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架

蔡如意回來什麼也不知道,人家有剩下的飯菜，裡面有個雞翅膀，頂頂愛吃這個，她拿出來油紙包,打開遞到她面前，「瞧瞧這是什麼？媽特意給你帶回來的，就知道你愛吃這個,趕緊吃。」

笑吟吟的，她自己孩子吃了，比什麼都強，這麼一個小方桌子,吃飯的時候放下來,不吃飯的時候立起來靠到牆邊上去。

這伙食不錯了，家裡面能吃的飽，粗糧是管夠的,就是吃的不好,見不到什麼營養品，雞蛋算是頂好的了，更何況是肉呢,李平端起碗來，覺得這國營飯店裡面油水是真的不錯。

「你這個工作多好,別看著我們老師每天上班教書,其實還真的不如你們。」

他不是說酸話,就是高興,自己老婆掙得多，家裡人都受益，是好事情。

「這人跟人不一樣，工作有千萬種，可是一個人就適合一個工作，你讓我去教書，那肯定不行，你去做飯洗菜，那肯定也不行，大家都是一樣的。」

張頂頂樂呵呵的，自己兩隻眼睛都是帶著光的那種，真的是好久不吃肉，一年也就是那麼幾次吃肉，在她的記憶裡面，最近吃肉是最多的，即使在馮大爺那裡吃飽了，但是她依然選擇吃。

裡面就那麼倆雞翅膀，翅根都沒有，就是一對小翅尖，不然人家為什麼不吃。

就算是好肉，剩下來乾淨的，也輪不到蔡如意了。

結果她還沒等伸手，人家直接就上手拿過去了，是李小軍，「我是最大的男孩子，應該給我吃。」

那手也不見得多乾淨，他搶東西習慣了，以前親妹妹李小樂的東西他都搶，但是張頂頂不一樣，他們一家人吃飯和和樂樂的，還真的沒見過這樣的。

生氣了，你爸買的東西我不吃可以，但是我媽的東西，尤其是給了我的，你最好別動。

她端起來自己的碗，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的時候，直接就扣在李小軍的腦袋上了，就是對著腦袋扣過去的。

碗裡面的不是粥，就是溫水，今晚上煮的是二合米，她不吃這種的，都是喝點水算完。

成成下意識的就給頂頂拉到自己身後了，他怕李小軍打人。

直接就站起來，指著李小軍，「你不能老是搶東西，看看，下午爸爸買的麻花全部被你們給搶走了，頂頂都餓著肚子，現在你還要搶這個，多不好啊。」

說話氣死人不償命，就有這麼一種本事，不指著你的鼻子罵，也不去給你告狀，我就是陳述，很平淡的語氣陳述，但是字字句句就跟個小人一樣，在那裡告狀。

李平下意識的就去看蔡如意，見著她臉上還可以，沒生氣，解釋了一下，「這孩子沒教好，我應該好好管一管的，確實是不能老搶東西吃，大家都是姊妹，沒有這樣見天掐的道理。」

說著就拿起來雞毛撣子，這個家家戶戶都有，打孩子的，特別的得勁。

李小軍自己漲紅著臉，氣的，脖子上面青筋一跳一跳的，「有了后媽就有了后爸，我要被打死了，憑什麼打我，我要去找我奶奶。」

說著就跑，管用的方法了，搶了就吃，打不過就跑，說白了，不懂事，一點人的道理都不大知道，還是個不懂事的孩子。

但是這個年紀，其實應該懂事了，最起碼的文明禮儀應該清楚的。

蔡如意早上的時候就想說的，但是沒有摸清楚這些孩子的性格，不好多說，但是不能這麼過分。

她自己一下子把門擋住了，關起來，就站在門口一把拽住李小軍，「你過去，聽你爸爸講道理，不是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的，你以為跑就能解決事情，惹事了就想跑嗎？」

板著臉，就站在那裡，她看出來了，這孩子就是慣得，沒媽的孩子，在奶奶手底下，不知道是怎麼嬌慣的呢。

李平也寒著臉，指了指自己面前，「你給我過來。」

李小軍害怕，自己慢吞吞的走過去，看著那雞毛撣子，上面的毛一動一動的，「爸，我錯了。」

特別聰明的一個孩子，識時務者為俊傑，跑不掉就認錯，乾脆直接，成成的眉毛挑的老高了。

張頂頂耷拉著臉，在後面補刀，「說認錯就認錯，快的很，就怕記性差。」

她就是看熱鬧不嫌事情大，娶媳婦打幡兒，裹亂呢。

李平這雞毛撣子就這麼下去了，一下子下去是雞飛狗跳，她自覺的站遠一點，看著李小軍蹦起來，被李平拽住了，旁邊李小樂哭著要去拉。

邊上還緊緊的拽住成成的袖子，表情怕怕的一樣，但是很假，「哎呦，我好怕，心臟不是很舒服。」

成成想著扭過頭去笑，但是這場合實在是不適合，就忍著，挪了挪腳步，還是給她擋起來了，張頂頂一個人這才趴到他後背上，笑的跟斷氣了一樣，眼淚都出來了。

你說這孩子，缺德不缺德，挑撥人家當爸的打孩子，蔡如意白天在飯店裡面吵，結果回家裡還這麼鬧騰，她就有點受不了。

但是小軍這樣以後不行，她不好管，還是李平自己管合適，耳朵邊上全是李小軍的不服氣。

「我不服，憑什麼打我？」

「我沒錯，就應該全是我的。」

「啊—你是后爸，你不是我爸爸。」

「奶奶—我要去找我奶奶，你們一家子全死光了，死一家子。」

最後李平都沒轍了，孩子嘴巴太硬了，嘴上開始說著錯了，就是糊弄你，根本就不服氣，李小軍最後連著自己親爸爸都恨上了，那眼神很不友善了。

他是真的不覺得自己錯了，家裡東西就是全是他的，好東西也都是他的，這沒錯。

可是蔡如意就帶回來那麼一點，平日里也都是緊著小的吃的，她也沒轍。

這再婚的半路夫妻，真的不容易，組合家庭的每一天都是摩擦。

晚上的時候就問成成，「你跟我好好說說下午怎麼回事？」

成成看看錶，「沒什麼事情，就是爸爸買了麻花全給搶走了。」

「您別怪頂頂，我說她，做的太不對了，怎麼能給人家扣頭上呢，這麼錯粗魯不像是個女孩子，做事情不妥貼。」

要是我，直接扣頭上還可以，女孩子，這樣子多不淑女啊，成成心裏面轉悠著，覺得自己妹妹應該是個淑女，跟電影裡面的公主一樣的，說話談吐都優秀。

蔡如意聽著聽著老覺得不對勁，合計著你們兄妹倆錯不在打人上，而是在打人的姿勢不夠優雅是不是啊？

「你別給我打馬虎眼，這樣動手就是不對，頂頂你給我出來，別躲在被子里。」

張頂頂在那裡裝死呢，她就知道給李小軍那麼一下子，肯定是要挨說的，但是脾氣上來了，控制不住我自己啊。

就閉著眼睛，平躺著，呼吸非常的均勻，就連眼皮子都不帶顫動的。

「媽，您瞧，睡著了，晚上也沒吃什麼東西，大概是餓的沒力氣，您也早點睡吧，明早上起來，我鐵定訓她。」

蔡如意都氣笑了，知道這丫頭不睜眼，就站在那裡說，「你啊，脾氣這麼大可怎麼辦啊，以後要吃虧的。」

張頂頂心裏面反駁，我縱橫江湖這麼多年，還真的沒吃過虧，敢搶我的東西，給你扣一碗算是好的了。

她心裡也不服氣，聽著人走了，笑嘻嘻的睜開眼，去看著成成，指了指對面空著的床，得意的小眼神，都快把屋頂給撐破了。

李小軍給氣的跑了，李平賭氣，跟大家說不要去找，餓了自然就回來了，李小樂很有眼力勁了，自己拉起來帘子早早的就睡了。

成成沒說什麼，倆人一起睡了，人多的時候，他很少多說的，尤其是現在這麼多人一起住著，說的話大點聲就給人都聽到了。

蔡如意一大早就起來了，匆匆的去上班，成成看著自己手裡面的蛐蛐罐子，給揣起來放到棉襖裡面，「頂頂，戴好帽子。」

要出門，他今天有大事情。

結果蔡如意從外面又進來了，急匆匆的，掏出來一個油紙包，「趕緊吃，我先去上班，來不及了，頂頂多吃點，昨個兒沒吃晚飯呢，早上我看吃的也不來勁。」

說完也不等人說話，自己就跑著遠去了，她每天都忙，早上一早起來生爐子做飯，一干就是一天。

人家別的工作還能有個休息，歇一歇的，可是她吃飯都是搶著時間吃的，飯店工作就是這樣，干不完的活，洗菜，閑著沒事的時候拖地，擦桌子，洗碗，反正只要你不是大廚，就很累。

都是小跑著幹活的，環境還比較吵鬧，她雖然比李平看著待遇好點，但是累多了，這不是昨晚上以為張頂頂沒吃飯，早上見著她只喝了一碗米湯，都出門上班了。

聽著人家有賣麻花的，繞過去給買了兩根回來，別餓著孩子，這才又掉頭回來給送過來。

李小軍早上起來背著書包，沒去上學，直接回鄉下了，他昨天晚上出去一會就冷透了，而且這地方人生地不熟的，沒一會李平出去找，就跟著回來了，父子倆什麼話都沒說。

他昨晚上想好了，這裡不是他家，他得回鄉下去，不回來了，李平以後也不是他爸爸了。

小孩子，賭咒發誓的時候，有時候為了一點小事情，連爹媽都是不認的，甚至成了仇人。

成成打開，放到桌子上，拿起一根來，「你說，你昨天對不對？」

頂頂很老實了，她也想吃，這是難得的甜點了，還是高檔小吃，「我錯了。」

成成也不問哪裡錯了，滿意的點點頭，「你以後不要跟人家動手，不好，記住了嗎？」

張頂頂就不說話了，光聽著，心想和尚念經，不聽不聽，她發現成成年紀越大，越愛嘮叨，好為人師，最喜歡教育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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