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9章：最最絕望的……深淵

「她說的那樣輕描淡寫，就彷彿是在問我『吃過了嗎』一模一樣。沒有任何一個男人，可以忍受被心愛的女人這樣看輕。」

「我愛她，可我無法忍受自己的尊嚴被踐踏。」

「顧笙笙實在太聰明了，她幾乎一眼看穿我的心思，可不知道為什麼，眼看她起身要走，我竟然會著急，急的一把攔住她，告訴她我願意。」

「時至今日回想起來，我早就分不清那時是因為愛她，怕失去她，還是因為她身後的顧家。」

「我答應之後，顧笙笙跟我約法三章，第一，要將你當成親生女兒疼愛，第二，即便是死也決不能告訴你真相，第三，不能碰她。」

「想我曾敬毅在學校也是個風雲人物，是眾多女孩愛慕的心上人，卻偏偏栽在顧笙笙的手上，她甚至連正眼都沒瞧我過一次。」

「我一直以為，只要我足夠努力，總有一天我會配得上，她會看得見我，慢慢的把我放在心裡，然後忘記那個那個男人。」

顧小影沉默的聽著，不由自主的回憶那段溫馨而幸福的時光來。

沒有方岑與曾惜月，曾敬毅對她的好，對她的關心與愛護，那是真正的把她當成親生女兒疼愛，沒有參雜一絲一毫的利用。

也正是因為有這段時光，她才會始終覺得曾敬毅是被方岑母女蠱惑才會冷落自己，才會對自己不聞不問。

甚至於，明知道他們一再利用自己，也不曾動搖懷疑過，直到顧昊說穿真相的那一刻，她才終於是死了心，相信自己與曾敬毅毫無血緣關係。

「我一直都是那麼以為的，直到那一天，我聽到了她的夢話，我才知道，原來在她心裡，那個男人一直都在。無論我做什麼，無論我怎麼做，都無法取代那個男人的地位。」

曾敬毅說到這，忽的笑了，早已透出渾濁之色的眼瞳里流露出一絲嘲諷，說不清是對顧笙笙，還是對自己。

「也是那個時候，我才清醒的意識到自己有多麼卑微，我的妻子，對我毫無感情，那麼多年來心裡想著的始終是另一個男人。」

「是，顧笙笙是給了我名譽地位，顧家也給了我往上爬的機會，但也要我有那個本事才行。」

「這麼多年來，我為顧家做的夠多的，為顧笙笙做的也夠多了。我是個男人，正常的男人，她為了心愛的男人守身如玉，憑什麼我也要跟著當和尚！」

說到這，曾敬毅陡然憤怒起來，雙拳緊握，可他的力氣來得快去的更快，頹然的鬆開手復又安安靜靜的躺著不動了。

可那一股子怒氣卻像是哽住了脖子，令他呼吸都急促了許多，整個人面容上浮現出蒼白的病色。

緊接著，顧小影聽見他一陣猛烈咳嗽，氣喘的像是要把心肝脾肺都吐出來。

「後來，我開始流連夜店，你母親的身子也漸漸不好了，時常要去醫院治療，也是那時候，我重新遇見了方岑。」

「她跟顧笙笙不一樣，她愛我，全身心的愛我，將我視若神明，不僅如此，她還為我生了一個女兒。」

「一開始，我跟她只不過是逢場作戲各取所需，可之後我無意中發現，她竟然有個女兒。」

聽到這，顧小影基本上已經明白了方岑當年是怎麼重新搭上曾敬毅的了。

無非是苦肉計加欲擒故縱，再加上曾敬毅當年提出分手虧欠了方岑，從心理上便吃了虧，自然也就不會多想。

試想一下，一個男人，在妻子那得不到任何安慰，可外面卻有另一個女人表現的全心全意愛他，為他忍辱負重生了孩子，甚至一個人偷偷的養大孩子。

那種感動與震撼對當時的曾敬毅來說，無異於是十級地震，將他的心瞬間牢牢拉到了方岑身上。

更別說，顧笙笙原本就對曾敬毅毫無感情，兩人的婚約不過是一場交易，是見不得光的條件交換。

「後來，我就給她買了一套房子，讓她跟女兒能有個地方住，不至於再去那些廉價的出租房。」

那時候的曾敬毅，已經掌握了顧氏部分權利，手上資金一充裕，卡錢的門路也就多了，別說是買一套房子，就是買下幾個豪華地段的店面都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可就是這樣的輕而易舉，徹底釣出了方岑那一顆不安分的心，隨後步步為營，將曾敬毅把握在手中，甚至登堂入室在顧笙笙面前炫耀。

炫耀她是這場爭奪戰的最終勝利者，也炫耀她在曾敬毅心底的地位，可她更不知道，她在乎的、視為生命的東西，對顧笙笙來說，不過是輕描淡寫的付諸一笑而已。

「再後來的事情，你應該也知道了，顧昊發現了我跟方岑的事情，他警告我不能對不起顧笙笙，要我立刻跟方岑斷絕關係，否則就把我的秘密抖出來，讓我凈身出戶滾出顧家。」

「所以，你乾脆一不做二不休，利用我設計顧昊舅舅，成功激怒爺爺后，不僅順利把舅舅趕出了顧家，還徹底在顧氏站穩了腳跟。」

「當真是一石二鳥的好算計。」

顧小影替他把後面的事情全說了出來，嗓音里那刻骨的怨恨呼之欲出，足以將人逼得羞愧欲死。

曾敬毅微愣，似乎沒想到那件事，時隔多年之後她竟然想起來了，一張老臉又羞又愧，目光滿是後悔不敢看她。

「自從你知道曾惜月的存在起，你對我的心思就變了，從前把我當成親生女兒，可那之後，你有了真正的親生女兒，自然不會在意一個與你毫無血緣關係的女孩。」

「你甚至開始盤算，怎麼樣奪走顧家，將一切名正言順的掌握在你手中，繼續當你的人上人，一輩子牢牢掌握住你的榮華富貴。」

「所以你設計我，利用我，你明知道我會有多害怕，明知道我有多麼依賴你，多希望你來救我，甚至你明知道我可能會死……」

顧小影募得停住，那種恐懼幽閉的感覺太過刻骨銘心，即便是過去那麼多年，始終猶如烙印深深刻在腦海，痛得她連靈魂都在瑟瑟顫抖。

那是，最最絕望的……深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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