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鬼之戰(2)

仙鬼之戰(2)

自萬華仙魔大戰,鬼修被驅逐到冥沙海之外起,大部分鬼修就再無踏足萬華修仙界的機會。千萬年時間過去,雖時有仙魔戰事爆發,卻只是小打小鬧,魔修鬼修被死死鎮在冥沙海外。鬼域亦曾出過不少梟雄明主,譬如原清坤與蕭無珩,這二人雖然在鬼域掀起內鬥,但毫無疑問,他們都有著同樣的目標,也為此耗費了畢生精力,希望能夠踏足萬華修仙界。

在萬仞呆了兩百多年,曾經在季遙歌看來,鬼域是世間至邪至惡的聚集地,不過隨著歷煉漸增,眼界的拓展與性格的改變,她不再執著黑白界限。仙魔鬼獸不過各執其道,所謂正邪歷來只由勝者書寫,而為善為惡卻在人心一念,哪有什麼明確的黑與白,這混沌世間,大多數時間只處於黑白間的灰色區域。

她的正邪執念早已與顧行知一樣,被顛覆得徹底,所以,對掀起這場仙魔之爭,她沒有任何猶豫。

對和錯,只有勝者才能落筆評定。

鬼門是她背著所有人,單命花眠督建的巨大法陣,以澄晶為源,連通鬼域,甚至在這法陣之中,她還不惜花耗重金用上了能夠壓制鬼修靈陰的寶物,以便鬼修踏足萬華不受反噬,為的便是有朝一日,絕地反擊。

一束暗光在赤秀島北面的禁地中衝天而起,霎時便擴成高大法陣門,門中隱約可見鬼域荒蕪景象,一門之隔,是兩個截然相反的地界。花眠啟動鬼門,轉過頭來複雜地望向季遙歌,對於將鬼修迎入萬華之舉,他還不太理解。季遙歌並不解釋,隱秀樓上空的撕空裂口裡又出現一批修士影子,她勾唇冷笑,捲袖揚手,隔著赤秀島這重重山巒射去一道青光。

青光帶著近仙龍力,滔滔如浪,眨眼間沒入傳送裂口。只聞轟然一聲,山巒震顫,亮光刺眼乍起,將整座隱秀峰都籠罩其間,也令得在隱秀峰四周正苦鬥的修士都愕然而避,待那光芒過後,才敢茫然抬眼——叫人震撼的力量,前所未有。

那數十道出現在裂口中的影子已消失不見,只有凄厲慘叫聲傳來。對於季遙歌信手拈來便是如此強悍的攻擊,便是花眠亦相當驚愕,他從白斐口中知曉前情,卻未聞後果,並不知道季遙歌受了玄寰之力,已是近仙之體。同樣的,赤秀宗的人亦不知道,赤秀宗外的人也不知道。

僅僅化龍只是異變,而此刻,她的力量才剛剛顯現。

季遙歌對些卻波瀾不驚,看著炸開的光芒,衣袂紛飛中有幾分睥睨天下的傲然,轉頭卻笑語吟吟地握住玄寰的手:「風大,冷嗎?」

他的手很冰,如北聖齋萬年不化的寒冰,失去了從前的溫暖乾燥。

寒冷,還是熾熱,亦或疼痛,他都已經感受不到。

這具身軀已死。

但玄寰並不說,只是溫聲道:「有一點,不過你的披風很厚實。」

花眠聽著奇怪,心裡有太多疑惑想問,可看二人景象,那些問題卻堵在胸中,一字也吐不出。

「我幫你搓搓手。」季遙歌將他寒冰似的手攏在掌中,細細搓了搓,又放在唇邊呵了兩口暖氣,彎彎的眼蘊著笑,像稚嫩的少女,多情而溫柔。

只對著玄寰時,方有的溫柔。

不知何時起,他們眼中似乎再也存不下其他人了。

玄寰笑著,手還是冰,季遙歌便握著他的掌按在自己雙頰上,用體溫融化他再也不能溫暖的手,也只是笑著,旁人插不進去,也不忍心插。

有些問題,一旦問出答案,便連自欺欺人的借口都沒有了。

幾聲嘯音響徹山野,鬼門大開,一道紅影率先飛出,身後是千軍萬馬的鬼修,踏著隆隆的腳步聲,一步步邁進赤秀,各種各樣的聲音帶著千萬年的興奮,響在赤秀:「幾千年了,老子終於能夠回來了!」

紅影掠來,不偏不倚地落到赤秀峰上。季遙歌鬆開玄寰的手,換上似笑非笑的神情,正與花眠迎上前去要寒暄,不妨一道靈巧的粉影衝來,小人直撲進玄寰懷中,巴了他的手,甜甜的聲音衝天:「元哥哥!」

眾人愣了愣,玄寰低頭看著穿著櫻粉色羅裙的小傀儡人,一時也陷入回憶。

關於九百年前的記憶,隨著這聲「元哥哥」浮現,那時候,白硯和小木頭人都在,高八斗也仍是只該死的懶蟲子,玄寰還是元還,她只是個媚門低修,全部世界只有啼魚州的方寸天地。

修仙千年,便連身邊的人,都如啼魚州般,已是面目全非。

「快回來!」低沉的笑聲響起。小傀儡撅起嘴,聽話地原路返回,頰邊雙辮一翹一翹,沖入顧行知懷中,嘀咕兩句被他一把抱起,輕輕放在自己肩頭。

「像嗎?」他問玄寰,目光亦掃過玄寰,有些詫異,卻沒多語。

同樣的問題,他問過季遙歌,如今也問玄寰。記著小木頭人的人太少,他遇見了便都要問上一句。

「一模一樣。」玄寰點頭,甚至沖那小傀儡人揮揮手。

小傀儡人便甜甜笑起,果然與記憶中的小木人一般無二,少根筋的傻模樣。

顧行知很滿意這個答案,連寒暄也免了,只問季遙歌:「說說情況吧。仙魔大戰,真叫人期待。」

從前的顧行知,肯定不會說這樣的話,他心中尚存悲天憫人的正直慈悲,雖然拘謹迂腐,卻也算得上仁義之君,謝冷月雖然討厭,可萬仞山卻將弟子教得很好。但現在,紅衣魔尊,雖時刻笑靨如花,狹長的眼眸流淌著叫女人痴迷的風采,看著深情而溫柔,可無情卻蓄在瞳眸深處,幽冷無底。

這漫長的仙途,改變並不止她一個人,曾經堅定不移的顧師兄,也已不再。當年她有多恨他不肯變通,不肯隨她離開,如今……便有多少遺憾。也不知道這樣的改變,是好還是壞。

唏噓的心情轉瞬即逝,季遙歌簡單介紹道:「白斐,我唯一的徒弟。小斐,顧魔尊,現任鬼域鬼

王。」

白斐執晚輩禮,顧行知卻哈哈大笑:「衍州熙和帝?季遙歌,你收了個好徒弟。」季遙歌一笑,以目光示意白斐,白斐頜首開口說起眼前局勢。他雖是眾人之間最年輕的,可一開口,帝王氣勢迎頭而壓,未有半分怯弱,便是花眠,在他面前也顯得有些稚嫩了。

身後又飛來三人,都是顧行知身邊的鬼修,其中一個骨瘦如柴,全身上下包裹在一襲黑色披風中,連面也不露,垂手立在顧行知身後,兜帽下眼窩深陷的眼眸中淌過痛苦,直愣愣看著站在崖邊指點江山的五個人。

曾幾何時,她也是能與顧行知並肩而立的人物,可如今,她只能站在他身後,聽他一聲號令,做個爪牙。巨大的差距如同江海橫於她面前,原風晚至今方知,季遙歌從未將她放在眼中,她自以為是的深仇大恨在對方心中不過一個笑談,季遙歌的心裡裝的從來不是淺濕的仇恨。

所以,今日他們五人並肩站在這裡,談笑之間便決定了整個萬華的未來。

季遙歌、玄寰、顧行知、白斐、花眠……她一個也跟不上,這認知壓得原風晚透不過氣,遙如星河的距離,她已無望。

「那好,就這麼決定下來。我與師父、顧魔尊共同指揮戰鬥,不過一軍難容二將,所有調遣決議,皆以我的號令為準。玄寰上仙與花師叔負責島上法陣。若無疑議,我等擊掌為盟。」

論排兵布陣,沒人能超越白斐,季遙歌舉薦他,他亦當仁不讓,沒有二話。商談之下,很快便出決斷,由白斐做了結語。五掌互扣,戰盟定下。

季遙歌行至玄寰身邊,拉起他的手道:「你要小心些,我將猊獸放在你身邊護你周全,若有危險就通知我。」

玄寰寬慰她:「別擔心,只要魂燈不滅,縱然這軀殼千瘡百孔,我都能留在你身邊。」

這寬慰讓她失語,良久方笑。

花眠卻忽然拍腿而起:「我爹來了!」引來眾人側目,他方喜道,「事前不知遙歌幾時歸來,我向昆都求助,我父親現下已帶昆都子弟趕到北聖齋外圍,還帶來大批重器。」

「很好!」白斐眉間一松,「裡外夾擊,打得他們有來無回!」

「替我先謝過花城主,大恩來日再報。」季遙歌朝花眠抱拳,錦上添花者多,雪中送炭者卻少,昆都,也是她的福緣。

花眠摸摸下巴:「你是昆都的活祖宗,不幫你幫誰?何況你早年也救過昆都全城,又有祖訓在側,我昆都兒郎,絕非忘恩負義之輩。」

那廂顧行知已飛身而出,掠向隱秀樓,只遠遠拋下一句話:「你們慢議,本尊先去會一個人。」

季遙歌循之望去,卻在隱秀樓上的裂隙之中看到熟悉人影,謝冷月親臨。

「小白,我這便替你報仇,你且看著。」顧行知輕拍小傀儡人的腦門,緩緩落到隱秀樓前。

他的仇人,蕭無珩和謝冷月,蕭無珩已斃,只剩下謝冷月了。

季遙歌只看了兩眼便將目光收回——顧行知要做的事,她管不上。她雖不殺謝冷月,可攔不住顧行知,這仇恨於顧行知而言,縱然謝冷月有千般無奈,可屠刀畢竟是他所落,如今的顧行知,早就慈悲無存了。

「阿眠,幫我照顧他。」季遙歌將玄寰託付花眠。

「世叔交給我,你放心吧,就算豁出性命,我都不會讓世叔受丁點傷,我發誓。」花眠斂眉眸道。

季遙歌笑了笑,忽然縱身撲到玄寰懷中,當著人前仰頭捧起玄寰的臉,重重在他唇瓣一吻。

他的唇,與手一樣,冰冽似雪。

匆匆一吻,轉瞬便逝,季遙歌亦隨顧行知掠出赤秀峰,朝另一方向飛去。峰上只留坐鎮大營的白斐,與負責赤秀法陣的花眠與玄寰二人。無數黑影自鬼門處飛出,密密麻麻壓天而來,在赤秀峰下匯成大軍,交由白斐號令。陰戾之氣席捲而出,那龐大陣勢將太合八極陣外攻陣的修士徹底驚呆,一時之間,「鬼修入侵」之聲,由上至下,傳遍整個北聖齋,不止獸修色變,就連夏奚重姐弟亦大驚失色。

戰勢瞬間天翻地覆。

花眠終於騰出手來修復受損法陣,正要與玄寰商議,一句「世叔」剛出口,卻被他打斷。

「花眠,你可知這趟來的獸修里,有哪些獸族?」玄寰手中已攤有一張巨大輿圖,眉凝目肅。

輿圖之上赫然繪有獸象,落款書有《四十二獸譜》幾字。大戰已經持續了近半月,獸修大軍作為第一波圍困赤秀的敵人,花眠自然早就派人查探過敵情,便對著這獸譜將獸族名字一一報來。

這一對之下,玄寰臉色越發沉斂。

除了烈凰聖境的烈凰仍舊隱而未出外,獸譜之上尚存於世的所有獸族幾乎傾巢而出,就連玄龜也到了。

這並不是一個好兆頭。

他轉頭朝二人道:「小斐,花眠,讓昆都的道友們務必將夏奚姐弟擒下,另外,嘗試聯繫慈蓮,若是慈蓮聯繫不上,那就找你姑姑花臻。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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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一兒童節快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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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女修成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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