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終結

「知遇之恩和救命之恩做一個抉擇……」

單膝跪在地上的王虎人愣一愣「姑娘您的意思是。」

「司楚得死。」沈念的眼中竟是決絕「我承認司楚赤膽忠心值得敬佩，我敬佩司楚純臣之心，但他太純了，他決計不會願意低於皇權，那麼危險發人物，既然不能臣服，那就不能存活。」

「他得死，死在皇權手上，成為皇權登上帝位的第一個殺雞儆猴的猴。」沈念玩下腰去和王虎對視，王虎從沈念的眼中讀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懼。

沈念伸出手捏住了王虎的下巴「做一個選擇吧，是跟著司楚成為亂臣賊子，背千古罵名，還是成為新帝名下英勇就義的亂世豪傑，受萬世供奉？」

……

沒多久，燈火站起四起，時針再一次開始轉動，王虎情緒已經穩定了他坐上了椅子上，眾人的喧嘩聲再一次四起。

「元帥，深夜行軍，十分危險。」

剛才沒能說完的話說了出來，司楚覺得有些不對勁，左右看了一眼，剛才他感覺過了很久，但一睜眼還是在這地方。

想到沈念那變態的實力，司楚將手中的茶杯猛的放到了桌面上，心中有了自己的打算。

「立刻集結軍隊，不定時間，看我情況就發起進攻。」

一直坐在下方的王虎，盯著司楚，忍不住心中難受，他的手中握著一枚通訊設備，只需要一下子就可以將司楚的行動全都報出來。

估計司楚做夢都想不到，自己敗給的不是變態一般強大的沈念，而是自己人。

從這場戰爭開始，沈念就沒打算參與，皇權需要靠自己獲得勝利，該做的沈念都為皇權乾的，之後就靠他自己了。

沈念回到『涅槃』基地后，走到皇權的房間門口，輕輕敲了兩下門。

皇權本來坐在房裡和酒，所謂大酒傷身，小酒怡情……

「哐哐哐……」門口響起了一陣敲門聲，皇權將酒杯放到桌子上「誰？」

「殿下，是我。」沈念站在門口回答。

皇權原本的一點醉意盡數清醒，從椅子上站起來「進來吧……」

『卡茲』大門被沈念推開，沈念慢慢的踏著高跟鞋走了進來。

皇權一直很喜歡沈念穿著白色的裙子，但沈念很少穿白裙，她更喜歡鮮艷的紅裙，可今天她穿了白裙。

「你有什麼事嗎？」皇權又往自己已經空了的杯子里倒進去了半杯酒。

沈念沒有多說什麼，她將手伸到皇權身邊，把手掌朝上，將一個通訊設備遞給皇權。

「好好使用，我不保證那邊的消息一定正確。」

皇權伸出手接過沈念手掌上的通訊設備。

「我這一次不會再幫你了。」沈念這一次把話說得很明白了，她說「好好加油，不要讓我失望，加油。」

皇權把沈念的東西接過去后，還不等問什麼，那通訊設備響了起來「司楚副將帶著大部隊朝『涅槃』基地來了，他則帶著一堆人疾行繞后了，我就在疾行的一行人里。」

……

沈念和皇權兩人啥都沒說什麼，皇權開口對著那邊的人說道「繼續監視。」

那邊回了一聲「是。」

隨後，皇權端起桌子上的一杯酒，一口飲盡，拿出放在桌子上的通訊器「麗榮，有情況嗎？」

通訊錄那頭的麗榮在另一頭表示「一點問題也沒有。」

皇權猶豫了一下「嗯，繼續監視。」

隨後皇權換了一個人，聯繫了畢和宜「讓畢和宜守在『涅槃』基地的背後。」

「是！」

隨後皇權把自己的通訊設備放下，沈念轉身就走「我先走了，加油哦。」

皇權的門又被『咔嚓』一下關掉了。

隨後沒過多久，皇權辦公室的電話就被打爆了，一個接一個。

「主子，司楚的大軍開始行動了。」

「後邊出現了司楚的軍隊，主子怎麼辦？」

司楚一行人選擇了走人煙稀少，荒無人煙的地方走，畢竟現在公路已經完全癱瘓了，司楚如果敢大搖大擺走公路那和腦瓜子有什麼大病是沒有區別的。

司楚大軍走的深山老林，怪物沒有多少，但是也不是完全沒有，那些東西躲在樹林里，到處遊盪，兩邊雜草叢生，還有腐爛的動物屍體……

萬物皆是蕭條的白色，讓不少人都覺得心冷。

在司楚攀登上山，在路上時，還被一些雜草劃破了手掌，留下絲絲血液。

王虎走到了司楚旁邊「元帥……」

「說。」拽著藤竹往上爬的司楚，喘著氣。

王虎咬著牙，一臉為難樣。

司楚把手中的藤竹往旁邊甩去，罵到「說啊，婆婆媽媽的幹嘛呢？」

「值得嗎？」王虎閉上眸子，右手下就是用來背叛司楚的通訊設備，他睜開眼，不再掩飾眼中的憤怒，憎恨與不甘。

值得嗎？為了第二戰區那些孬種，那些錦衣玉食的酒囊飯包，成為這種樣子，值得嗎？

值得嗎？拋頭顱，灑熱血，忠心為國，不為名利，得到的確是這樣的下場，值得嗎？

值得嗎？看著自己死去的弟兄，看著血濺沙場的戰士？值得嗎？不會後悔嗎？

司楚愣了一下，他曾經也問過自己這話問題，但是有答案嗎？

沒有……

為什麼？

因為皇權在保護的，司楚也在保護，誰能保證司楚退卻后，站在司楚後面的百姓不會收到牽連。

於是，兩人就註定了只能有一個人存活。

「為什麼不回答我？司帥？司楚？你有答案嗎？」王虎的右手越握越緊，這些年收到的委屈與恨噴涌而出。

司楚理解王虎的心情，但他的忠義卻始終不允許他走向那名為大逆不道的一步，故而這些年，明明該是最恨的他卻一直把所有的苦難往肚子裡面咽，過得再難他都沒有像任何人展露過自己有絲毫的不臣之心。

司楚一直走在最前面，現在也是他不讓任何人看到自己的表情，只是淡淡的說「王虎，這是我的忠義。」

「忠義？你的忠義？」王虎的瞳孔發紅，衝上前去跑到了司楚的面前，扯著司楚的衣領，扯他他聲嘶力竭的詢問「你的什麼忠義？你告訴我？你看著我，看著死去的將士，看著為國奮戰卻無墳可安置的兄弟，摸著你自己的良心，司楚你告訴我，你的忠義是什麼？你忠於誰？」

司楚拉住了王虎的手，眼中充滿了睏倦「王虎......」

王虎頹然的放開了司楚的衣領，他後退了兩步，沒再猶豫，按下了緊握著的通訊器上的位置功能，暴露了大家的位置，他此時的王虎有些絕望，寂靜的絕望，他退後一步，重新看清了司楚，又看了一圈司楚身後的兄弟們，笑出了聲。

「你們呢？」王虎這話問的不是司楚而是跟著司楚浴血奮戰的兄弟，戰士「你們覺得值得嗎？你們覺得那些蛀蟲配嗎？」

一連串的問題，問到了那些將士，他們發自內心覺得不配，認為不值得，但一切都是因為司楚......

王虎眼神嘲弄的盯著司楚「看到了嗎？司楚，所有人都明白他們不配。」

「王虎，你要是再敢在陣前禍亂君心，我就依法看了你，用你來祭我軍旗。」司楚既然作為主帥就有一定的手段。

「呵呵呵......」王虎嘲笑的笑著，聲音都有了些聲嘶力竭，他的眼眶不受自己控制的發紅，滾燙的熱淚滴落，卻被風霜吹涼了「司楚，這些年你把我當什麼啊？把我們當什麼啊？」

司楚同樣拽著王虎的衣領「老子把你們當什麼你們自己不清楚嗎？這些年你們看不出來嗎？老子一直把你們當成親兄弟。」

王虎怎麼會不明白司楚把他們當成兄弟？如果不是因為司楚把他們當成兄弟，他們怎麼會原因忠心耿耿的跟著司楚吃苦？

但這些都不重要呢？

王虎打開司楚的手，將緊握在手心的通訊器甩在了地上，承認了自己的身份「司楚，算了吧，我背叛你們呢？」

在這一瞬間，他們之間所有的羈絆都支離破碎，司楚選擇的突襲隊伍都是自己最信得過的貼心人，他怎麼都沒能想到，背叛他的，是和他這些年共經生死，浴血奮戰，他一直當成親兄弟的王虎。

在這一瞬間，兩人曾經對酒當歌，浴血奮戰，互相扶持的經歷如同走馬燈一樣出現在了對方的記憶中。

司楚軍都驚呆了，他們想不到那人是王虎……

「王將軍，你為什麼要這樣干？」一股被背叛的意味湧上心頭，眾人質問到。

司楚已經拔出自己機甲上的匕首，指向了王虎的脖子，王虎根本不在乎。

司楚痛心疾首的問「為什麼？」

王虎往前走了一步，任由司楚的匕首刺入了自己的肌膚，眼中儘是決絕「你為什麼效忠第二戰區，我就為什麼背叛。」

「我不認為那樣的地方可以帶給第五星球光明的未來，於是我選擇了一位有能力的君主，我相信他，可以帶領第五星球走向光明。」

說完后，王虎用手握住了司楚的匕首，鮮血頓時流了下去。

……

「司元帥，我們這邊還是建議您放開王虎將軍的。」

皇權的大軍來到了司楚軍的面對面處，馬蹄踐踏起泥漿，車輪滾動著枝葉，「涅槃」大軍手中的刀光森森的燈光反照在對面大軍的臉上。

精良的裝備讓司楚大軍有了些慌亂，此時他們大軍，軍心已亂。

司楚看了看皇權，又看了看渾身血跡的王虎，鬆開了王虎的衣領。

皇權的軍隊已經把他們圍到了絕境，司楚沒有再用以往的命令語氣，他身上灰黑色的鎧甲在寒光的映射下，顧忌而沉重。

司楚右手握緊了還帶著司楚血液的長劍，隨後，他說「不願同我赴死者，死生不怪。」

在場的各位都是和司楚出生入死的兄弟們，最終沒有幾個人選擇離開，但也終究有人選擇離開。

此時太陽正好落山，落日的餘暉照在司楚俊秀的臉上，他的手死死的握住長刀，與皇權死死相對，不願退讓。

一陣強勁的風吹動了草木，落葉有時拂過雙方交戰的陣前，鋒芒畢露的新君王從機甲車上下來，他腰間懸挂著月下劍，身後是成千上萬的軍隊。

司楚先手用槍支宣戰，槍支爆炸的聲音點燃了戰火，兩軍正式開始交戰。

皇權一馬當先衝到了陣前，因為兩年前發生的事情，導致了皇權兩年前被超一級怪物力量壓制后一直苦練自己的臂力。

導致皇權用月下劍一馬當先，根本沒人攔得住，難有敵手。

無數的屍體倒在地上，司楚親眼看到自己的兄弟變成一具具布滿血跡的屍體。

他們在浴血奮戰中都能看到對方眼中的恨意與瘋狂，司楚砍下臨近幾個人的腦袋后，抬手擦拭了一下自己臉頰的血跡。

「皇權。」司楚在嗓子深處發出了低吼，在血液泵濺的戰場，不在延長自己的情緒「我殺了你！」

皇權甩掉了月下劍上頭的血珠，迎著司楚沖了上去。

辛彥被司楚大軍群攻，皇權動用鬼氣救下了辛彥，月下劍帶著鬼氣和司楚的利刃相撞，在一瞬間，兩人劍僵持不下。

「不錯啊，當年那個只會哭的小男孩變得這麼厲害了。」司楚和皇權僵持時還不忘嘲諷一番。

在皇權小時候，司楚曾入京見過皇權，當時的皇權被司楚壓制，收到其他貴族子弟欺負，因為天資太差只能坐在地上痛哭。

皇權仗著自己時間異能和鬼氣兩大外掛和月下劍一大金手指，氣勢大得嚇人，將月下劍使勁往下壓了幾寸，司楚不受控制的往下蹲了一點。

這就是兩大外掛的力量，司楚軍幾人上前圍攻，他使用時間異能直接將他們定在原地。

雙方僵持了許久，月光都緩緩升起，點點星光帶著血跡斑斑，有的怪物也混跡其中……

現如今的涅槃基地，剩下的只有基本的守衛者，和一些老人，小孩和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沈念站在最頂端。

端著一碗南瓜粥，坐在樓頂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不遠處的戰場。

寒風凜凜，冬雪不斷，卻又兩次交戰地。

一處在深山中，一處在國道上。

國道上是大部隊交戰，皇權方的首領是麗榮和司楚的副將打得你來我往，時不時還要和混跡其中的怪物相顫抖。

在戰爭的過程中，不斷有人死亡，還有的被怪物咬死，皇權決定給司楚灌心靈雞湯。

「你覺得這一切有意義嗎？」

皇權問的是司楚，字字誅心「這裡死得每一個人，都是因為你的愚忠，你明知是錯，卻不願改正，司楚，你能說你問心無愧嗎？」

皇權的問題回蕩在每一個人耳邊，原本準備站著等死的王剛都拔出了自己的刀從向了戰場，結束吧，這骯髒的一切，就由骯髒的他來結束。

圓月從山間升到了頭頂，夜幕中的廝殺更能夠吸引怪物的到來，司楚軍已經不敵了，這是不爭的事實。

哪怕是國道上原本人數被完全壓制的麗榮在不斷的交戰中，越來越多的人選擇加入涅槃。

星空的月光劃破天際，無數的怪物被這張廝殺吸引出來。

哀嚎聲刺破了司楚的耳膜，他想要去救人，卻不停的害死了無數人。

在兩人的利刃互相劃過，發出刺人耳膜的聲音，鬼氣不論軍隊，救著每一位被怪物傷害的人類。

「收手吧。」皇權的劍壓在司楚上頭，司楚已經殺昏了頭。

司楚從做出決定那一刻就不在猶豫「皇權，我會收手，但前提是你死或者我死。」

皇權也感受到了司楚的堅決，不在準備給他喂心靈雞湯「既然如此，那你就成為我走上那至高之位的第一塊墊腳石吧。」

司楚機甲的鋼刀一下子往皇權的命門刺過去「來啊，讓我看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

風沙不斷，辛彥奔到皇權的面前，兩人默契的配合，對司楚左右夾擊，辛彥善用長矛，司楚堪堪躲過頭頂的長矛，就被皇權一劍刺穿了腹部。

司楚在兩人的夾擊上翻了個身，扯唇笑道「這把劍不錯啊，哪來的？」

司楚的機甲是特級的黑甲定製，普通的精鐵根本沒辦法挨著，他只能在兩人的夾擊里不斷後退。

「認識沈念嗎？」皇權一直很想跟司楚好好聊一次，但現在看來他沒機會了，居然如此，皇權就打算有問必答。

「原來一直是她幫著你啊。」司楚彷彿恍然大悟一般「她為什麼要幫你啊？」

皇權沒打算騙司楚，真誠的答到「我也不知道。」

司楚沒打算再問，而是選擇了在夜風中仔細迎敵，皇權的月下劍十分鋒利，一下子從上往下的劃破了司楚的機甲，司楚用自己的長劍夾住月下劍。

在僵持中，司楚想要使勁把月下劍往上挑，但剛才把司楚的力量用光了，無法反抗。

「再見了。」皇權最後送給了這位忠心耿耿的大將軍三個字，隨後抬起腳一腳踢向司楚的胸膛。

司楚正好被踢到傷口，口喉補都瀰漫著血腥味，借著劍的支撐，才能緩緩半跪起身。

但一個利刃就架在了他的頸前，彷彿眼睛都被打到充血了，司楚隱隱約約的看到了月亮變紅，一片天空都變得猩紅。

原本在房頂觀察者一切戰局的沈念，手中的碗摔落在樓頂，還以為可以有多點的時間可以陪伴皇權，沒想到，皇權的事情一結束，自己也馬上就要離開了。

滿天的血光在告訴沈念，那十個怪物出現了，來結束這一切了，只要今晚去一趟蟲洞，一切的一切都結束了。

……

嘶吼，哀嚎，狂叫……

在這些聲音的加持下，皇權問司楚「你還有什麼遺言嗎？」

司楚吐出一口血，捂著胸膛「下輩子讓我早點遇到你。」

皇權嗤笑了一下「這種讓人誤會的話還是少說。」

刀架頸側，就在到快要落下時，司楚盯著不遠處的王虎，眼中帶著一點笑容，抱歉的對著王虎，說道「對不起……」

隨後，月下劍落下，司楚這一生最後也只留下了一句對不起，只有對不起……

回望司楚這一生，可笑又悲哀，懷報國之心，卻遇到昏庸之君，上陣沙場十年，終究被全盤否定，一生想要解放，卻一直在束縛……

王虎此刻是什麼心情？

他拔出司楚手中劍，當場自縊……

就在不久前，沈念讓王虎在「知遇之恩和救命之恩見選一個」

王虎選擇了救命之恩，但同時那自己的命來還了知遇之恩。

「我報了救命之恩，但愧對知遇之恩，理所當然成為萬世唾罵者。」

當時沈念問他「不後悔？」

王虎答到「萬世無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