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夜溟

「銀制子彈好貴的，今天又要破費了。」

穆茗小聲嘀咕著，將冒著硝煙的銀色槍口對準惡魔，然後扣動了扳機。

震耳欲聾的轟鳴聲直擊靈魂，靈魂震蕩的附魔使得這把槍械的威力倍增。

「砰砰砰砰砰!」連續五聲槍響，五枚銀色的子彈拖著藍色的光焰從各個刁鑽的角度射出，全部打在了那惡魔的臉上。

惡魔微微後退了兩步，附著了靈魂衝擊的子彈似要貫穿靈魂。

惡魔退後了兩步，扶著額，精神有些恍惚。

青黑色的臉上多了幾處不太明顯的彈痕，墨色的血順著巨大的猙獰面容滑下，然後滴落在地上形成黑斑。

嵐晶和志勇見狀，趕緊起身朝著反方向跑去。

穆茗有些慶幸，像【白露】和【曼陀羅華】這樣的高階魔具可以收入體內，能完美避開安檢，不然這兩個人就必死無疑了。

「居然是黑淵處刑者，這是遺存種!比攝魂鬼難纏多了，不要管那兩個人了，趕緊跑。」

藜略帶焦急的聲音在他耳畔響起。

「藜，我其實是很貪生怕死的人，可是有無辜的生命在我眼前就要消失了，我做不到無動於衷。」

穆茗推開銀色左輪的彈倉，槍口朝上，淺藍色的曼陀羅華花紋在槍身流轉。

「叮鈴!」

帶有餘溫的銀色彈殼散落在地上，清脆的聲音在空曠的大廳里格外明顯。

「也許未來的我會變成一個很麻木很冷血的人，但至少現在還不是!」

穆茗收好槍，拇指推開刀鐔，刀柄反握著。

腳下縈繞著無色的氣旋，帶著道道殘影，瞬間就出現在了黑淵處刑者面前，如驚鴻過隙一般。

「鏘!」純白的刀刃與巨大的鋸肉刀碰撞在了一起，巨大的漣漪在刀刃交接處盪開。

穆茗目光一凜，這麼快的出刀居然都能被擋下。而且它的力量強度實在是超乎穆茗的意料。即使是被惡魔之血強化過的軀體，手腕也不禁一陣酸痛。

黑淵處刑者空洞的眼窩對準了他，那張醜陋乾枯的臉扭曲起來，似乎是在譏笑他的不自量力。

它舉刀猛地斬下，一次又一次，每一刀的力量都在逐漸提升，穆茗臨危不亂，不斷舉刀招架。

「鏘!鏘!鏘!」金鐵交加的聲音不斷響起，巨大的火星在空中綻開。

藜隱約感知到了命格的波動，拋了拋占卜硬幣。

手掌分開的那一刻，硬幣上光潔如鏡，沒有出現任何紋路。

「怎麼回事呢？明明已經感受到了命格的存在，為什麼會沒有呢？」

她對此有些困惑。

黑淵處刑者怪叫著，不斷往前壓，穆茗不斷後退，落腳之處的地面都龜裂出道道裂縫。

「下一刀你擋不住!快避開!」

穆茗往側面一個翻滾，黑淵處刑者的鋸肉刀猛地砸下，地面被犁開一道巨大的裂縫，像蜘蛛網一樣密密麻麻的裂痕在地板上崩開，瓷磚的碎片四處濺射而出。

一擊未中，黑淵處刑者提刀就是一擊橫掃，穆茗往後彎下身下腰，一手撐地，巨大的銹跡斑斑的屠刀帶著一股惡風拂過他的臉龐。

「呃啊!」巨大的鐵爪接踵而至，穆茗一個後空翻，腳尖點地又是一個后跳，連續後退了幾步。

地面被擊穿了，破開了一個巨大的窟窿。

穆茗感到心有餘悸，剛才那一擊中了就必死無疑。

他來不及多想，就趕緊朝著火車站上層跑去，與嵐晶和志勇兩人的方向相反，黑淵處刑者緊隨其後。

巨大的鐵爪和鋒利的屠刀狂亂地揮舞著，將沿途的障礙物一一斬開。

穆茗順著電梯往上奔跑著，黑淵處刑者大步流星地向上邁出步子，一道巨大的黑色刀氣破空襲來。

穆茗起跳，往身側的牆壁上一蹬，像輕盈的飛燕一樣高高躍起。

「嗖!」一道飛索從他的手腕上射出，釘在了天花板上，順著飛索在空中滑翔，借著牆壁的力躍到了上方的平台上。

穆茗繼續往上奔跑，怪物嘶吼著，發出尖銳的嘶鳴聲，沿途的安檢機器，圍欄都被它粗暴地粉碎。

「轟隆!」一隻巨大的鐵爪從下層貫穿而出，然後將整塊的地板都野蠻地撕開，黑淵處刑者順著破開的大洞，直接從車站的下層空間爬到了上層。

它拖著手中的鋸肉刀朝著穆茗衝刺過來，沿途的所有障礙都被撞開，那如小山丘一般魁梧的身軀竟然是如此地迅捷靈敏。

鋸肉刀在地面犁出深深的溝壑，火星四濺。

黑壓壓的沉重屠刀從天而降，穆茗揮刀格擋，瘦弱的身軀和手中纖細的刀刃與黑淵處刑者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宛如驚濤駭浪中的蜉蝣，彷彿下一秒就會被碾碎。

但是他沒有被碾碎，刀刃碰撞在一起，發出令人牙酸的碰撞聲。他擋下了，純白的刀刃上甚至都豁口都沒有。

雖然極為勉強地擋下了，穆茗的身體卻猛地往下一沉，他覺得黑淵處刑者的刀像一座沉重的山嶽，讓他喘不過氣來。

黑淵處刑者一邊發出滲人的慘叫，一邊狂亂地揮舞著手中的刀，在地面上，牆壁上斬開一道道裂縫，巨大的駭人鐵爪也瘋狂地揮舞著。

那刀身上彷彿承載著無數怨靈，每一次揮刀，都能聽見凄厲的哀嚎。

穆茗不斷地閃轉騰挪，時而揮刀格擋，並尋找機會在黑淵處刑者的身上劃出兩刀，手臂因傳來的巨力而失去知覺。

「不行的，趕緊跑，這傢伙還不是現在的你能夠對付得了的。」藜急得不行，像熱鍋上的螞蟻。

穆茗向後一個翻滾，避開了它一個跳斬，然後朝著另一個出站口跑去。射出飛索拉開距離，在空中更換了彈巢。

「嗖!」又是一發飛索，在盪在空中的時候，他騰出一隻手來，對準黑淵處刑者摳動了扳機。

「砰砰砰砰砰砰!」六發子彈全部被它用鋸肉刀格擋了下來。

穆茗微微有些詫異，這隻惡魔的棘手程度遠超出他的意料。

他借著飛索躍到了高台上，猶豫了一會兒，從腰間拔出了另一把刀。

長度和刀刃寬度略微超過白露，是一把沉重鋒利的大太刀。墨色的刀身呈現破碎狀，裂縫之中溢出往外擴散的黑炎。

黑色的烈焰之中，搖曳著少年冷峻的臉龐。

刀名「夜溟」，是他在一處惡魔遺迹中所得。起初刀刃上的裂痕並沒有出現，是一把樸實無華的黑刀。

在他取走這把刀時，遺迹中的古代種惡魔蘇醒了，在與它戰鬥時，刀刃上出現了裂縫，漆黑的冥炎便從裂痕中湧出。

「這把刀很強，只是力量大多被封印了。」這是藜的評價。

黑淵處刑者見到了那把漆黑的火刀，頓時陷入了了片刻的獃滯，模糊的五官上浮現出了一抹忌憚。

「難道……它認得那把刀嗎？」穆茗左手持著白露，純白的光粒子匯聚在鋒刃上，極光刃激活。

右手將夜溟橫在身前。不退反進，對著黑淵處刑者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