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男子收回沉思的神情,說:「你來了。」
唐黎:「……」什麼意思?刻意在這裡等我?
看到他臉上疑惑的表情,男子點點頭。
唐黎臉上的表情有些征然,突然看向男子的雙手,他兩隻手腕上空空如也。
男子的神色有些糾結,但很快恢復了面無表情的樣子,回答:「在口袋裡面。」
說完,他從口袋裡拿出一隻跟唐黎手腕上一模一樣的手鐲。
看到一模一樣的憑證,唐黎已經確定他就是自己要找的人。
唐黎:「唐黎,有人讓我來幫你。」
男子:「庄如亭,我不需要你的幫助。」他說話時表情十分平靜,語氣輕飄飄的,卻擲地有聲。
這話一出,唐黎簡直要被氣笑了
合著你們還沒商量好?她沒有形象地翻了個白眼,一把抓住輪椅的推手惡狠狠地回道:「拿人錢財,與人消災,等著事情結束,你我錢貨兩清。」
說完,她把背包掛在肩上,雙手一使力,故意不去看他輕皺的眉毛,直接往前一推,輪椅就在她手掌的掌握下軲轆軲轆地向前。
哼,小樣,還治不了你?
頭頂上的天空陰沉地更加厲害了,而原本在身後的濃霧此時也不知受到什麼催促般,一個勁地往前面涌動。
庄如亭轉過頭望著濃霧出神,唐黎以為他想回頭。立馬說道:「不要去濃霧那邊,裡面讓人感覺很不好。」
他的表情有些詫異,唐黎以為他不信,耐心地繼續補充:「我剛到這裡時往迴路走過。」
這話一出,庄如亭的雙眸里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他收回目光,淡淡了說句讓唐黎摸不著頭腦的話:「你運氣很好。」
唐黎沒聽明白意思,倒是想到自己一貫的運氣:「那倒是,我運氣一直很好。」
天空中的烏雲顏色更加濃稠了,四周突然冷了幾度,再加上突然颳起的大風,一場大雨將至。
瞥了一眼越來越近的濃霧,庄如亭扔下一句:「走吧。」骨節分明的手指頭不遠處的村子。
瞧瞧,剛剛還說不要幫忙,現在就使喚上了。唐黎聳聳肩,繼續推著他向前。
這條小路不是很長,兩人並沒有在路上遇到什麼人。唐黎的腳程很快,不一會兒就到了村口。
村口站著一個中年男子,他見到兩人立馬迎了上來,他看到坐在輪椅上的庄如亭也不在意,直接開口就道:「你們也是王家的遠方親戚吧,跟我來吧,村子里準備了你們住的地方。」
遠方親戚,唐黎搖搖頭,疑問道:「請問這裡王家村?」
不過中年男子好似沒有聽到他說的話,只一個勁地在前面帶路。唐黎正準備再問,就看見庄如亭沖他搖搖頭,示意跟上。
唐黎不解,不過也沒有多問。她一邊跟著中年男子七拐八拐地走,一邊在觀察四周。
看了一圈,她只感覺這個村子很奇怪。村子的四周被一圈濃霧環繞,不管從哪個方向望去,都看不看村子外面的情形。她回頭一看,小路上的濃霧已經到達村口,再也沒有前進半步。而那條來時的小路,現在已經看不見丁點蹤跡。
村子裡面並不嘈雜,他們進來這麼久,除了兩人的腳步聲就之後輪椅車軲轆滾動的聲音。
先前被投放的那些人呢?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天空上的黑雲劇烈地滾動,一場大雨將至。
在大雨到來之前,兩人終於跟著中年男子來到一處破舊的房子面前。房子的風格類似於獨棟別墅,看起來年數不短,上面都爬滿了各種枯萎的藤蔓。更重要的是,這個房子的建築風格與周圍的房屋格格不入,就像一群村婦里突然出現了一個貴婦人。
從小路到這,一切都顯得詭異異常,唐黎忍不住有些緊張起來,她顛了顛背後的包裹,感受到重量后才安心一些。
帶到這,中年男子站在門口說道:「其他人已經到了,就剩你們倆了,你們進去吧。」
說完,他轉身就走,不顧唐黎在後面喊他。
其他人?是她先前乘坐的那架飛機上的人嗎?還是另外一架?
不過她沒有想太多,這個時候也不是問話的好時候。
她直接推著輪椅向別墅的大門走過去,推了這麼久,一個成年男子的重量對她來說也不算重。在緊閉的門上輕輕敲了幾下。裡面立馬傳出一個男子防備的聲音:「誰」
怎麼回答?唐黎一時有些糾結起來,是回答自己是飛機上的乘客嗎?還是回答自己的姓名?她總感覺這個回答似乎很重要,但初來乍到的她不能輕易開口,她可沒有忘記自己偷渡客的這個身份。
正當她躊躇不前的時候,就聽見庄如亭清冷的聲線響起:「王家的遠房親戚。」
是中年人剛才說的話里的信息!唐黎腦中閃過什麼,等她再去想時,那道一閃而過的思路已經抓不到了。
「身份,分組。」前面傳來輕悄悄的聲音,他說的話很簡潔,但是唐黎總算從裡面抓住了自己想要的信息。
是了!是身份,飛機上一共40人被投放在各處,而她透過別墅的玻璃窗戶,大廳裡面只有隱約地不超過十個人的身影。那麼其他人呢?
剛才她還在想這個問題,中年人說王家的遠方親戚已經全到了,如果她是王家的遠方親戚這個身份,是不是代表著其他的人是別的身份?
身份與分組這兩個詞讓她想起來小時候跟小朋友玩遊戲,小花是一組,小草是一組,花和草就是她們的不同身份。
換個思路來說,她的身份是王家的遠方親戚,若是別墅裡面的人也是這個身份的話,是不是就代表她跟他們是一組?
唐黎的心中漸漸有了推斷,她更加要小心自己偷渡客這個身份了,說不定上次的偷渡客就是這樣泄露掉自己的身份。
這裡的陷阱,還真是防不勝防。
別墅門內裡面的人沒再出聲,唐黎只隱約聽到裡面響起小聲的議論聲,還有幾個人躲在玻璃窗後面向外面看,似乎在確認什麼。
幾分鐘后,隨著吱呀一聲,有些老舊的門被人從裡面打開。
門一開,唐黎就推著庄如亭走了進去。開門的人見他們進來了,立馬把門啪地一聲關上,同時,外面的暴雨終於從暗沉的天空中傾盆而下。
這下,所有的人都被密不透風的暴雨困在這裡。
四方形的桌子邊是八張椅子,此時已經有六個人坐在三邊,剩餘的一邊就像是刻意被留下。
等唐黎與庄如亭坐了過去,一張桌子被坐滿,像是完成什麼儀式一樣,外面的大雨下得更歡了,還伴隨著巨大的風吹得烈烈作響。
唐黎偷偷打量了一下,加上他們兩,一共是三男五女,除去他們對面的兩個男人臉上還算鎮定外,其他人臉上全是惶惶不安。這裡的七個人,先前都不是跟她在同一個飛機上的。
誰也沒有說話,他倆進來時裡面的討論聲就已經停止,此時空氣中一片安靜,外面雨敲打在玻璃上的聲音愈發清晰。
八個人就這樣靜坐了十來分鐘,唐黎把屋裡的掃視了幾遍。他們現在坐在客廳裡面,客廳里除了這一張桌子和八張椅子,什麼都沒有,簡單得不像居家。從剛才在外面看,這棟小別墅應該有兩層,上面還沒看到。但第一層除了廚房與廁所外,只有兩個房間,畢竟他只看到了兩個房門。
房門緊閉,應該是沒有人打開過。
寂靜的客廳里突然響起一陣抽泣聲,唐黎順著聲音一看,就看見一個瓜子臉的女孩子滿臉淚水,她聲音里滿是請求:「求求你們了,不要開這種玩笑,我想回家!」似是想起來什麼,她的哭聲越來越大,大大的眼睛里滿是驚恐。
這話一出,安靜壓抑的氛圍瞬時被打破。假裝平靜的湖面被這一枚石子激起了陣陣漣漪。
又一陣哭聲想起,瓜子臉旁邊的女生也嚎啕大哭:「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我根本不是王家什麼狗屁遠方親戚,什麼破飛機,我以前沒坐過這個航班啊!」
說完,她似乎是再也忍受不住,與瓜子臉女生抱在一起哭得天昏地暗。
一陣陣哭聲擾得人心煩,對面的一個滿臉絡腮鬍的男子用手大力地拍了一下桌子,一聲巨響把兩個哭泣的女生嚇得一跳。他站起身,大吼一聲:「哭什麼!想回去就出去!沒人強求你們留在這,哭有個屁用啊!」
這粗魯的話一處,效果不錯,唐黎看到兩個原本還在哭泣的女生哭聲戛然而止,更是在聽到「出去」兩人字眼時眼裡閃過驚恐。
唐黎從對話中聽出一些不對勁來,她沖那個絡腮鬍笑了笑,問:「之前有人出去過。後來怎麼樣了?」
話音一落,剛才還在吵吵鬧鬧的人群一靜,唐黎都能從看出絡腮鬍露出不符合他強壯外表的恐懼來。
倒是另外一個自稱為錢科的戴著厚重黑框眼鏡男子回答:「李美和方玲是被嚇壞了。」原來瓜子臉的是李美,另外一位哭泣的是叫方玲,「你倆來之前我們就有八個人出現在村口,有兩個男的以為是誰的惡作劇,結伴往回走,一頭扎進了那濃霧。」
說到這,其他六個人的身形均是一抖,像是回憶起了什麼。
錢科用手擦了擦額頭的虛汗,抖著聲音說:「他倆進去后,就傳來慘叫,最後只有一個人出來。」回憶湧現,他臉色蒼白,「出來的那個人身上全是血,兩條胳膊都沒了,最後沒走幾步就死在我們面前,屍體,屍體也隨著濃霧向前涌被掩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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