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九章 救命之法
之前只是聽說過《百草譜》的大名,沒有親眼見過。如今一見,方才得知為何說這本書是匯聚了元神醫的全部心血所在。
這本書看似是葯書,但除了各種稀罕的藥材及治療方法之外,最後一個篇章還記載著許多從未有過的方子,更有對治療方法的大膽探索。
譬如用砒霜入葯,又譬如可以將人開膛破肚,甚至打開顱骨!
這一個個的治療法子,幾乎都是驚世駭俗的!
謝玉瓷既震驚又好奇,她不眠不休的研讀這本醫書,反覆思量如何才能治好裴容。
楊老也不顧年邁,和謝玉瓷一道仔細研讀。
連日的攻讀,還真被他們給找出來一個辦法。
換血。
裴容身體里各種的毒太多,有黃泉,也有這麼多年羖大夫為了壓制黃泉的毒性而用的各種毒。
這些毒在裴容的體內相互制衡,暫且保住了他一條命。
儘管暫時無礙,可裴容的性命卻如同在絲線上懸著一樣。制衡隨時都有可能被打破,絲線也隨時都有可能斷掉。
一旦出事,才真是大羅金仙都救不了。
所以,謝玉瓷沒法一一替裴容解毒。而在不打破這制衡的情況下,唯一的法子就是換血。
全身上下的血全部換一遍,或許才能無礙。
換血這種治療之法,在謝玉瓷打開百草譜之前聞所未聞,更想都不敢想。如今即便先祖已經在《百草譜》這本書里詳細的記載了,但她仍然手心冒汗。
「楊老。」謝玉瓷低聲問,「能行嗎?」
楊老跟在元神醫身邊多年,這些奇詭的法子就算是沒親眼見過,可也聽過一些。加之一把年紀,見過的事情太多了,故而淡然不少,「神醫既然記下了這方子,那或許能行。」
「謝姑娘,你自己該有信心。」楊老語氣溫和,「我一把年紀,已經力不從心。唯有你,才能擔起這樁重任。」
是啊,重任。
前所未有的重任!
謝玉瓷有些口乾舌燥,就連後背也沁出了汗意。
她年齡不大,救治過的病人不算少,然而這一次要用從未用過的方法,並且還是醫治裴容。只要想一想,心底便顫慄。
「我會盡全力。」謝玉瓷道,「還請楊老幫忙。」
要想換血,不是簡單的事情。
元神醫在書中記載了,換血需兩人的血能相合,不可互相排斥,所以需要先以神醫留下的秘法來判斷兩人是否合適。
兩人血相合之後,還需另一個人願意把血給裴容。
人的血是氣之精,大量失血即是精氣外泄,有性命之憂。除非至親父母,很難再找到這麼無私無畏的人。
並且即便找到這個願意的人,換血的步驟也是步步驚心,任何一個微小的失誤,都會導致兩個人的同時喪命!
想著這裡面的重重艱難,謝玉瓷深吸一口氣,「楊老,臟腑里的毒也需要一道逼出來。到時候我來給王爺換血,施針的事情就有勞你了。」
楊思平斟酌了片刻。
他並非不想給瑞王施針,而是近來越發覺得力不從心,給王爺拔毒這件事非同小可,一旦手上的力道稍稍失了準頭,怕是另有麻煩。
可還不等說什麼,便又聽謝玉瓷道,「楊老,我騰不開手給王爺施針。先祖留下的針術,除了您,我再不信任旁人。」
「怎麼會騰不開手?」楊老下意識的想。
可這問題還沒問出口,他忽然想明白了什麼!猛地抬頭,滿頭的白髮跟著晃動,他震驚到失聲,「謝姑娘,你!」
若是沒有會錯意的話,謝姑娘竟是想親自給王爺換血?可是,這怎麼能行?謝姑娘的血未必能和王爺相容,即便相容,這也不行啊!
一旦這中間出了什麼岔子,這豈不是兩個人都要沒命?
不行,堅決不行!
楊老極力反對,說什麼也不同意。一把年紀的老大夫神情激動,「謝姑娘,你年輕,不能出岔子!不如讓我去!」
謝玉瓷笑了笑,「楊老一番好意,玉瓷和王爺多謝。只是,給王爺換血之人,也唯有我最合適。」
她這兩天什麼都考慮了。
誰的命都是命,即便是一朝王爺,也不能隨便叫另一個人去死。即便有忠心之士願意赴死,可又憑什麼?
這個法子,非至親至愛之人不能行。
裴容的至親是舒太妃,但太妃年紀大了,身體的機能比不過年輕人,不能讓她去。
至於皇上,那就更不能行了。
思來想去,最適合的人也就只有自己。
她是大夫,能準確的判斷出自己的身體狀況,從而及時在過程中進行調整。並且,她自來注意調養身體,比常人更健康些,如若她和裴容的血真能相容,會更利於裴容的恢復。
但楊老仍然不鬆口,「謝姑娘,你三思啊。能和王爺血相容的多的是。牢里還有那麼多的死囚犯,他們罪大惡極,本來就要死。既然已經有人,你又何苦以身犯險?」
謝玉瓷輕輕搖頭,「死囚犯的血,我嫌臟。」
她從來都沒有考慮過那些死囚犯,不是惜他們一條命。而是那些罪大惡極之人,又怎麼配得上裴容?
「楊老不必再勸。」謝玉瓷神色平靜,「我已經想好了。」
「若是王爺能生,我也生。若是王爺出了意外,我也自該承擔起意外的後果。」她抬眸道,「先祖留下的手札和筆記我已經整理好了,這些年來自己也有一些心得,也都已經寫了出來。若是我出了意外,還請楊老多擔待一些,元家的將來還要靠楊老您。」
楊思平沒想到,謝玉瓷已經存了死志!
但,怎麼能行?!
他好不容易找到了元神醫的後人,只想著把元神醫的衣缽傳下去,卻不想等來的幾乎是託付這樣的『遺言』,這讓他怎麼接受?
倘若謝玉瓷真出了什麼意外,將來他死後,又有什麼顏面見九泉之下的元神醫?
楊老聲音顫抖,甚至帶著哀求之意,「謝姑娘,你不能這樣。」
「我已經一把年紀了。」他蒼老的面容凄苦,「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姑娘您,如今我又上哪兒再找到一個能將這醫術傳承下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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