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這不合理啊
臨章縣,城防營。
沈金城發黑的麵皮上,蜈蚣樣猙獰的傷疤,一陣劇烈的抖動。
他狠狠在面前的桌案上砰的一拍:「衛允,我跟你沒完。」
「若非本都尉急智,將責任都推到北遼人身上,那些快餓死的士兵,豈能善罷甘休?」
「今天不止賠了幾萬兩銀子,還讓本都尉顏面掃地,你說,怎麼辦?」
耷拉著腦袋的曹德坤,面露猙獰:「這衛允才到了兩天,就將我等折騰的七葷八素。」
「殺人在先,斷我們財路在後,若任他再搞下去,臨章哪還有咱們的立足之地?」
沈金城摸了摸臉上的傷疤:「什麼意思?」
曹德坤比了個抹脖子的手勢,眼中凶芒閃動:「殺了衛允,一了百了。」
沈金城吸了口涼氣:「他畢竟是陛下派來的縣令,就這麼死了,我們如何解釋?」
曹德坤卻很鎮定:「大人放心,小人心中已有計較。」
「臨章的形勢,朝廷很清楚,再者說,前三任縣令全都死於非命,多他一個不多。」
「再有新來的縣令到任,咱們剛斷了的財路,不就又回來了?」
沈金城還是游移不定:「可是……」
曹德坤有些急了:「大人,別可是了,貪墨軍餉,這是多大的罪名?」
「一旦衛允將此事捅到朝廷,連咱們的家人,都不免挨上一刀。」
「就沖這點,他衛允也必須要死。」
撫摸著傷疤的沈金城,踱著步子沉吟半晌。
最終,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冷笑:「你打算怎麼做?」
見他終於鬆了口,曹德坤眼放寒光:「今晚屬下就派人潛入縣衙,送他上路。」
「還有那個不男不女的段秀,整天跟在衛允屁股后狼狽為奸,他也要死。」
他弟弟歪嘴,就是被段秀一刀,砍了腦袋。
沈金城想了想:「那段秀可不好對付,幾次在北遼人手中逃出生天,萬不可大意。」
曹德坤冷哼:「『暗算無常死不知』,就算他有通天手段,也只能做個糊塗鬼了。」
「過不了幾天,衛允的屍體,就會出現在城外。」
「北遼人為搶掠過冬糧草,竟喪心病狂,殺了孤身出城巡視的衛大人。」
「您就這般將此事上奏朝廷,上面也只能認為衛允自尋死路,如此,豈不幹凈?」
沈金城又摸了把臉上的傷疤,最終大手一拍:「好,無毒不丈夫,你去安排吧。」
「小心為上,速戰速決,切不可留下把柄。」
他嘴角冷冷勾起:「不讓本都尉好好活,那你就去死吧。」
臨章大街,太陽偏西。
細眉長眼的段秀,正目光灼灼的看著寒風中的衛允:「太爺,您說吧,怎麼干?」
「實在不行,今晚屬下就潛入斷龍山,將那些喪盡天良的東西連鍋端了。」
衛允不解:「你本事這麼大,以前怎麼就沒去滅了這伙強盜?」
段秀聲音嫵媚卻冰冷:「屬下曾幾度潛到斷龍山下,卻都七拐八繞迷了路。」
「現在那瘦子落網,撬開他的嘴,摸清斷龍山的底,給他來個一勞永逸。」
「臨章成了這樣,那群畜生『功不可沒』。」
衛允將正理著鬢髮的他,上下打量了一遍:「你就不怕失手,永遠留在斷龍山?」
段秀翹起蘭花指,嫵媚的朝城外一指:「就那十幾把破刀,還留不住我段秀。」
「再者說了,為城中父老,就算屬下就此埋骨斷龍山,又有何懼?」
此時的他,像極了衛允上輩子電視中,那些拯救世界的大英雄。
如果不翹蘭花指的話。
衛允點了點頭:「說得好,這就回縣衙,升堂問話。」
「記住,此事定要絕對保密,走漏了風聲,以後再找機會,可就難了。」
回去的路上,段秀心情明顯不錯,他扭著屁股問道:「太爺,您說那瘦子會輕易開口嗎?」
衛允迎著寒風笑了笑:「不開口就大刑伺候,他的嘴還能硬過咱們的刑具?」
「對付這種敗類,萬萬不能有仁慈之心。」
原以為他會下不了手的段秀,頓時覺著自己想多了。
同時,他也猛然想起,衛允頭一天進城,就將歪嘴當堂判死的壯舉。
衛允不是酷吏,更非草菅人命之輩,但事到臨頭,仁慈毫無意義。
作為一個現代人,他尊重、更敬畏生命,但這並不意味著,誰都能騎在他頭上拉屎。
給臉不要,那就只能弄死你。
殺一人,救萬人,這就是慈悲。
縣衙大堂。
見衛允回來,瘦骨嶙峋的魯小七,趕緊迎了上去:「太爺,人已入牢。」
「狗蛋正看著呢,啥時候升堂?」
衛允點了點頭:「將人提來,準備刑具,即刻升堂。」
魯小七快步離去之際,段秀也戴上了青布小帽,看樣子是準備繼續客串師爺了。
衛允苦笑,這時男時女的傢伙,還真是被窩放屁——能文能武。
他換好官服時,廖狗蛋和魯小七二人,正押著乾瘦的賊人,緩步進了大堂。
此時那賊人衣衫凌亂、眼神慌張中帶著驚恐,連走路的姿勢,都不太對勁。
而鬍子拉碴、身形健碩的廖狗蛋,則是神清氣爽。
這小子在牢里,應該沒少挨廖狗蛋的黑棍吧,端坐堂上的衛允,暗自思量。
看見衛允,被扔在地上的賊人,頓時更加驚恐。
他掙扎著爬起,將麻木的雙腿擺正,這才朝衛允磕頭叫道:「太爺……太爺,小人知罪。」
「您想知道什麼都行,您若還不解恨,就殺了小人,可別再讓小人回牢里了。」
他眼圈都紅了,哪還有一點之前囂張的樣子?
衛允以為他是真怕了,於是輕描淡寫開口道:「好,那就說說你們的斷龍山吧?」
得到滿意的答案后,衛允將拚死掙扎、死也不願再回大牢的賊人黃三,又給送了回去。
看著那些沒用上的刑具,衛允很困惑:「他怎麼招的這麼痛快,不合理啊,莫非有詐?」
「還有,這他說的那些話,也反常的緊,狗蛋,你們在牢里都幹什麼了?」
廖狗蛋粗獷的臉,竟騰的紅了:「太爺放心,這小子命在您手裡攥著,不敢說假話。」
「再者說了,這……不都是您的安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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