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了
朝廷的人找到眾貴女時,唯有沈家和郁家的姑娘不在場。
所有貴女都要檢查是否完璧之身,而沈家和郁家女則不用。
要知道,縱使大周民風開化,也即便由宮裡德高望重的婦人查看完璧之身,此番被山賊所擄,也是貴女們的一個污點。
雖說,沈、郁兩家的姑娘也都參加了雅集。
但山賊盡數被誅,死無對證,即便眾貴女都看見了沈家女,可那日也都出賣了沈家女,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一口咬定,沈家女也被擄過。
故此,放眼整個盛京,眼下唯有沈家和郁家的姑娘是最清白的。
沈卿卿素來驕縱,到場之後,隨意行了禮,她在沈老太太身側坐下,納悶道:「表哥和表姐今日怎的得空登門?」
陶文淵,自是不必說了,他出生高貴,博古通今,為人溫文爾雅,素有「玉之君子」的稱號。
他神色凝重,似乎在打量沈卿卿,見她無恙,像是鬆了口,但又欲言又止。
而陶海棠臉色憔悴,一看就是哭了一夜,此刻眼睛還是腫著的。
陶文淵咳了一聲,陶海棠從錦杌上起身,朝著沈卿卿跪下了去,她長的秀氣,一慣以溫柔倩麗示人。
當即哭的梨花帶雨,聲音嘶啞,「表妹,我錯了!我真的知錯了,昨天不該出賣你,那時是我嚇糊塗了,千錯萬錯皆是我的錯,今日要打要罵皆隨你。」
陶海棠雖然是庶出,但陶家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她自己又爭氣,自幼習得琴棋書畫。
上輩子的時候,陶海棠以庶出的身份,竟然當上了太子的側妃。
可見,她也是有一定手段的啊。
沈卿卿表情淡淡的,瞄了一眼沈老太太,老人家抿了口茶不說話。按著她的脾氣,但凡對沈家子嗣不利的,她眼裡只有一個字:死。
沈卿卿沒有在沈老太太臉上看出任何答案,她的目光又看向了沈澈。
沈澈作為兄長,最是寵她了,可此刻,卻見大哥一手捂著胸口,做胸悶之狀。
看來大哥也不想表態。
此時,沈卿卿又把目光投向沈淳,二哥太過俊美,劍眉斜飛入鬢,桃花眼瀲灧,那張唇更是讓無數女兒家妄想「親近」。
然而,二哥也拒絕和她眼神對視。
沈卿卿:「……」
最後,無法,沈卿卿抖著膽子,和蕭瑾年對視。
即便他如今穿著華貴的婦人衣裙,但依舊卓爾不群,不似高門大戶的宗婦,反而英姿睥睨,有種氣吞山河的強勢氣概。
蕭瑾年也在看著她,他似笑非笑的樣子有點邪。
也沒有給沈卿卿任何眼神,亦或是肢體上的提示。
沈卿卿:「……」
所以,他們的意思是她自己發揮?
好吧,都重生了一次了。
是時候獨當一面了!
沈卿卿知道事情的嚴重性,上輩子被救回來之後,她嚷嚷著要去質問那些貴女,因何要出賣她?但兄長們卻告訴她,她和堂姐根本沒有被擄走。
一切都是她一個人的幻覺。
可惡的是,就連堂姐也陪著演戲,說她和自己從未被擄。
那時候,沈卿卿一肚子怨氣,還以為沈家人是不想給她討回公道。
但如今,她好像能明白沈家的苦衷了。
沈卿卿露出一臉詫異的呆了呆,她的額頭有傷,上面纏著一圈白布,即便如此,也遮蓋不住原本的容色。
十三的小姑娘,因為嬌養的太好的緣故,膚若凝脂,美眸倩兮,一張櫻桃小嘴嬌艷欲滴,像是枝頭雨後的櫻桃,讓人一看,就很難以開眼睛。
沈氏雙珠,絕艷無雙。
這便是盛京對沈卿卿和沈詩詩的評價。
這時,沈卿卿彷彿從驚愕中回過神,不管是表情,還是動作,都是非常到位,彷彿她真的很吃驚。
「表姐因何跪我?你對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出賣我又是何意?我怎的一個字都不能明白么?」
說著,沈卿卿看向陶文淵,「表哥,表姐自己糊塗,你總該知道的吧?她這是怎麼了?我聽說了山賊一事了,表姐是不是受了太大的刺激,腦子記不清了?」
陶文淵怔住。
可他到底不是尋常人,十六歲的年紀,已經歷練出了一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本事。
不過只是一個轉瞬間,陶文淵明白了什麼。
也是了……
昨日朝廷派出去的救兵,根本沒有找到沈家女,不管沈家女是否被擄,她們都是清白的。
是他大意了!
怎麼沒想到這一層?
陶文淵舒爾一笑,「表妹說的是,你海棠表姐的確是受了太大的刺激,一早就吵著要來見你。」
言罷,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陶海棠,眼中不屑之色一閃而逝,「海棠,你起來吧,你表妹昨日並非與你在一塊,你又豈會出賣她?是你自己夢魘了。」
陶海棠也是個聰明人。
她心中不甘,憑什麼都被山賊擄走,反而沈家女撇的乾乾淨淨?!
陶海棠不敢忤逆嫡兄的意思,她抹了淚,站起身,道:「想來是我夢魘了,竟是險些搞不清事實,表妹,你莫要見怪。」
上輩子,陶海棠阿諛奉承,沈卿卿雖是談不上喜歡她,但這樣一個天天對著你說好話的表姐,你也無法疏離。
然而,此刻的沈卿卿卻是異常冷漠,「表姐既然夢魘到這種地步,近日就不要出門了,免得又犯了什麼事。」
陶文淵接話,「是啊,海棠回去之後就禁足。」
陶海棠咬碎了牙齒往肚子里咽,她花了這麼多年哄了沈卿卿對她好,昨天的事一出,以前的種種努力皆白費了!
趙嬤嬤這時過來傳話,說是午膳時候到了,讓沈老太太等人前去用飯。
沈老太太也是個人精,面上掛笑,她如今精神矍鑠,當年還曾跟隨已故的老侯爺出征,是個厲害角色。
她笑道:「時辰不早了,陶公子和陶姑娘就先回吧。」
陶文淵蹙眉,心中瞭然,也不做逗留,當即作揖,「那晚輩改日再登門拜訪您老人家。」
從沈家出來,陶文淵的臉色可怕的厲害。
陶海棠與他同乘一輛馬車回府,她小心問道:「大哥,你說沈家是不是還在氣頭上?」
「啪——」
陶海棠話音剛落,陶文淵抬手就是一巴掌。
他給人的感覺從來都是溫潤如玉,就連陶海棠都被打蒙了,愕然的看著他。
陶文淵神色陰沉,此刻正好是午膳時候,沈家卻直接逐客,可見沈家和陶家只怕今後就留下罅隙了。
陶文淵閉著眼,微動的鼻翼,顯示出他此刻十分慍怒。
陶海棠抽泣:「大哥,昨日那種場合,我也怕死啊。再說,沈卿卿一根汗毛都沒損傷,為什麼沈家要抓著不放?」
陶文淵睜開眼來,「你給我閉嘴!沈家這個態度,是怨我陶家教女無方,要是姑母還在世,你出賣了她的女兒,你以為陶家會保住你?就算陶家救下你,我也不會放過你!」
陶海棠再也不敢說一個字。
她知道,所有人都寵著沈卿卿,沈家如此,陶家也是。她暗暗發誓,總有一日,她定要將沈卿卿踩在腳底下!
……
沈詩詩姍姍來遲。
經歷昨日綁架一事,沈詩詩一醒來就請教了沈家的師父教她習武。
她來時,沈卿卿膩味的和她坐在一塊。
反正,繼母、大哥、二哥都是不值得信任的。
一看到沈詩詩手掌上的血泡,沈卿卿鼻頭一酸。
即便旁人不告訴她,她也知道,堂姐這般用功皆是為了沈家。
可她到底是個姑娘啊!
沈卿卿想到自己用的那些名貴胭脂,綾羅綢緞,她的手又白又嫩,一片竹葉就能劃破,而堂姐……
眼淚止不住的往外涌,飯桌上一眾人都看著她。
沈老太太笑道:「你這小妮子,又是怎的了?你慣是橫行,誰還能欺了你不成?」
沈詩詩也說:「妹妹不哭,陶家對你甚好,區區一個陶家庶女,你無需放在心上。」
大哥寬慰她之前,還假裝悶咳了一下,「卿卿不哭,大哥改日給你買話本子。」
二哥也是心軟了,家裡小霸王突然嬌軟成這樣,他展顏一笑,露出沈淳招牌笑臉,「不哭了不哭了。」
眾人安慰,沈卿卿更是控制不住自己。
但事實上,她雖然表面在哭,內心卻無比強硬。
沈家在,她在!
沈家亡,她亡!
也不知道是不是醒來后精神太過亢奮,沈卿卿突然想起一事來,她哭的厲害,卻是戛然而止。
眾人一臉懵,幾乎以為她是裝出來的。
眾人:「……」
沈卿卿:「郁家姑娘昨日也在雅集上,可朝廷所救之人,為何不包括她?」
她此言一出,就連沈老夫人在內,沈家眾人皆是一僵。
沈澈先開口:「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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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家家庭會議】
沈澈:此女中了迷煙之後,仍舊能逃離現場,可見她太厲害了,應該滅口!
沈淳:對,滅口!
蕭瑾年:這種小事,作為男主,我就不發表意見了,你們玩。
沈老太太:其實……除了滅口之外,還有一個辦法,我們可以把她變成自己人。
沈澈:我有病,不能娶妻!
沈淳:我太花心,更不能娶妻!
蕭瑾年:我是男主,只能娶女主!
沈卿卿:……??
郁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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