冒犯

冒犯

邱季深沒等答案出來,已經先衝上去準備了。

高吟遠看著是氣息奄奄命將不存,用力踹他一腳怕會弄死。

獄卒身邊跟著不少衙役,先踹他們不定會被攔下。

她決定就踹那縣令。大不了後面補上,三個都踹。

不過按照這選項歷來的不正經程度,她覺得很大可能是選第三個。

果然最後唯一亮起的答案就是踹縣令。

邱季深於是毫不留情地朝著對方屁股踢去。

這都是遊戲逼她的!!

縣令撲到地上,慘叫一聲。壓著高吟遠的幾人皆被嚇住,不覺停下手中動作。

「你——」縣令扶正官帽,被人攙扶著站起來,指著她顫抖道:「你以下犯上!你膽大妄為!」

邱季深心道自己這職位是皇帝給找的,工作是國公給派的,最高級的關係戶,踢他一腳怎麼就膽大了?打狗也得看主人,這貨先招惹的她,怎能怪她咬人?

但她是個體面的人,不能跟對方一樣沒有數。

「惡役竟敢不聽我的話,所以情急冒犯了。」邱季深上前禮貌作揖道,「下官記得此案,說好了是由下官主審的,為何老爺大早來這裡刑審犯人?竟還動用肉刑。若是讓別人知道,下官又該怎麼交代呢?畢竟當初,是國公親口囑託下官徹查此事的。」

縣令一哽:「你少拿人壓我!吾乃京縣令,統管一縣,難道連處理刑獄的資格都沒有嗎?」

「方才不聽勸阻,一意孤行,以權壓人的,似乎不是我。」邱季深道,「國公既然信任下官,將此事交予我,我自然是要負責的。老爺當初已經答應,如今就該避嫌,以免到時候出了事情,說不清楚是誰的責任。」

邱季深低頭道:「是下官妄自託大,才會接下這樁案子。否則的話,是萬萬不敢的。我看這人已是命不久矣,也正有些害怕。既然老爺有意,我這就去找國公說個清楚。實在是下官無能,整治不了這惡徒,數日毫無進展,還要老爺親自代勞,那不如就……」

縣令眉尾一跳,已是氣急,卻是退讓。扯出一個猙獰的微笑道:「不用了。你一定要好好查案,我對你最為賞識。但給你的時間可不多了,若是鬆懈怠慢,是要被吏部參奏的。」

邱季深:「謝老爺提醒。時時謹記,不敢懈怠。」

「好!我就等著看你能辦出什麼結果來!」

一群人烏泱泱地照來路出去,邱季深退到一側,貼著牆面站立。

最後只剩下兩三個獄卒,低著頭不敢看她。隨後有兩個機靈的,先一步跑了。留下一個小可憐聽她吩咐。

獄中重新安靜下來。

邱季深哼一聲,往前走了兩步。

高吟遠躺在地上一動不動,身上道道血痕,顯然是受過不少次的鞭笞,皮肉跟衣服爛在一起,靠近之後,臭味沖鼻,分不清是衣服的臟臭,還是傷勢的腐臭。

如果不是他費勁喘息的胸脯還在起伏,邱季深真以為他已經不行了。她伸出手想要探試高吟遠的額頭,看看他有沒有發熱。對方倏地睜開眼睛,陰鷙地看著她。

「你……沒事吧?」

高吟遠頗為諷刺地笑了一下。

邱季深被他看得心驚,將停在中途的手收了回來。

彳亍口巴。

你高興就好。

旁邊的獄卒想要幫忙,將高吟遠拖回牢里去,邱季深抬手制止,說道:「你去找個獄醫過來,給葯治療。」

獄卒愣了下:「獄醫?給他?」

邱季深抬起頭,似笑非笑道:「不找大夫,那就去找棺材。不過記得找兩幅,我會轉告國公,讓他給你好生安葬的。就算拋在亂葬崗里,你也是個有名有姓的人不是?」

那獄卒面部僵硬,轉身飛速跑開。

邱季深才親自上手扶人,避開他的傷口,小心地將人架起。

高吟遠來了點力氣,掙扎著要推開她,臉上滿是嫌惡:「不用你虛情假意。」

邱季深:「我是虛情假意也好,真心實意也罷。如今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是你。我還能做什麼,才能叫你變得更糟糕?你逞這強,難道心裡能好受些嗎?」

高吟遠憋了許久,說道:「能。」

邱季深直接將他往木板床上一扔,對方吃痛地悶哼了一聲。

邱季深連忙道:「不是我故意,是你真的沉。」

高吟遠也不指望她,自己吃力地將兩條腿搬上床,身上是快將衣服打濕的冷汗。

邱季深這才仔細觀察他。

他頭髮散亂,神情疲憊,形容頗為狼狽,但依舊可以看出原本分明的面部輪廓。只是因為傷痛,整個人顯得更加清瘦。

見他如今氣質,原先應該是個修晳清俊之人。

……只是非常嘴賤。

瞧他身上的衣著跟如今的狀態,顯然在獄中,衣食都是沒有到位的,也被刑訊過太多次。

然而,邱季深記得。自唐宋起,對於刑訊與監獄管理,就有明確的規定。

刑訊的次數、種類,以及受刑的部位,都有具體且嚴格標準。《唐律疏義》中記,「拷囚不得過三度,總數不得過二百。」而且,行刑前還要先連立案。只不過,大多酷吏掌典大獄,從來不管這些事情罷了。

而關於囚衣囚食也有相關的規定。「竊減囚糧而使罪犯致死者,絞。」,如果高吟遠真的在方才被虐死了,多半就會推說是餓死的。縱然邱季深不是主刑獄官,也要被坑慘了。

照她昨晚整理的書籍內容來比對,這地方應該跟唐朝差不多。

邱季深連忙轉過頭道:「誒,兄台,打你的人不是我,扣減你衣食的人也不是我。你可千萬別算到我的頭上。」

高吟遠不知聽見了沒有,沒有吭聲。片刻后呼吸漸漸平穩,似乎是睡著了。

·

沒多久,獄卒領著一位醫者進來。那留著山羊鬍的中年男人上前重新將高吟遠喚醒,讓他坐起來配合。

高吟遠心情不善,默不吭聲地脫掉外衣,背對著門口。

獄卒這次終於上道了,端著盆,殷勤地更換清水,好讓獄醫處理傷口。還將新的囚衣也帶了過來,擺在一旁,隔空對邱季深賠笑示好。

邱季深等大夫給他醫治途中,出去了一會兒。回來的時候,手上拿了兩本卷宗。高吟遠已經換上了新衣服,老老實實坐在那兒發獃。

邱季深多看了兩眼,還是挺俊俏一小伙兒。

對方見她進來,哼了一聲,又躺下休息。

邱季深也不在意,搬來一張椅子,坐在走道上翻看。順便盯梢。

高吟遠就是睡覺也沒閑著。冷不丁出聲道:「這還用查?是瞎了眼嗎?」

邱季深頭也不抬道:「你嘲諷我又沒什麼好處。勸你還是歇歇吧。省的一口氣沒喘上,把自己給憋死了。」

高吟遠是真差點讓她給憋死了。

·

邱季深已經從提示中得知了大概,但還是將案卷從頭到尾地翻了一遍。

這是一出拙劣的陷害表演,可是偏偏你又找不出漏洞來。

當天高吟遠待在家裡,並未出門。他說自己房中燈一直亮著,還出門向鄰居借了一把小鋤頭。可是那鄰居後來不敢為他作證,只推說忘記了。

死者是一名女子,死在自己家中,先被人迷暈,后奸^淫,再被殺害。與高吟遠的住所隔了約有半座城。

當時是三更半夜,黑燈瞎火,有十多人同時看見高吟遠出來行兇,死者父母更是連他的臉都看得清清楚楚,一口咬定。卻沒想他是來做什麼的,也沒發現女兒的異常,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去官府報案。

隨後衙役待高吟遠出門的時候,以心虛潛逃為名,將他拿下,並直接審了一遍。

然而高吟遠嘴硬,沒有鬆動。

唉,這可真是……

邱季深坐得不舒服,換了只手托下巴。囚室內高吟遠咬著牙關翻了個身,聽聲音很是痛苦。

也是,背上那麼縱橫交錯的一片傷痕,又剛上了葯,不難受也是見了鬼。

邱季深說:「你要是覺得疼……」

她話剛出口,想起高吟遠那完全不輸於自己的嘴賤,覺得還是不用關心他了,改口道:「那就再忍一忍,以免喊出聲影響我看卷宗。」

高吟遠準備好了的嘲諷技能沒放出來,被反噬了,弓著身體痛苦地咳了兩聲。

邱季深抬起頭看他,嘆了口氣。

可憐。

這傻孩子,又沒成精,跟她杠什麼呢?這不找虐嗎?

「不用白費功夫了。你找出什麼都沒有用。」高吟遠說,「你自己心裡也清楚,關鍵根本不是所謂的證據。」

邱季深說:「你認命歸你認命,我可還沒有。你等著就行了。」

高吟遠冷笑:「你先前對我不聞不問,更是到現在才來了解案情。心裡不是早就已經做好決定了嗎?若是半途而廢,不如及早放棄。免得白白折騰我。」

邱季深道:「我不是現在才看。我是現在又在看。區別大著呢!」

高吟遠沉默半晌,突然念道:「『世溷濁而不清,蟬翼為重,千鈞為輕;黃鐘毀棄,瓦釜雷鳴;讒人高張,賢士無名。』。」

邱季深走過去,拍了下欄杆:「說人話。」

高吟遠大笑起來:「就是你這樣的人,也敢說不認命!還是回去多讀些書吧,無能之人向來自大。」

邱季深靠近了點,從門縫中朝里張望。

高吟遠面對著牆壁,由於光線昏暗,看不見他的面容,只見脊背處有微微抽搐。

【你看高吟遠暗自流淚,心有不忍。然如今案情分明,卻無著手之處,你心知肚明,他不過是權勢的犧牲品,而你更只是一個人微言輕的小人物。你決定:

【A:世間自有公道在,朗朗乾坤照明台!告訴他,你一定要救他!

【B:良禽擇木而棲。國公置你於險地,及時改站太后。照現有證據判決,只怪他自己倒霉。

【C:陳力就列,不能者止。此案過於兇險,你力有不逮。還是向國公請辭,請他交予他人。也不算是你主動為惡。】

邱季深:「……」

不,她沒有看見他流淚。是你強行暴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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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部選C能不能通A不造,但或許能直通殯儀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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角色扮演是有靈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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