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天魔門由來
青衣老者盤膝坐在那長凳之上,捻指之間,琴音錚錚而鳴,如高深流水一般傾灑而下,琴音裊裊瀟洒若長河落日。
韓少傅仔細一聽那琴音,頓時大吃一驚,趕忙離座驚起,駭然的看著那青衣老者。
要知道此時,這青衣老者所奏之神曲,卻是天魔門絕世琴音,然而此曲在其手中彈起,猶若扣動日月星辰一般,昏沉無比。
雖然這琴音之中,比不得天魔宮主的蕭殺之氣,然而卻增添了一個磅礴氣勢,更加顯得剛猛雄厚,震撼心神。
「敢問前輩是何人?為何懂得我天魔門之絕世琴音?」韓少傅此時不敢怠慢,離座而起,快步到了青衣老者面前,躬身行禮。
要知道七殺琴音,乃是天魔門的不傳之秘,即便是天魔門弟子,也未必便能一一修習,須得天賦異稟之才,方可淬鍊。
但是這青衣老者所奏,分明便是本派不外傳之絕世琴音,這有是如何?韓少傅不由得一陣的狐疑,難不成自己認錯了?
然而青衣老者尚未回答韓少傅之言,卻見樓上一人輕嘆了一聲,隨即是一段嘯聲傳了出來。
但聞那簫聲悠然而來,悲沉而蕭瑟,竟然是比之老者所奏琴音更加悲沉,悠揚之中摻雜無限眷戀,綿綿不絕是離愁。
青衣老者聞聽那嘯聲和鳴,忽然眼角一眨,一股清淚自皺紋之中溢出,順著那乾涸臉上而落,又滴落在了長凳之下。
韓少傅正詫異間,只見二樓上一扇小門打開,那中年婦人推門而出,手中正撫著一把銅簫,顯然剛才那一首悲沉之曲,便是出自她口中了。
「既然你是無法解脫,那便去吧,這裡便是青山綠水,鳥語花香又如何?君心不在,此簫與誰和?」
中年婦人謂然一嘆,忽然振臂一揮,只見她手中的銅簫迎空而出,到了半空,一聲咔嚓,竟然裂為兩半。
隨即,小門一關,再無聲息。
青衣老者聽到了斷簫裂開之聲,全身不由得一震,琴音戛然而止,但見手指縫間,竟然被琴弦劃開了一道血痕,一滴血落在了鐵琴上。
「多謝老婆子體諒,老朽此去若是能安然回來,此生再不負卿!」說罷,青衣老者背起了鐵琴,對著韓少傅低喝了一聲:「走吧!」
韓少傅心中諸多疑問,但是此時見這青衣老者神情肅然,有一種不可抗拒之威嚴,又見他演奏了本派絕世琴音,毫不思索的跟了出去。
走出得門口,果然看見了棗樹旁,拴住一匹高大的棕色寶馬。青衣老者一個掠身而上,隨即朝著韓少傅沉聲道:「你也快上來,不然就趕不上了!」
韓少傅雖然是心中愣了一下,然而還是朝這青衣老者鞠了一躬,一晃而上落在馬上,青衣老者見韓少傅輕身功夫了得,也是微微點了點頭。
二人同上一馬,這烈馬頓時一聲的嘶鳴,昂頭長嘯居然不肯屈服,青衣老者哼了一聲,隨即腳下用力一墜,那烈馬竟然經受不了,四腳齊齊跪在地上。
「給我起來!」
青衣老者怒吼一聲,那汗血寶馬雙腳凌空,忽然後腿一彈,竟然是如同離玄之箭一般飛奔了出去。
「前輩……我們是要追上那人嗎?」韓少傅心智聰明,顯然是已經猜到了老者的心思,定然是要追趕那個女子了。
「什麼那人?那是你師叔,可不得無禮了!」老者冷哼了一聲,卻不再說話。
韓少傅也不敢再多問,心中卻是暗自咕嚕,自己怎麼便無端的多出了一個師叔?再說這個青衣老者,能彈奏本派的絕世琴音,難不成也是本派的一個前輩?
青衣老者不僅是功力深厚,這騎術也是一絕,加上這汗血寶馬乃是萬中挑一的良駒,追逐了數個時辰,竟然是遙遙看見了一匹快馬在前面飛奔。
「是她,就是她!」韓少傅見那馬上的一個黑衣女子,正是在北流河上所見之人,不由出聲提醒。
卻見青衣老者沉吟了一聲,說道:「她已經發現了我們,此地距離天機洞不過是百里之遙,看來她真的是去天機洞了!」
果然,那黑衣女子此時正好回頭一看,遠遠的看見了韓少傅和青衣老者追來,只見她手中長鞭一揚,頓時一陣塵煙滾滾,竟然是加快了腳步。
雖然兩匹駿馬皆是汗血寶馬,然而青衣老者和韓少傅同乘坐一匹,又落後了半截,只是過了幾座山坳,便給甩了個無影無蹤。
「咦……」就在此時,青衣老者忽然一個勒緊了馬韁,那駿馬一聲長嘶,雙腳騰空,硬生生的剎住了腳步。
青衣老者一個晃身而下,立在了大道中間。
「啊!」
韓少傅也是大吃一驚,此時方才發現,那大道旁邊,竟然有數條屍體橫在旁邊,青衣老者伸手在其中一人身上一探,眉頭一皺。
韓少傅也是奔下馬來,看著那數條屍體,不由得大驚道:「這是西域的玄冥七劍,怎麼全死在了這裡?」
「西域的玄冥七劍?」青衣老者微微一愣,隨即點了點頭道:「看來是所有的人都已經到了,也不遲在片刻了,是福是禍便看這一戰了!」
青衣老者說著,轉頭對著韓少傅說:「既然是已經到了這裡,有些事情便是要讓你知道了,老朽雖然靡靡之年……唉,當年也曾任性俠義!」
韓少傅聞聽老者一邊回憶,臉上皺紋舒展,似有無窮無盡往事待說,並不敢出聲打斷,小心翼翼的跟在了後面。
「你可聽說過當年的垓下之戰?」青衣老者回頭看著雲錚問道。
「自然聽說過,據說那一戰漢軍全殲項羽數十萬大軍,而一代西楚霸王從此折戈烏江,劉家便是憑此一役奠定了萬世江山。」韓少傅小心翼翼,生怕是激怒了青衣老者。
卻見青衣老者昂頭一嘆,點頭說:「不錯,世人皆是知道霸王一戰而隕,卻不知道我天魔門之由來便在這一戰之中!」
此言一出,韓少傅頓時大吃一驚。
雖然韓少傅入門七年,但是從來未曾聽說過自己師承門派的由來,只是曾經隱約的聽說,自己這一支派系,乃是墨家的一支派,至於詳情更是無從知悉。
而青衣老者自稱「我天魔門」這顯然,青衣老者定然也是天魔門之人,這又是從何說起?自己卻是從未聽說有這樣一個師叔伯呢?
「垓下之戰,四面楚歌,霸王自知大限將至,於是狂酒高歌,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青衣老者嘆息一聲,搖頭苦嘆。
當年的垓下之戰,數十萬大軍縱橫馳騁,何其慘烈,伏屍百萬,煞氣長天,項羽被困在垓下軍營,黑夜當歌。
窮弩之末的項羽,卻與一紅顏共和一曲「垓下歌」悲壯山河,讓後人聞之落淚,傳說那一位傾國傾城紅顏,便是一代江湖劍客虞姬。
虞姬出身卑賤,卻被霸王視為紅顏知己,與王作戰千里,至死追隨,最後竟然是飲劍自盡,不願意偷生。
「不知道這一絕代佳人,難不成與我們天魔門有莫大關係?」韓少傅試探問道。
青衣老者朗聲大笑,聲音蒼涼之極,點頭說:「這一位絕代佳人,便是我們天魔門的祖師,我們天魔門後來追認為本派創派祖師,那一絕世琴音便是祖師留下的琴譜!」
「啊……」
韓少傅不由得驚叫了一聲,未曾想到自己師門由來,竟然是出自於此,更沒有想到,霸王別姬之中的絕代佳人虞姬,竟然是自己的祖師。
怪不得師尊天魔宮主,一直對漢家天下耿耿於懷,素來憎恨,估計便是這緣由吧。
然而,韓少傅心中尚有不少的疑慮,按說始祖在垓下軍營之中,飲劍而終,如何能創世天魔門一派?
青衣老者見韓少傅目光狐疑,點了點頭又道:「你定然是想問,本派功法如何便傳了下來……唉,當年師祖與霸王舞劍訣別,竟然悟透琴音中的七煞之術,最終成就七煞琴音!」
「始祖便把七煞音譜,委託了墨家女俠晏姝帶出,數十年後傳於天魔宮主師姐,所以世人皆是知道我天魔門出身墨家明鬼一派,殊不知本門乃是出自虞姬門下!」
聽完了青衣老者之言,韓少傅知道眼前之人,定然是自己師門前輩了,頓時不敢逾越,往後退了一步,跟在青衣老者的後面。
青衣老者微微一笑,點頭說道:「不錯,本派雖然不拘於世俗,但是亦受墨家影響頗深,輩分森嚴,我與你師尊以及你的師叔是本派之中僅存,以後自然是靠你們來發揚本派了!」
「難道剛才那蒙面女子……便是師叔?」韓少傅不由得問道。
然而,青衣老者還未曾回答,就在此時,忽然見前面一陣的喊殺之聲傳來,聲震虛空,隨即是一道道的塵煙滾滾而起,似有無數的鐵騎往前疾馳。
青衣老者看了看那塵煙,喝道:「快,想不到禁翊營的鐵騎已經調拔了這麼多的高手壓境,看來這是一場慘烈之戰了!」
也不等韓少傅回答,青衣老者一把抓住了韓少傅,一掠而起,翻身上了汗血寶馬朝著前面狂奔而去。
汗血寶馬本是萬里挑一的良駒,這一放開馬蹄,如同風馳電摯,一瞬間便衝出了數里,遠遠便看見一座孤峰矗立雲霄,而那孤峰之下,已然布滿了數萬鐵騎。
韓少傅再抬頭一望,只見孤峰之頂,旌旗招展,竟然是形形色色的武林旗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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