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聽到這裡,唐黎總算明白了為什麼庄如亭說自己的運氣不錯了。對方前兩位在濃霧裡的遭遇,她進濃霧再出來,能全身零件都在還活得好好地,實在是運氣不錯。
外面的雨還在下,估計是被強制性地回憶起了剛才的遭遇,原先六個人的臉色都不是很好。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不能回去嗎?」說話的是一個著西裝套裝的女子,她先前沒有發出聲音,而是在仔細思考好提出問題。
「你們不知道嗎?回去?你覺得你們是有穿過濃霧的能力?還是說現在就能上飛機?」絡腮鬍馮力一臉不屑,「被選中的人只要能活著出去,就能得到意向不到的好處。」他一臉神迷,吊足了所有人都胃口。
「你們是新乘客吧?既然現在我們被分成一組,就該好好團結起來,這是風險也是機遇。」馮力繼續解釋,「就當做是遊戲通關,通關后就能得到獎勵咯。」
不過張霞並不買賬,隨口拋出一句:「都能活著出去嗎?」
她這句話一出,剛剛還有些期待的人員全都臉色一變,剛才被大家刻意逃避的問題,此時被撕開了遮住的那層布,原本還算輕鬆的氣氛往下一沉。
正在洋洋得意的馮力沒想到話直接被張霞打斷,他狠狠地瞪了她一眼。只不過張霞理都不理他,直接開口:「既然你知道這麼多,有其他的一些信息嗎?例如印記之類的。」
見她態度傲得很,馮力面帶譏諷:「怎麼?想知道,我偏不跟你說!」
話音一落,算是惹了眾怒。就像是明明真相就在,眼前,硬是被人用一層布擋住一樣。
「你這人怎麼這樣,說說怎麼了。」
大家七嘴八舌地開始討厭,矛頭一下子對準馮力。馮力被逼得無法:「被濃霧標記過的人,背後就會出現一個印記。先出現這個印記,過後就會收到機票。出現機票后,就算你不想來登機,也會有一種難以抗拒的力量帶著你來。」
話音剛落,幾個女生蜂蛹地沖向衛生間,出來的時候喪著一張臉。連張霞淡定的臉上都出現一絲裂痕,想必時真被馮力說中了。
「你不去看嗎?」張霞突然問唐黎,剛才她們去衛生間查看的時候可只有唐黎一個女的沒去。
唐黎沒想到張霞突然問她,她一愣,回答:「我昨天洗澡的時候看到過,還以為是什麼皮膚病呢。」她用手撓了下後背,故意說道,「只不過還沒去醫院看看,就莫名其妙來到了這裡。」
這倒也說得通,其他人都在嘀嘀咕咕地討論,也沒誰注意到她。
但是唐黎的心還是往下一沉,因為只有她知道自己說的不是真話。她的身上並沒有印記,手腕上的觸感還很明顯,那張漆黑的機票還放在她的背包里。
下一秒,唐黎就立馬把長袖往下拉了拉,遮住了手鐲的全貌。
因為剛才的對話,這裡的的人隱隱分成三派。馮力和他旁邊的錢科在一旁交換信息,四個女孩子圍在一起,而她和庄如亭坐在那裡從始到終都沒怎麼說話。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本該是晚飯的時間,誰也沒有心情吃飯。
幾人在客廳里枯坐了一會,外面的溫度越來越低。終於有人熬不住,提議:「我們回房間睡覺吧,明天再出去看看。」
沒有人反對,畢竟現在除了安靜待下來,什麼都做不了,至於去外面?望著外面一絲光亮都沒有的濃厚黑暗,所有人在心裡都搖了搖頭。
三個男人在別墅上下兩層看了一下,房間里除了破舊了一些,該有的都有。幾人商量了一下,至於怎麼住,房間自由選擇。四個女生決定兩兩分開,其中有兩位來邀請唐黎同住。
唐黎想起委託人千叮萬囑要隨時跟在庄如亭身邊,特別是晚上睡覺的時候。
於是她擺擺手,指了指旁邊的庄如亭說:「不用了,我跟他一間房就行。」
這話一出,幾人都神色各異起來。唐黎知道他們在想什麼,但沒有出聲解釋。倒是庄如亭挑了挑眉,不過也沒說什麼。
商量好了,對房間的分配沒有異議,八個人分別進了房間。隨著房門緊閉,客廳里空蕩蕩的。
只不過,一打開房門,唐黎就有些後悔了。
房間里只有一張床,唐黎看著有些舊的床單和被子陷入兩難。
很明顯,不僅是只有一張床,更重要的是只有一床被子。
蓋上,估計要與人同眠,不蓋?感受到越來越低的溫度,唐黎覺得不蓋的結果就是生病,而在這個明顯處處透著詭異的地方,生病的結果顯然不會太好。
她站在這裡不說話,一旁的庄如亭坐在輪椅上垂眸不言。
算了,既來之則安之。於是,她走到他對面彎下腰來,雙手從他的腋下和雙腿的膝蓋彎處穿過。
「你幹什麼!」少女清甜的氣息撲面而來,柔順垂下的黑色髮絲在他的臉色輕輕滑動,從來沒有過的遭遇讓他如臨大敵。
「還能幹什麼?抱你上床睡覺啊!」說畢,唐黎雙臂使力,一下子就把他抱了起來。
「放我下來!」身材修長的男子發出低沉的威脅,仔細看還能看到他耳尖泛起輕微的紅暈。他不敢掙扎,因為只要一動作,這個可惡的少女就把他抱得更緊。
真是,丟臉又難堪啊。他低著頭看著自己沒有知覺的雙腿,眼中的陰鷙一閃而過。
等身體接觸到還算柔軟的床鋪時,僵硬的身體才微微放鬆。
都什麼年代了,磨磨唧唧,不給抱也抱了。
她一低頭就看見庄如亭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她,唐黎一驚,糟糕!她竟然把心裡的話說了出來!
只見庄如亭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著她說出一句話:「你想多了。」
說完,他把被子一拉,直接蓋在自己身上。
這裡的床不小,庄如亭身形瘦削,只佔了床的一小部分。
算了,不糾結了,就當旁邊是一根木頭吧,反正他也不能動,做好心理建設,唐黎背對他也脫下外套,一股涼意襲來,唐黎顧不得什麼潔癖,立馬蓋上被子,兩人之間隔著一大塊空蕩蕩的位置。
頭頂的天花板有點老舊,唐黎就著白熾燈昏暗的燈光都能看見上面微微捲起發黃的牆紙。
她心下感嘆,耳邊突來想起庄如亭冷淡的聲音:「你不該來。」
什麼?
唐黎一時沒反應過來,旁邊的聲音還在繼續:「不是每個拿到機票的人都能活下去,偷渡客,是其他人最愛殺害的。就像是程序出現是BUG,殺了你,就是修復了這個遊戲,會獲得不菲的獎勵。你是嫌自己命太長了嗎?」
這是唐黎第一次聽見庄如亭說這麼多話,他的語氣有些嚴厲,聽他的意思是自己可能是這裡所有人都想清除的錯誤。
她一時些呆住,過了一會才幹巴巴地回答:「有人出三個億。」
旁邊的人發出一聲輕笑。等她還想問些什麼,轉頭一看,庄如亭已經閉上眼睛睡著了。
唐黎心中的疑問多得像互相纏繞的水藻,一時之間也沒有解開的頭緒。許是旁邊的人給了她一些安全感,想著想著,她也漸漸陷入沉睡中。
睡到半夜,唐黎突然被一種奇怪的聲音驚醒。那是一種什麼東西敲擊玻璃窗的聲音,輕輕的,節奏不慌不忙,像是在耐心第引誘獵物。
她本能地把放在旁邊的背包拉開一個口子,一隻手伸了進去。
半夜三更,外面的大雨已經停了,潮濕的水汽從窗戶的縫隙中溢了進來。唐黎緊了緊身上的被子,那個敲床的聲音還在繼續,在寂靜的夜裡顯得尤為詭異。
一聲一聲,明明聲音很小,唐黎卻感覺像是敲在自己的心臟上,心臟也隨著一聲一聲地劇烈跳動。
側著睡的唐黎眼睛緩緩睜開一條縫,就著昏暗的燈光,她只能看到窗外一個小小的身影。身影的主人似乎是個小女孩,她身子瘦得不像話,一顆大大的腦袋上是兩根羊角辮,此時正伸出她那如枯枝一般的手臂在窗戶上一下一下地敲打,耐心十足。
半夜三更,窗外怎麼會有小女孩敲窗戶?她背上寒毛炸起,這是她遇到危險時身體才會發出的信號。
一道閃電劃過,窗外一亮,小女孩的臉頓時被照亮起來。只看一眼,唐黎的身子猛地一僵,原本在被子里暖和的身子被寒意一寸一寸沁入骨髓。
窗外是一個身著綠色衣裙的小女孩,她的臉上彷彿被塗了一層厚厚的□□,沒有一絲血色。更讓人頭皮發麻的是,一雙原本應該是眼珠的地方,此時只有兩個黑漆漆的黑洞,她此時用那雙眼睛盯著屋內看,嘴角裂開,行成一個充滿惡意的微笑。
這種造型,除了鬼,應該沒有別的解釋。
這是唐黎第一次看見這種東西。
她呼吸一窒,身上的寒意越來越重,牙齒都在打顫起來,心臟放佛被一隻手緊緊抓住。她想閉上眼,卻發現控制不住。窗外的小女孩似乎是察覺到她的目光,整個嘴角越咧越大,敲打窗戶的聲音越來越密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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