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8 章
在談話、爭論、咒罵、撕打等方式都輪番用過,且發現並無任何用處后,林雲暖開始消極以待。
木奕珩手裡捧只瓷碗,裡面盛著冒香氣兒的碧粳粥,在林雲暖面前晃了兩晃,揚眉笑道:「真不吃?」
林雲暖表情木然,不言不語,下唇的傷處才好些,這會子又乾裂出幾道口子。
木奕珩點點頭:「行。那我自己吃。」
當著她面兒,把一碗熱氣騰騰的粥盡數用完了。接著又拿起一碟蝴蝶酥在她眼前晃,「這個也是不吃的了?」
林雲暖不答,木奕珩端著那酥伸手到窗外:「來,你們嫂子賞你們吃的!」
外頭護擁的親兵笑嘻嘻接了碟子過去,大聲道:「謝嫂子!」
香甜的糕點眼睜睜被送了給人,林雲暖捂著乾癟的肚子,索性閉目養神。
她靠在軟墊上,身上穿件男式大褂,——出來匆忙,只穿著屋裡穿的半舊夾襖就給他強行扛走,此時這件男式褂子還是他昨晚硬給她穿上的。
在她看不見的地方,木奕珩收了笑容,他眉眼沉沉地打量她。
醒酒後她顯然已經不記得自己曾經說過什麼話了。——沒關係,他記得就好。
人生還長,他有的是時間等她習慣與他在一起。
一家人,就該在一起。不管是豪宅還是茅屋,他不介意,只要她在就好。
不論要花多少時間,多少力氣,他都願儘力一試。
乘車自然不比騎行更快,為不耽擱公事,木奕珩遣了下屬和大部隊先行回營,自己帶著數十人擁著兩輛馬車慢慢朝南去。
每日里前頭車上都有些精彩,親兵們早就見怪不怪。
林雲暖能熬得幾頓飯不吃,卻熬不得其他的需求。她想下車,抬眼瞥一眼木奕珩,橫聲橫氣地朝外道:「停車!」
木奕珩面無表情地瞧一本兵書,嘴角微微勾起,很快又抹去行跡。
那車夫對林雲暖的命令充耳不聞,馬車轆轤向前,沒有半點要停下的意思。
林雲暖窘得紅了臉。
她敲敲車壁,瞥木奕珩一眼。
木奕珩頭都不抬,埋頭在書卷裡面,從玩物喪志的紈絝子弟突然變成了求知若渴的讀書人。
林雲暖「哼」了一聲,掀開車簾,想試試自己跳車幾率有多大。片刻,她又將帘子撂下了,不自在地搓著手,暗暗生木奕珩的氣。
木奕珩大發慈悲地開口了:「怎麼了?想吃飯了?」
林雲暖沒好氣瞪他一眼:「你叫他們停車!」
「那你跑了怎麼辦?」
「我……我怎麼跑,我孩子都在你手裡。」
「那,你求我?」
「木奕珩你!」
「不求你就忍著吧!」
林雲暖揮手捶向車板,被他氣得跳腳。
木奕珩又埋頭瞧書去了。
林雲暖咬了咬嘴唇:「木……木奕珩……」
「叫誰呢?」他頭也不抬,聲音冷冰冰的。
「奕珩……」
「嗯,什麼事?」
「停車,我……別鬧了,成不成?快停車!」
「不成,非要鬧。」
「……」
林雲暖覺得自己就快不行了。她臉通紅,眼淚都快下來了。
木奕珩當然捨不得真把她氣壞了,笑嘻嘻地把書一丟,「罷了,你不想求也行,你答應我一件事兒。」
「……」林雲暖不語,熊熊怒火快從她眼底噴射而出。她當然知道木奕珩是在故意整她,他想讓她服軟,不惜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
木奕珩見她這幅表情,攤了攤手,「不願意?那算了。」
他撩起車簾,指著外頭道:「你看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大雨剛停沒兩天道又難走,到了下個鎮上才能停車修整,你若是有骨氣,姑且忍到那時。」
林雲暖望著窗外綠油油沒盡頭的林道,心酸得想哭。
她是嫁了個什麼壞胚子,非要瞧她這樣丟臉。
她抿了抿嘴唇,硬著頭皮道:「你……你叫他停下吧。」
木奕珩挑了挑眉:「喲,這麼低聲下氣,不像你啊!行,我這就大發善心,准了!別忘了你欠我一個條件!」
林雲暖哪裡還顧得上他提什麼條件。色胚能有什麼條件?用腳指頭想也知道。
她微不可見地略一點頭,木奕珩就伸手敲了敲車板,低聲道:「停車!」那趕車人和馬兒似乎訓練有素,應聲就停了下來。
林雲暖漲紅了臉火速從車上撲下來,後頭木奕珩笑得前仰後合,囂張的不得了。
林雲暖從樹林出來時,就見道邊孤零零停著自己所乘那輛馬車。其他的護擁官兵以及婆子和悅歡帶著孩子們乘坐的馬車不見蹤影。
她心跳如鼓,心想不知木奕珩憋著什麼壞招等著她呢。行車兩天她都沒能沐浴更衣,又是和他鬧,又是帶孩子,身上出了好些汗,恐怕……不那麼美好。
磨磨蹭蹭靠近馬車,猶豫又猶豫才掀了帘子。
木奕珩仰面躺在車裡,胳膊枕在腦後,見她過來,朝她招手,「過來!」
林雲暖咬牙蹬車,坐在那兒等著他說話。
木奕珩奇怪地瞥她一眼,「幹什麼?過來啊,自覺點行不行?」
林雲暖耳尖都紅了。垂頭湊近些,木奕珩翻身趴在座上,「來,你剛才答應的,小爺乏得緊,給爺鬆鬆筋骨,捏肩捶背。」
見林雲暖遲疑不動,他挑眉轉過臉來:「我可警告你啊,若是伺候的不好,小爺可要翻臉的!」
「……」
林雲暖也算了解他。他藉由這個拙劣的借口想與她單獨說說話,解開她心裡的結。
其實林雲暖也沒什麼心結,她和他之間沒有誤會,感情也好,只是她過著那樣的生活太累了。除了相夫教子在家做個等人回家來的主婦,她更想做個獨立自由的人。她外表看來柔和軟糯,其實骨子裡是有幾分叛逆的。宅院里的一方天地實在是太狹小了,要顧忌的人太多,要守著的規矩也太多。
她不想別人為自己改變生活方式,更不願背負挑唆木奕珩和木家生分的罪魁禍首這個名頭。所以她自私的逃開了,想要從此天南海北各自歡喜。
但漸漸的她也發現,自己其實根本一直不曾放心。
真心愛過的人要如何忘卻?
只是不曾想到,木奕珩比她還更難放手。
離開她的日子,他過的著實是太苦了。
…………
到了鎮上,這才有了高床軟枕可睡。趕兩天的車,骨頭都快散架了,林雲暖和悅歡兩個給孩子們洗了澡,餵了些吃的東西,悅歡就和她問起來日打算。
「我瞧九爺是鐵了心不會放的,我這外人冷眼瞧著,九爺沒什麼對不起奶奶,奶奶何必與他鬧下去?這一年多您遊玩也玩了,生意也做了,外面的世界也看了,帶兩個孩子不易,您就忍心永遠不讓孩子和他們父親在一處么?」
林雲暖嘆了口氣,她心裡亂得很。
正說著話兒,木奕珩過來了。
悅歡很識相地抱著困得睜不開眼的鈺哥兒去了隔壁房。
林雲暖坐在床頭,垂頭捋著自己未乾透的頭髮,不吭聲。
木奕珩湊過來瞥一眼床里。
小閨女睡得香甜,小手還攥著林雲暖的衣角。
木奕珩揚了揚下巴:「閨女取名了么?瞧你們就喊她姐兒?」
林雲暖搖了搖頭。為什麼沒給孩子取名,她也說不上來。一直不是叫她「寶貝兒」,就是隨悅歡她們喊「姐兒」。
木奕珩微微一笑:「我早想好了。當初你懷鈺哥兒,我就想著,若是男娃,就叫鐵蛋。若是女娃,就叫小花。後來祖母給取了個『鈺』字,我心想也行,就由著他叫鈺哥兒了。這回閨女的名兒就按我取的吧?」
林雲暖黑了臉:「小花?」
木奕珩咧嘴笑了笑:「是呀,多好聽!小花,花兒!瞧我閨女俊的,可不就像朵花兒似的?」
他似乎也是剛沐浴過,身上一股淡淡的皂角香,湊過來的呼吸有點灼熱,把她耳朵熏得微紅。
她不自在地推開他,站起身來,走去桌邊倒茶。
木奕珩在後跟過來,一手攬住她腰,一手按住她手背。
林雲暖頓住動作,僵硬地任他摟著。
事實上她心頭微酸。這擁抱她不是不喜歡的。
他緩慢地湊近,小心翼翼地,輕聲問她:「吃飯了么?」
林雲暖低低「嗯」了一聲,想逃。
木奕珩不撒手,雙目泛紅盯著她的眼睛喊她:「雲暖!」
身上某根弦似乎「錚」地一聲就斷了。
她心軟了。那雙想要推開他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
木奕珩立在她身後,瞧那雪白雪白的頸后染了淡淡的粉紅霞光,這香軟的身子沁著涼絲絲的茉莉花香,很淡很淡的,那香露已經透進她骨血里去似的。
「雲暖,咱倆在一塊不好嗎?」
他這聲音幾乎是乞求了。
林雲暖抿住嘴唇,怕自己心軟說出沒出息的話來。
木奕珩端住她下巴,讓她仰起臉來,他垂頭可憐兮兮地說道,「讓孩子沒爹,你忍心嗎?你看小花都不認我……」
「你介意我嘴欠愛戲人,以後我遇著女人就把嘴閉得嚴嚴實實的,再有爛桃花惹上門來,你儘管大嘴巴抽我。」
「我想你。」
「你想不想我?」
「家裡分家了,京城裡各種事兒,其實他們也顧不上我回不回宅子。我一個人在南疆,你瞧我一身傷,身邊連個疼我的人都沒有。」
「你先留下來,陪我在南疆住一段兒,大營二十里地有座小城,張勇的媳婦他們都住那兒。你去了也有照應。」
「你要是還覺著不自在,我跟朝廷請辭,你想去哪我陪你去哪兒。你若嫌我煩,我就給你趕車駕馬跑腿打雜,我絕不多話……」
「別說了!」林雲暖伸手捂住他嘴。
一個男人這樣痴心相待,她不是塊石頭,怎會沒感覺。
「你為什麼要這樣?我有什麼好?我不想你為了我一再妥協,兩個人在一起應該讓對方覺得舒適安全,這才對。」
木奕珩啄了下她指頭,「我就是和你在一塊覺得舒服。我見過的女人多了,真的,我就從沒生過非誰不可的念頭。說實話,剛和你成親那會我只是覺得你還成,反正我總要成親娶別人不如把你娶了。後來我發現不是那麼回事。」
「不知什麼時候開始,你變成了我生命的一部分。沒有你我覺得空落落的,渾身不得勁兒。」
「在外頭做事時每天都要想你在幹什麼,身體怎麼樣。我想兒子的時候還不如想你的多。」
「我知道一開始我的一些表現有些幼稚讓你覺得我這人不可靠。」
「可我已經不是那樣了。你瞧這一路上咱倆共乘一輛馬車我有什麼不規矩的沒有?我心疼你的,你給我生了鈺哥兒,又有了閨女,雲暖,讓我照顧你,讓我疼你……」
林雲暖鼻子酸的不行,眼淚刷地就漫了下來。她回身閉著眼將頭貼在他肩上。
木奕珩嬉皮笑臉地往垂頭一湊在她臉頰上響亮地親了一口。
「其實我還沒消氣呢。我木奕珩可不是什麼沒脾氣的人。今後你最好給我小心翼翼地好生伺候著,哪天不順我心別怪我翻臉不認人把你吊在大營轅門前頭示眾!」
林雲暖伸手掐他一把,「又沒正經的!」
木奕珩嘿嘿一笑:「那就來點正經的,肚子餓不餓,我帶你吃東西去?」
林雲暖瞄一眼身後床上睡著的奶娃娃嘆了口氣,「姐兒睡著,不能離人……」
木奕珩從善如流道:「那就不去吧。我叫人備點點心,咱們就在屋裡吃點兒?」
……………………
夜深人靜的時候,林雲暖隱約聽見低低的聲響。
屋裡點著一點油燈,木奕珩高大的身影在窗前,似乎正與什麼人說話。
林雲暖沒有起身,她依稀聽見窗外那人道:「……國公聽說了您和夫人的事,特趕過來想與您談談……」
她不免想到,是啊,還有衛國公在呢。他護送她離京在外安安穩穩過日子為的可不是叫木奕珩把她找回去當木九奶奶的。
衛國公既想要鈺哥兒又想木奕珩有個好前程。如今她又和木奕珩扯上瓜葛國公必然是不高興的。
木奕珩面沉如水,唇邊勾起讓她倍感陌生的冷笑。
「叫他滾,我木奕珩的家事輪不到他來置喙。」
「可是……人已經到了……」
「沒有可是。他想見我,可以!叫他下拜帖,等小爺何時有空願意見他再說。這幾天,不得空!」
頓一頓,又道:「順便告訴他,小爺這就回南疆。他一個京官,朝廷大員,無事還是不要往軍中湊的好。」
外頭那人還想再勸,木奕珩已經冷著臉閉了小窗。
林雲暖心情複雜地想,木奕珩在外對別人是什麼樣?
他和她置氣,也不過說兩句狠話罷了,過後還是腆著臉過來好言好語地哄她。
對著外面的人,甚至那並不是什麼外人而是他的生父,他是這樣的不留情面,這樣的冷漠相對。
他幾乎將熱情都給了她。即便她這樣對他,一次次的傷他……
木奕珩扔掉肩上隨意披的袍子,輕手輕腳地鑽進被中。
林雲暖翻了個身,細白的手腕搭在他身上,黑暗中,他聽見她溫柔得滴得出水的聲音。
「奕珩……」她心疼他,眉頭凝在一處,仰頭瞧著他。
木奕珩一時沒聽清楚她說些什麼,將被子好好蓋在她身上,「吵醒你了?」
林雲暖指頭在他身上畫著圈,低低地道:「你是不是永遠不會原諒衛國公?」
木奕珩抿住嘴唇,沒有答話。
林雲暖也並不是非要問出什麼。她又道:「那我呢?你會不會原諒我,辜負過你?」
木奕珩冷笑一聲。
他猛然用力,將她下巴抬了起來,眼中有些凜冽的陌生氣息,叫林雲暖沒來由地慌亂。
「我會不會原諒,瞧你今後表現。我平時可能不生氣,但是突然想起這事就難免要發發脾氣。你問這個作甚?是想補償我,還是想跟我硬碰硬?」
林雲暖嘆了一聲:「沒想什麼……其實你也有錯……你比我小,又是愛玩愛鬧的性子,從來不顧我意願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其實每天都很怕,怕人家比我好,怕你不喜歡我了……」
「不過我現在想明白了。」她甩了甩頭髮,把臉靠在他身上,「可能我來這一遭,就是為了與你相遇的。我是覺得虧欠,沒有把最好的年華留給你。其實我們倆都不是特別完美,你這樣的人,人家好姑娘跟了你怕也只是受氣罷了……」
木奕珩悶笑一聲:「怎麼,你說這話的意思是,現在有點嫌棄我?嘿嘿,我告訴你,晚了!」
林雲暖埋頭在他肩窩,突然覺得自己飄飄搖搖這些年也累得狠了。
唐逸,唐家,那七年她試圖融入大環境所做的努力,後來她做生意去京城拚命把自己生活經營得紅火。其實汲汲營營她為的什麼?
不過只想求一點歸屬感,一點安全感和成就感吧?
…………
行路七八天,到了一座叫「姚家集」的小城。
木奕珩先去軍中安頓,將林雲暖一行人託付給親兵王猛。
王猛不過十七八歲,是個極年輕的軍官,他熱情地指著一片小竹樓道:「大帥的宅子在那後頭,平素大帥多數睡在營里,甚少進城。東西許都不大齊全,等我吩咐人替夫人跑腿買去。」
林雲暖和悅歡帶著倆孩子進去,沒多久煙柳和張勇就到了。
幾人敘話,盡訴別情,煙柳說起這一年多木奕珩過得多苦眼圈不免紅了。
其實連張勇也有點生林雲暖的氣,只不過不好表現出來。
有熟人相伴,林雲暖很快安頓下來,上街添了些東西,沒幾天她的行禮細軟也被打包好送了過來。
幾個女人有時手挽手去逛街市,帶著孩子去外頭聽說書吃好吃的,這小城並不富庶,勝在民風淳樸景緻怡人。
大約十來天木奕珩才回來。
一身的泥一身的汗一臉的胡茬,悅歡燒水給他沐浴,林雲暖進來時發覺他在浴桶裡面睡著了。
守邊關的男人,又是主帥,他身上擔子不輕。一般人哪裡分得出精力去照顧家人?功成身戰死,揚名白骨枯,是隨時拿著性命在拼搏的人啊。
旁人家的將士,駐守邊關,家中妻子替他奉養老人,哺育孩子,未有一句怨言。
相較之下,自己這個妻子其實為他做過什麼?
矯情得只看得到自己那點得失,那點莫名其妙的自卑自艾。
木奕珩著實過得比誰都苦。
林雲暖酸酸的推了推木奕珩的肩膀:「奕珩,你去床上睡吧。」
木奕珩身體緊繃,雙眼霎時睜開。
眼角飛揚的眸子里儘是紅絲,人已疲憊到極致,仍時刻保持著警醒。
其實木奕珩才是那個更沒安全感的人。
他只二十齣頭,那樣的身世,那樣的童年,不知生父,遭瘋娘虐待,寄人籬下,他比她更難以信任旁人。就連睡著的時候,他也是刀不離身,身體隨時出於緊繃戒備狀態。
木奕珩見她眼睛有點發紅,眉頭一蹙握住她手,「怎麼了?發生何事?」
林雲暖搖搖頭:「沒事,奕珩,你別著涼了,趕快穿上衣裳去床上歇著。」
她拿起布巾,輕輕覆在他肩頭:「我幫你擦……」
木奕珩神色古怪地盯著她,一臉懷疑。「雲暖,你是不有什麼事瞞著我?或是又在麻痹我,想暗中偷溜?」
林雲暖白他一眼:「怎麼,對你好不習慣了?」
木奕珩嘿嘿一笑:「我著實受寵若驚。」
林雲暖哼笑了聲:「好了,快去睡!」
「你陪著我?」
「嗯,我陪著你。」
「你不是騙我吧?你是不是在屋裡熏迷煙了?我告訴你,你若再跑,我這回可不會留情……」
「不跑,你若不信……」她把自己的手遞過去,「你牽著我的手,把咱倆拴一塊兒,你看行不行?」
………………
窗外種了重重翠竹,遮了半片天光。
悅歡和煙柳帶著鈺哥兒、小花,在外頭瞧婆子餵雞崽。
屋裡靜悄悄的,桌前香爐中熏著怡人的瑞腦香。
一隻套著紅珊瑚手串的腕子伸過來,輕輕取了掛帳簾的金鉤。
淺玫瑰色的帳子云一樣漫了開來,遮住床上風光。
木奕珩閉眼枕在婦人膝頭,兩人靜默許久,他還是睜開了眼。
「卿卿,要不你還是跟我甩臉子吧,你這樣待我我著實不習慣啊!」
林雲暖被他氣得笑了,手裡搖著的扇子「啪」地拍在他臉上。
「你呀!你這人怎麼這樣?」
木奕珩嘿嘿一笑:「你自己是個有前科的,自己不知?」
林雲暖嘆了一聲,心想原來男人也是一樣會忐忑不安的。他如今不慣,將來就加倍的待他好,慢慢讓他習慣。
至於萬一真在某天他有了旁人,……管他呢,到時再說吧。
反正現在他倆好著就行。
有時候煩惱都是自己想的太多,其實不去想那些不好的東西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
她陪著戍邊的丈夫住在邊陲小城裡,京里長輩們也不至有甚怨言。再說木奕珩既然不在乎那些俗名她也就跟著不在乎吧。
林雲暖想著想著就閉上了眼。
兩人相偎著睡在帳子里,一睡就是小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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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今天你們看到這裡又要罵女主和蠢作者了,感謝你們忍著不痛快看下來,再有三四章本文就完結啦,非常非常的感謝你們,今天會發小紅包~愛你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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