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4
很多年後,夏小滿來到了一個現代位面。
因為「沒文化」「沒學歷」,她不得不從小學開始自學。
現在,她正對著一個半命題作文,陷入了抓耳撓腮的苦思之中,這個半命題作文是——《我的xxx》
這個最常見的、最普通的半命題作文,卻讓夏小滿陷入了深深的苦惱,抓著自己頭上的小揪揪,她深感學業艱難。
填什麼呢?
填師兄?《我的師兄》?
夏小滿咬著筆頭,腦子裡構思了許久,然後倏地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想法。
不行不行不行,寫師兄的話,滿腦子都是師兄怎麼怎麼好,怎麼怎麼帥,怎麼這麼溫柔吧啦吧啦吧啦,一看就很假,還是算了。
那就……填師父吧?就寫《我的師父》!
然而,提到師父這個詞,夏小滿腦海里冒出來的不是什麼仙風道骨、溫和慈祥等等褒義詞,更不是電視劇里那些白髮飄飄的老頭子。
而是無數雞飛狗跳中,那個眉目如畫的神君,冷眼睥睨的模樣,以及身為師父的他在雞飛狗跳中,端著一副冷眼旁觀的高冷模樣,實則在偷偷摸摸地干著火上澆油的行當……
嗯~果然寫師父會比較真實!
這個一級教師對作文的點評是什麼來著,哦對,真實,人無完人,有時候寫人物應該要先抑后揚,文似看山不喜平,只有跌宕起伏的作文,才能讓人喜歡。
要先寫一個人他這裡這裡不好,那裡那裡不好,可是他總有好的地方,只有寫了一個人的不好,再寫他的好,這樣子才能讓人心底里留下一個立體的、真實的印象。至於寫了人物的缺點,那不要緊,放大他的優點就行了,因為瑕不掩瑜嘛。
*
《我的師父》
我有一個師父,他道號和光君,然而世人稱呼他的時候,多是敬成為「和光神君」。
師父他教徒弟的方式非常特別。別人家的師父,雖然也不手把手的教徒弟,但是也會有大徒弟代為教導小徒弟入門,但是我的師父不一樣,他從來不管弟子入門了沒有,只管告訴我們,這是他的藏書閣,裡頭有浩如煙海的書籍,隨便我們看,不會就來問,但是問的問題要有深度,要是問基礎問題會被他丟下和光峰。
按照別人的話說,這就是直接將一本《尋找薛定諤的貓》丟給了本應該上著幼兒園,學搭積木的小朋友。
其中凌亂和艱辛,並非一兩句話就能完全講清楚。
一步登天是不可能的,所以我的師兄都是偷偷摸摸地跑下和光峰,舔著臉去蹭其他長老給關門弟子集體上的「基礎課程」。
感謝我的師兄,他一步一個腳印地學會了「搭積木」並且大公無私地手把手領我入門,才能在後來,緩解了我的尷尬,使我不必厚著臉皮去蹭徒子徒孫的課……
我的師父,曾嫌棄師兄天資愚鈍,而將他丟入丹爐中,丟入大量天材地寶,企圖為他鍛造出舉世無雙的靈根,後來師兄說:「靈根莫得,皮粗了,肉糙了。」
感謝師兄,因師父以他為實驗終於知曉此行不通,因而我未曾被丟入丹爐中過……
我曾將師兄騙於『苦海』中,苦海有海妖,嗜血善殺,師兄尚能應對。師父及時趕到,不僅沒有將師兄撈起來,反而一腳將我給踹下去了。
後來,師兄為了撈我,屁/股被海妖抓掉了一塊……
凡所種種,數不勝數,吾與吾師兄吾師父之生活,雖僅有三人,卻活出了十萬大軍的悲壯和戲劇,其豐富多彩,難以一一列舉。
*
師父他對待朋友的方式非常特別。別人對待朋友,要麼親如兄弟,要麼關係越好,就越慎重,我的師父卻不一樣,他喜歡和自己朋友的喜好反著來。
聽我東叔說,他曾要和一個和尚稱兄道弟,可是那和尚生而為神,對於師父稱兄道弟的行為表示「十動然拒」。
情況是這樣的——
師父:「你我兄弟二人……」
和尚:「我生而為神,你肉/體凡胎,而今才修鍊成半神之軀,你我並非兄弟。」
師父:「落地為兄弟,何必骨肉親!」
和尚:「……」
師父:「四海之內,皆兄弟也。」
*
師父他對待追求者的方式非常特別。別人要麼吊著追求者,要麼冷眼相待,要麼要求不再追求自己。可我師父不一樣,他不弔著對方,也不冷眼相待,也不要求不在追求自己。
他曾說:「人總是很難把握並且尊重『人』這個個體之間的獨立性的。」
師父對待同塵君總是一如始終對待好友的態度,不熱絡,也不冷眼,他明確拒絕結為道侶的請求,卻也從不聲色俱厲地要求對方不要繼續追逐。
我曾問師兄,這是為何。
師兄說,在師父看來,喜歡一個人,深愛一個人,選擇追逐一個人,這是那個人自己的事,是那個人自己的選擇。縱使你是那個被喜歡、被深愛、被追逐的人,你也沒有資格去褻瀆他人的心意,沒有立場去干涉他人選擇的自由。正如同,你可以選擇拒絕和遠離,而他沒有說不的權利一樣。
那時的我仍然不懂:「那如果他喜歡我,我不喜歡他,他一味追逐我,我感覺他打擾到我了呢?」
「那你可以明說他打擾到你了,如果對方不識趣,那你可以有更深一步的舉措。但是你的要求應該是『不要打擾我』,而不是『不準繼續喜歡我』,因為後者,就成了一種潛在的狂妄,是對『人』這個獨立個體,失去了恰當的把握和分寸。」
就像是現在的流行語,叫做什麼「我喜歡你,但是和你無關」,「暗戀是一個人的事」之類的……吧?
後來我才明白,師父連那句「不要打擾我」都不需要說,是因為同塵君太會把握分寸了,敬而近之,使人不生厭惡,不生煩躁。
距離感、分寸感、一個度,真的很難把握。
有一次,我們師徒三人在寒冰池釣魚,只待願者上鉤。同塵君強行加入,倒也其樂融融。
同塵君忽然說:「和光,你若親我一口,我便再也不打擾你了,如何?」
師父沒有生氣,含笑道:「閉眼。」
我和我的師兄——驚呆了!
後來,同塵君說,閉上眼之後,只覺面頰濡/濕,心中狂跳,只是疑心為何這觸感雖軟,卻冷冰至此?
一睜眼,原是一條大魚,魚唇正貼著他臉頰,魚嘴大張,翕動不止。
同塵君也沒有生氣,只是哈哈大笑道:「我要的是你親我,不是魚親我,這不作數的。」
我和師兄是不敢在長輩面前笑出聲的,儘管看到猖狂囂張的同塵君被耍,我等也只能在心裏面笑得直打滾。
再後來,我想雖然他們心意不通,但是單純的當朋友也不錯?
我總想要建議師父,不要別人說著不想跟你當兄弟,你就硬是要抓著別人認兄弟;不要別人想著要和你當道侶,你就硬是摁著人家的頭說不不不我們不當道侶……
唉~
*
夏小滿寫了很多很多,滿滿的作文紙都寫滿了,她驚呆了!
哎呀~寫了那麼多師父的「缺點」,現在都超字數了,可怎麼辦呀,都說了要先抑后揚,可是『抑』了那麼多,她還沒來得及寫『揚』啊……
現在來寫師父的優點,伏了之後就要起了,夏小滿從旁邊拿過一張作文紙,正準備繼續寫。
她想了一想,不對呀,先抑后揚,重點是後面的「揚」啊,那「抑」都寫了好多好多,那「揚」豈不是要寫更多。
夏小滿無比苦惱地又加了三張作文紙,想了一想,仍舊覺得不對,於是她又加了兩張,將作文紙疊在了一起,夏小滿理了一理,準備拿裝訂機釘起來,結果發現裝訂機沒線了……
「小白白?」
「小白白呀,」夏小滿拉長了脖子,大喊了起來,「你去幫我到外邊那個轉角的那啥文具店,去買個裝訂機的線啊,就是那種一小盒,裡面一排排的,我要裝訂作文紙啊,沒線了啊。」
存在感無限貼近於無的男人,聽到了她的聲音之後,低低地應了一聲「嗯」之後,原地消失。
於是夏小滿揉了揉眼睛,伏案,準備在等裝訂線的時候,繼續她的大作。
那啥,要寫什麼來著?對了對了,要寫師父的優點了,已經到了「揚」的階段。
好的,對,寫師父的優點……
哦~好的,師父有什麼優點來著?讓我想想。
不對,師父他明明沒有優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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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小滿:先抑抑抑抑抑抑抑抑抑后……好的,我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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