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7.擠牙膏

妮露是安楷第一個「審問」的人。

不過考慮到對方對自家庇護所的忠誠度，所以名義上是拷問，實際上更像是聊天，除了環境不是那種非常放鬆的環境外，無論是安楷的語氣，還是安楷給妮露準備的食物和飲料，包括香煙，怎麼看都和審問完全沒有關係。

哦，另外多說一句，妮露是個老煙槍了，一開始安楷是沒準備的，因為怎麼看妮露都是個青春年少的靚妹。然而等對方吃晚飯喝完飲料后，主動要求抽一支煙。

這要是換成別人，比如說奧多或者傑蘭特，安楷直接一巴掌就過去了。

沒逼數嗎？不知道自己是什麼身份？

除非能提供有價值的信息，比如說奧多就提供了大量傑蘭特庇護所的信息，這樣才換來了更加乾淨衛生的生活環境，以及更好的生活條件。

若是沒有這樣的功勞，還敢提要求的話，一頓打絕對是少不了的。

妮露的話，就算不考慮忠誠度，只是她提供的信息，其實就對得起這些東西了。

長久生物——

這是安楷從妮露口中得到的名字。

等把妮露送回去后，安楷就詢問了肯特，然後從肯特口中得到了更多信息。

不過是比較正面的。

長久生物是聯邦內最大的製藥公司，聯邦公民日常生活中的各種常用藥，基本上都是長久生物生產的，價格便宜，藥效也好，配合醫保的話，很多葯幾乎都和白給差不多了，所以這家公司在民間的名聲很不錯。

但如今結合妮露提供的信息，不難看出這層面具背後的真相。

喪屍末日，絕對和長久生物脫不開關係，就算不是它主導的，也絕對有參與到其中。

至於說為什麼安楷絕對並非對方主導，只因為這場喪屍末日覆蓋的範圍太大了，短短不到半個月之內就蔓延到了全世界各個角落，從之前核彈打擊前的廣播里不難聽出，就算是最偏僻的角落裡，也有喪屍出現。

那麼什麼樣的手段能將某種病毒送到全世界呢？

很簡單，藥物。

因為只要是人就會生病，就需要吃藥。

至於說對方到底是怎麼做到的，安楷不知道，但用藥物來達到傳播某種成分，然後在某一時刻全球引爆，再依靠期傳染性，進而覆蓋全人類，這種事情不是沒有可能的。然而長久生物雖然很強大，但它的藥物顯然不可能覆蓋全球，所以這裡面恐怕還有其他大型葯企的手筆，那麼再發散一下思維，這些大型葯企會不會早就悄悄聯合起來了。

這背後，說不定還有更深的幕後黑手啊。

妮露提供的信息，一下子就將幕後黑手的身份推到更深層次，雖然看上去好似實際意義並不大，畢竟安楷目前很難調查處跟深層次幕後黑手的身份。

但這多少給他提了個醒，那就是敵人的實力和勢力比原本想象中的還要龐大，無論是自保還是想要擊敗對方，他都需要更加強大的力量。

現在還遠遠不夠，就算是吃掉赫爾托也不夠，他需要集合更多的力量。

……

轉過天來，安楷審訊了傑蘭特。

不同於妮露的主動坦白，傑蘭特對於他的審訊就相當不配合了。

無論安楷怎麼問，傑蘭特都一言不發，對抗的意圖已經非常明顯了。

安楷沒有用刑，因為沒什麼意義。

妮露能知道的東西，傑蘭特肯定能知道；妮露無法知道的，估計傑蘭特知道的也不會太多。

如果這一場喪屍末日真的是全球幾大葯企聯合起來共同推動的，那麼他們背後的黑手得有多麼恐怖？他們的目標又得是多麼的難以置信？這種信息，就算有人會知道，那也只能是和這些大型葯企同一個水準的存在。而傑蘭特以及他的家人，說白了，就是個土財主。他們甚至和那些傳承多年的家族還不同，或許他們依託赫爾托的礦產，擁有了更多的財富。

但終究只是一家暴發戶罷了。

事實上，直到傑蘭特這一代，貝格里家族才將觸手真正的探出了赫爾托。他父親，老傑蘭特那一輩，貝格里家族的勢力範圍還完全集中在赫爾托。

很多時候，錢確實是非常重要，也有很強大的力量。但有些時候，錢的力量又沒有那麼的強。

無論那些葯企真正的目的是什麼，但能將一整個世界的人類當做實驗題，將整個世界當做試驗場，那就註定這樣的計劃，不是傑蘭特這種土鱉能參與進去的。他能探到的最高層次，恐怕也只能到藥物實驗那種層次，甚至到底是要試驗什麼，他能得到的怕也只是表面的假象罷了。

安楷審問傑蘭特的目標，只是為了得到更多的關於傑蘭特或者說貝格里家族的財產的存放地。

這種地方可能會有，可能沒有，但問問也沒關係，也不用付出什麼。

要是還能有以外收穫，那豈不是更好。

可惜傑蘭特完全不配合。

短短几分鐘后，安楷就隨意的擺了擺手，讓人把傑蘭特押了下去，但緊接著，傑蘭特的父親，老傑蘭特就被帶了進來。

老傑蘭特今年已經接近六十歲，半頭白髮，肯特他們在傑蘭特庇護所發現了貝格里家族的許多相冊，安楷昨天晚上簡單翻看了幾下，相片里，老傑蘭特打扮的就像是個老紳士一樣，而此時此刻看上去卻非常狼狽，頭髮貼在腦門上，臉色發白，嘴唇龜裂，手腳還輕微顫抖。

「坐。」

安楷隨手指了一下。

靠在椅子上，翹著二郎腿。

老傑蘭特顫顫巍巍的坐下去，屁股只貼了半個。

不過這明顯是偽裝，故意示弱呢，他的年齡和身體，都不至於短時間內變成這個樣子。

就算受到驚嚇什麼的……此人大風大浪也沒少見了，何至於此。

所以很明顯，這個老東西為了保命，故意讓自己看上去很可憐很狼狽。

但毫無疑問，他的這一番表現，在安楷面前，算是白整了。

「不要裝可憐了，我只問你一個問題，你們家族是否還有其他的藏寶地點，如果有，說出來，我算你立功，我給你更好的生活環境，就算放你和你的夫人出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沒有了，真的沒有了……」

老鬼低垂著頭，顫抖著說道。

「真的嗎？我不信。」

「真的沒有了，我怎麼敢撒謊……」

「怎麼不敢呢？你的父親是怎麼發家的，你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們貝格里家族這些年做過的事情，只要有心調查的話，還是能查到的，你以為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就直接開口詢問嗎？看來你還是有一些不切實際的幻想呢，那我就好好給你說道說道吧。」

安楷放下了翹著的二郎腿，身體微微前傾，同時給自己點上一支雪茄。

「你到底在幻想什麼？幻想自己能得救嗎？有點可笑，誰會救你呢？在其他城市生活的貝格里成員？還是赫爾托其他大型庇護所？我先不說你怎麼把信息傳遞出去，我就當你能傳遞出去，你覺得赫爾托本地的這些大型庇護所會管你們？之前是他們不知道你們這一家人到底有多少物資，如果他們知道了，你們一家人早就死透了，都等不到今天坐在這裡被我詢問。

還是說那些外地的親戚？

別妄想了，如果我是你的那些親戚，有機會能得到你的資產的話，你覺得我會救你嗎？換做是你，你會選擇救人嗎？

更何況如今這是什麼時代，外面是什麼情況，你覺得你那些親戚需要多麼強大的力量，才能跨越最少幾百公里的距離，來救援你們。

而且不要小瞧我們啊，雖然我們這一次只出動了很少的人，但這不代表我們就沒人可用，就算真的有人會救援你們，甚至能夠攻破我的庇護所，我也大可以在他們成功之前，先把你們一家人處死。

所以說到底，你們已經沒有其他的可能了。

我現在大發慈悲，給你們一次機會，說出你們其他的倉儲地點，我還可以讓你們活下去，甚至可以改善下你們的生活，這是你們最後的機會。你的兒子很堅持，無論我怎麼問他都不願意說，如果最後我得不到我想要的東西，那就很抱歉了，我只能對你們動手，畢竟我這裡不養閑人。

所以，你好好考慮下吧，是用那些隱藏起來的財產換自己的命，還是和那些東西一起下地獄。」

安楷說完，重新靠在椅背上，好整以暇的樣子，顯然是吃定了對方。

他不是完全的無的放矢。

因為妮露在離開前，和他透露過一些信息。

當然妮露只是傑蘭特的堂妹，她的父親是老傑蘭特的弟弟，但因為傑蘭特的祖父將家業傳下來的時候，老傑蘭特得到了大頭，他的弟弟只得到了一些邊角料，過上富裕的生活肯定沒問題，但關於家族更多的秘密，則沒能得到。

只是隱約知道，貝格里家族的財產，並非只有現在看到的這些。

妮露也是從他父親那裡得到了一些似是而非的信息。

她並不能百分之百肯定她父親告訴她的就是正確的。

但這並不妨礙安楷去試一試。

就算最後什麼都沒得到，他也不虧啊，反之，若是能得到更多的東西，那何樂而不為呢。

老傑蘭特被安楷一番話給說的，果然陷入了糾結之中。

這其實是正常的心理反應。

換做任何人，都會下意識的糾結。

一面是自家幾十年的積累，一面是自己的小命。

絕大部分人在面對這種情況都會很難下定決心，不過怎麼說呢，從老傑蘭特開始糾結的那一刻，基本上安楷就已經可以肯定，對方確實是有其他秘密倉庫的。

如果真的什麼都沒有了，對方不至於如此糾結，能糾結，就說明對方有心理鬥爭，而有心理鬥爭，那就肯定是在衡量這其中的利弊。

老傑蘭特的反應，讓安楷露出了微笑。

那麼接下來他要做的，就是想辦法突破對方的心理防線了，只有讓這一家人徹底崩潰，他才能最大可能的得到對方的所有財產。

來充實自家的庇護所。

老傑蘭特在糾結，安楷在思考。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不知不覺間，就過去了一個小時。

安楷沒有了耐心，揮揮手，準備讓人將老傑蘭特帶下去。

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對方誤會了他準備下殺手，等站在老傑蘭特背後的守衛走上前的時候，老傑蘭特臉色一白，猛地跪倒在地上。

「不要，不要殺我，我願意說，我什麼都願意說。」

「……」

什麼意思嘛。

我還沒用力呢，你怎麼就躺平了。

安楷有些愕然。

但這樣也好，省了他不少力氣。

然後，老傑蘭特果然透露了一些信息。

這是之前奧多和妮露都不知道的。

貝格里家族，果然還有另一個秘密倉庫，而且位置就在傑蘭特庇護所的正下方。

比十二層地下倉庫還要更深的地方。

那是從傑蘭特祖父那一代就開始建設的，然後經過老傑蘭特和小傑蘭特兩代人的持續投入，花了幾十年的時間，才在原本的十二層地下倉庫的基礎上，建立出來的更深層的倉庫。

入口的位置，就在最下層倉庫的角落裡。

因為從未使用過任何高科技設備，所以達利安在控制了傑蘭特的中控系統后，完全沒有察覺到下面還別有洞天。

而且據老傑蘭特所說，那裡才是真正的秘密基地，為了保證不會被人發現，倉庫在建設好之後，入口就被他們用混凝土給直接封死了。混凝土的厚度達到了十米左右，如果找不到正確的位置，恐怕真的很難發現。而想要進入的話，需要找到正確的地板，首先將鋼鐵地板拆除，然後再把厚達十米的混凝土完全打穿，才能看到下層的鋼天花板。

想要打開下層天花板的鎖，需要用到專門的鑰匙，這把鑰匙，就存放在庇護所頂層，屬於老傑蘭特夫婦的卧室的某一面牆壁里，同樣用混凝土直接封在了牆壁里。

安楷有些疑惑，這樣的手段，如果真的遇到了危險，他們怎麼能儘快拿出鑰匙，然後趕到下面的倉庫中呢？

結果這個問題把老傑蘭特給問住了。

半晌，他才結結巴巴的回答道。

「最開始我們只是想儘可能的保密，後來才意識到這樣做其實也是限制住了我們……只是，只是到目前為止，也從未有人真正的威脅到我們，所以漸漸的，我們也就不打算開啟地下倉庫了……」

這個回答，讓安楷很是無奈。

這算什麼啊，作繭自縛嗎？

明明上一秒還是一副狡兔三窟的樣子，結果下一秒就變成了一個超級沙雕的樣子。

你確定不是在開玩笑嗎？

「說說看吧，那個秘密倉庫里都有什麼好東西，另外，如果還有什麼秘密倉庫，都一併說出來，你們提供的信息越多，就能得到更好的生活。你今年已經六十歲左右了吧，還能有多少年好活呢？我想，你也不願意在人生的最後關頭，過上艱難的生活吧。」

有棗沒棗打一杆子，反正從之前開始就是純賺了。

然後，面對安楷的問題，老傑蘭特又露出糾結的模樣來。

「其實，還是有的……」

喂喂，你是在擠牙膏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