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應當是

見她不說話,成成這倒霉孩子，竟然慢吞吞的放到自己嘴巴裡面，張頂頂這心啊，昨天還是一個戰壕的,今天竟然就要兵戈相對。

她能一碗給扣到李小軍頭上，可是不能扣到成成頭上啊，倆人是一起長大的,成成什麼性格她覺得摸得差不多，很是憋氣的扭過頭去，鼻子裡面全是香甜的味道。

她越發覺得自己餓了，慢吞吞的爬起來,當著成成的面喝乾了一缸子水,一邊喝一邊斜著眼睛去看他，喝完了竟然就躺床上一拉被子，那架勢很明擺著,我不樂意,我就是餓死也不認錯。

成成都給氣笑了，心想我還治不了你了，自己拿著吃半根,真的是越吃越香啊，那味道都是一屋子的。

彭麗麗抓著一把瓜子出去打麻將,她閑著每天沒事,從門縫裡就聞到了,「呦呵,這到底是多有錢啊？見天的吃麻花，買了多少根，給我也來一根。」

說著推開門就要進來，這女人，真的是很吃得開，小孩子吃食她也是要吃的，這是仗著院子裡面沒大人。

剛掀開帘子，就看到張頂頂自己一手一根，「不說我說，你個小丫頭吃得了那麼多嗎？」

張頂頂還光著腳呢，從床上起來的太快了，沒來得及穿鞋，生怕彭麗麗這人拿著就吃。

她噁心巴拉的，一根咬一口，其中一根人家成成掐下來半根吃了，「您說的對，我還真的吃得了，大概是小時候餓肚子，見天的有人吃我午飯，給我餓的都長不高了。」

彭麗麗氣急敗壞，「你個小丫頭片子，說什麼呢？你說誰吃你午飯了？」

「沒說您，甭著急，您忙去吧。」

大概是被戳中了痛腳，氣的摔了帘子就走了，張頂頂正好有個台階下，自己拿著麻花就不放手了。

成成斜著眼睛看了一眼，轉過身裝作沒看見一樣，心想不能再說了，不然還得扔下來不說了。

彭麗麗當初的那點事情，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不過是看在何老師的面子上，鄰居不好相處，過去了就過去了。

等著張頂頂吃飽喝足，李小軍也上車了，他不懂的坐車，去了車站也不懂，但是他聰明，就在那裡看著，看著人家怎麼上車賣票，要去哪裡，都看的明明白白了，自己才上車。

上車了，人家售票的要錢，他沒有，但是他會說瞎話，「我忘記帶著了，您看看，等著我到了，我奶奶在那裡接我，要她把錢給你行不行？」

「不是，今天不上學啊？我怎麼記得不是星期天呢？」

「對，我奶奶想我了，我爸要我回去看看她。」

到底是小，撒謊技術有欠缺，理由找的不好，人家懷疑了，加上還沒錢，人家售票的直接給送到民警那裡去了。

「你們看看到底是怎麼回事的，我看著裡面有情況，好好問問，別白瞎了一個好孩子，家裡人不知道多著急呢。」

人家售票員跟偵探一樣，什麼人沒見過啊，熱心腸一個，就給李小軍送到了警察局。

李小軍氣的鼻子都歪了，又害怕又著急，「真的，我奶奶病重，要我回去，我奶奶最喜歡我了，我是大孫子。」

作為他奶奶一直偏疼的大孫子，現在著急忙慌的解釋，越說漏洞就越大，警察深深的看了他一眼，「你爸呢？你奶奶生病，你爸爸幹什麼不回去？」

李小軍也是豁出去了，童言無忌，「我爸啊，我爸死得早，我是奶奶養大的。」

最後人家警察給拎到李平面前，直接到學校裡面去了，「李老師，我瞧著就跟你一個樣子，還真的是。」

李平整個人都蒙了，李小軍沒去上學他都不知道，這時候孩子不去上學，老師有的不是很清楚的，孩子多，而且經常有請假的，有禮貌的就帶個信來，通信業不方便。

人家老師是真的沒發現，日子窮，孩子有的來有的不來，家裡兄弟姐妹多的，夥計也多，就交一個人的學費，誰有空誰就來上課。

尤其是那些兄弟姐妹多的家裡，大姐要帶著下面的弟妹還要幹家務，下面的還要去干夥計，這可不就是誰有空誰去讀幾天，認字算是不錯的了。

李平給氣的，這警察是他一個學生的家長，開家長會的時候見過，李平長得好，斯文有禮貌，李小軍跟他一個樣子，特別的像，人家家長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您可得好好看著了，要不是我認識您，還真的以為您前往西天了，這孩子嘴裡面就一直跟我繞，死活不說實話。」

「聰明的不得了，可是啊，我瞧著，得管管了，不然這麼下去不行，要自己買票呢，說是家裡奶奶出事了。」

警察嘴巴比較毒，但是看著李小軍，覺得真是個人才啊，犯罪種子，未來的高智商犯罪人才。

李平給氣的，合計著這孩子是妨了一家子啊，奶奶出事了，完了爸爸還早就死了。

警察一走，李小軍就兩股戰戰，嚇得，覺得這次要被打死了。

使勁低著腦袋，嚇得不像話了，嘴唇上都不是正色了，「你過來。」

李小軍不過去，過去要被打死的。

李平就穩住了，坐在椅子上，「沒事，你過來，我讓你看看，不打你。」

「你睜大眼睛，好好看看，我是不是死了很多年。」

李小軍囁嚅著，飛快地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沒有，您長命百歲。」

「那你是盼著我死啊？我死了，你吃什麼，喝什麼，難道是天生地養的？」

氣的夠嗆，李平裡子面子都沒有了，打也打了，就拉著李小軍講道理，「你這麼大了，一直跟著你奶奶，你這樣子我也不對。」

「你是我兒子，我就你這麼一個兒子，難道我不疼你嗎？」

「我知道我再婚你不樂意，這個你想的不對，我再婚了，我們兩個本來只是一半的家庭，這就完整了，是一個圓了。」

「你不要覺得人家對你不好，你媽媽不是壞人，心眼好，人也大氣，我們沒房子，人家自己的房子給我們住，還跟你做飯洗衣服，你說說，人家哪裡對不起你了，你不能這樣，明白嗎？」

「我們結婚，是因為我有孩子，人家也有孩子，誰也不吃虧，時間長了，總要真心換真心，你把她當成你媽媽，把頂頂當成你親妹妹，那人家也對著你好是不是？」

李平講的就是心裡話，組合家庭問題多，誰都有自己的想法，但是總歸是真心過日子的，不是為了佔便宜的，相互對著好才行。

一開始誰的孩子誰自己親，這是一定的，四個孩子裡面，他當然對著自己的孩子好一點，這是人之常情，但是你不能差太多，說不過去，也不好聽。

成成看著她吃好了，覺得孩子這樣不行，喜歡吃的吃這麼多，不喜歡吃的就餓肚子，這麼多麻花竟然能全吃了。

「你不吃嗎？不吃我全吃了。」

成成搖搖頭，他吃什麼都一樣，不挑的，小時候大抵是有喜歡的多吃幾口，可是長大了，對食物慾望不是那麼大了。

「走了。」

聽見他喊，趕緊就跟著了，生怕落下來自己，她那麼愛搓搓的一個，還偏偏穿的格外的厚實，又略微胖了點，走路就跟個不倒翁一樣，渾身上下充滿了戲劇的色彩。

成成走在前面，要瘦一點，風夾著雪沫子，吹進胸腔裡面一股子的寒意，不由得咳嗽了幾聲。

張頂頂生怕他又犯病，去拉著他的手，兇巴巴的語氣，「凍死你活該，回去穿衣服。」

成成反口就是一噴，「餓死你得了，見天的吃飯難。」

「你、你、你跟我、我、吵架。」

張頂頂一著急，結巴了，她氣的，心想什麼人，生病了誰難受啊？還說她吃飯不行，這怪她啊？

她是吃過山珍海味的人，不能再降低格調了，每天只吃維他命餐，維持基本生命特徵已經很難了，這要是都是愛吃的，她保管一頓一碗米。

問題是，家裡連米飯都吃不上啊。

小臉都紅了，眼睛瞪起來，圓圓的，大大的一圈跟個小燈泡一樣。

又說話不清楚，自己悶著頭，本來牽著成成的手來著，一下子鬆開了，覺得傷自尊，說話是個結巴。

成成感覺脖子裡面涼涼的，有雪進來了，「雪太大了，你去給我拿傘，再拿個帽子來。」

看著張頂頂跑著去，跟個行走的燈泡一樣，成成心裏面犯愁，這家裡的姑娘是個小結巴可怎麼辦呢？

人家以後不說別人，就光是找對象就難死了，無論什麼時候，都是男的不愁沒媳婦，女的只犯愁嫁不出去，對女人苛刻一點，張頂頂越大，他就越犯愁，心裏面隱隱的成了心病一樣。

他帶大了孩子，這感情是很複雜的，比一般的兄妹更親近，也考慮的更多，有點長兄為父的意思在裡面。

想到這裡，再看她抱著帽子跑過來，額頭上細細的汗，不由得放緩了語氣，「不著急，這天還早呢，等我換了錢來，給你吃餛飩，肉餡的。」

「要全是肉。」

「行，就只放蔥姜。」

張頂頂這才滿意了，對於剛才的結巴也就過去了，但是正常人成了結巴，到底是情緒低落了一點。

但一想到蛐蛐能換錢，說不定是大價錢，再想到那小餛飩啊，醬骨頭，紅燒肉伍的，情緒瞬間就昂揚了。

吃頓好的再說唄，說不定長大了就好了，她就想吃肉了，昨晚李小軍就是挨打都把那雞翅給吃了。又再次心滿意足的牽著成成的手，細細的數著要吃的，「我覺得，晚上有賣凍梨的，應當是很好吃的。」

成成就點頭，「喔，那應當是。」

那意思裡面八成是給自己買一個，張頂頂笑的跟偷了油的老鼠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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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一個小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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