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聽著懷中人兒越來越均勻的呼吸聲，秦凌雲柔情款款地吻了吻她的粉唇，剛想將她放到軟塌上，讓她睡得舒服一點，卻不料，她的小手緊緊地捉住他的衣服，嘴裡還嘟嚷著：「不要拿走我的枕頭……」

他不禁失笑，慢慢地換了一個姿勢，讓她挨著自己睡得更舒服一點，溫柔地注視她熟睡的小臉，一種難以言喻的幸福感充斥了他的心。

等水若塵睡飽睜開眼睛，已經是第二天的清晨。

她用力地揉揉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那張近在咫尺的俊臉，他竟然就這樣抱著她睡了半天一夜！

她忍不住動了動身子，結果吵醒了他，只見他慢慢睜開那雙彷彿如深淵般不可測量的黑眸，臉上緩緩凝結出一個溫柔的笑容，低頭親了親她的櫻唇，他就像一個吃飽喝足的小孩子一般滿足地笑了。

她傻住，愣愣地看著他，好半晌才反應過來，飛快地逃離了他的懷抱，向門外跑去之餘不忘丟下一句話：「我、我去做早膳……」

漾著燦爛笑意的眼睛，安靜地注視她狼狽的背影，他笑得好不快意。

無奈地翻翻白眼，水若塵確信自己幾乎從沒見過這麼無賴的人，眼前的秦凌雲宛如一個五六歲的小孩，正漾著她最抵擋不了的那種魅惑人心的笑，一臉可憐兮兮地看著她。

「好嘛！親親小塵，我的手抱了你一夜啊，都酸了，麻痹了，你喂一下我嘛，」用他那種低沉且極富磁性的嗓音說著這種撒嬌的話，不僅不會讓人覺得噁心，而且讓人從心底願意為他服務。

水若塵就是一例，她很艱難地壓下自己的小手，雖然嘴角微微抽筋，但她還是勉強露出個笑容：「自己吃嘛，你不是練武的嗎？不會那麼弱的啦！」

「可是我真的使不出勁啊，親親小塵，你就喂一下我嘛，」只見他撒嬌撒得更起勁，連那性感的薄唇也嘟了起來，好看得讓水若塵猛吞口水。

在吞了差不多50次口水后，水若塵終於忍無可忍端起那碗粥，慢慢地用勺子盛起一口，放到嘴邊輕輕吹了幾口氣後送到秦凌雲唇邊，還下意識地哄孩子般開口：「啊……」

看到她認真地喂起了自己，秦凌雲滿意地笑起來，飛快地吃了一口，俊臉上凈是幸福。

雖然對自己喂小孩一般的舉動有些無奈，但她卻有種甘之如飴的感覺，小臉也忍不住露出愉快的笑意，只見她的動作更溫柔，毫不厭煩地一遍遍的喂著他。

破壞這一副溫馨景象的正是貿然闖入的李訊。

秦凌雲臉上那抹像孩童般純真的笑意消失，他冷冷地瞪著李訊：「你最好解釋一下，你為何會不經通報地出現在這裡？」

李訊福身，語氣恭敬地道：「啟稟皇上，冷宮后的密林發現了一名宮女的屍體。」語畢，他若有所思的眼睛掃過水若塵平靜的臉。

輕輕挑眉，水若塵放下碗，語氣淡然：「帶我去看看。」

一絲來不及掩飾的詫異出現於李訊的臉，但他很快地低頭斂眉：「請皇上和娘娘隨臣來。」

跟著李訊走過幾個已經有點破舊的亭台樓閣，一片茂密的林子映入水若塵的眼帘，在這嚴寒的冬季依舊蒼翠養眼的葉子，在和煦陽光的照射下，綻放出亮眼的色彩。

接著，便看到了一片黑壓壓的人群，穿過人群，一具冷冰冰的屍體便躺在那無數樹木叢中。

水若塵掙脫開秦凌雲的手，跑到屍體身旁蹲下，開始仔細地觀察起死狀。只見那名女子的口鼻腔前可以清晰地見到多量或白或淡紅泡沫，身上還有一些淡紅的屍斑，手指甲內還鑲嵌著不少泥沙，水若塵沉思半晌，輕輕地道：「她是溺死。」

在場的皆是一驚，秦凌雲的疑問也正是眾人的疑惑：「你怎麼知道？」

水若塵慢慢地站起來，聳聳肩並答道：「這是常識啊！我不是跟你說過，我家鄉那裡有很多偵探劇嗎？就是從那裡學的呀！」

李訊的反應卻讓水若塵忍不住皺眉：「莫非娘娘早就知道這名宮女是怎麼死的？」

不滿地瞥了李訊一眼，水若塵咬牙切齒地道：「如果我真的知道，我幹嘛還要說出來？我在這件事上的嫌疑還不夠多嗎？」

似乎感受到水若塵的怒氣，李訊不再開口，只是那雙懷疑的眼睛一直停留在水若塵身上，不曾移開。

「況且她的手已經不能弄直了，屍僵程度已經達到頂峰，或許再過不了多久，便會開始緩解，而要屍僵程度達到頂峰，需要6到12個時辰，我在過去6到12個時辰里幾乎都跟秦凌雲在一起，你懷疑我，會不會顯得很多餘？」說完，水若塵神氣地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

李訊擰過頭，詢問了驗屍官，確定水若塵說的無誤后，陷入了漫無邊際的沉思中。

秦凌雲忍不住摟過水若塵，當眾親了親她的紅唇，愉悅地道：「我的小塵，你真的好聰明。」完全不顧其他人詫異的目光。

俏臉緋紅，水若塵想逃開又不能這麼做，畢竟這麼多人在看著他們，她只是焦急地低聲道：「你幹嘛！」

親昵地以額頭抵著她的額頭，他的鐵臂環住她的纖腰，他笑道：「只是獎勵一下我的親親小塵啊。」

水若塵無奈，只能轉移話題：「哎！那樣還不夠明顯嗎？」

「明顯？」他不解。

「我不放心馨妃，我一直很相信我的第六感，而這次也不例外。」低下頭，不知道為何，她有點不敢看他的眼睛，或許害怕從裡面看到不信任吧。

他沉默著，不說話。

輕嘆了一口氣，水若塵又繼續道：「以後你還是別留在冷宮過夜了吧，多陪陪你的妃子好了。」雖然她很想讓自己不在乎，但說這話時，一股錐心的疼痛蔓延開來。

「絕對不行。」秦凌雲淡淡地拒絕，語氣里有著不可反抗的威嚴，「我什麼都可以答應你，唯獨遠離你，我永遠做不到。」

她用力摟住他的腰，臉蛋緊緊地貼著他的胸膛，她的聲音異常輕柔：「何必呢？」說要做朋友，但她似乎無法壓抑心底對他的愛戀啊。

摟著她越過人群，在眾人複雜的目光中回到了冷宮，大手捧起她凝脂般光滑的臉蛋，他認真地看著她的眼睛：「你說過，你的家鄉遵循的是一夫一妻，雖然我給不了你，但至少，專一的愛情我還是可以給你的，所以，不準把我推給別人。」說罷，印上了她的櫻唇。

一陣風吹過，使樹上的梅花隨著飄上開來，漫天飛舞。兩個身影緊緊地合在一起，擁抱著，親吻著，直到兩人的喘息越來越重……

當目睹秦凌雲怡然自得的笑容，水若塵再次羞得無地自容，垂眸低頭想要躲開他的視線，她才猛然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已被他脫光了，他還優哉游哉地抱著她躺在床上。

「你……」小臉不由自主地紅了，她死也不會忘記自己居然被一個吻弄昏了過去。

「原來你那麼享受我的吻啊，」他狹促地笑著，愉悅地看著她愈發緋紅的臉頰。

「享受？」她想伸手狠狠地捏一下他的手，卻發現手被他鉗住根本無法動彈，她只好用吼的，「我會昏倒是因為我呼吸不了好不好！」

他忍俊不禁地笑了起來，低頭親了親她的臉，鼻尖抵住她的鼻尖：「你好可愛。」

聞言，她瞬間傻住，愣愣地看著他流瀉著笑意的眼睛，不知道該說什麼。

親昵地親了親她的鼻尖，他輕輕地擁了擁她變得僵硬的身子：「放輕鬆點。」

一陣冷風吹來，驚醒了幾乎情迷意亂的水若塵，她猛地推開他，抓起被子裹緊自己，雙眸防備地望著他：「不、不要碰我……」

秦凌雲低咒一聲，把她狠狠地拉到懷裡，剛想開展一個熱烈的吻，卻突如其來的幻影打斷：「親愛的小塵，快點感謝我啦！」

尷尬的神色，自幻影看到衣衫不整的他們時，慢慢浮上她嬌媚的臉，不過她很快恢復過來，並轉過身，煞有其事地開口：「嘿嘿，我是不反對你們啦，不過下次做時記得鎖門。」

幻影之於水若塵就像救星，她裹著被子飛快地跑下床，直徑地跑到幻影身旁：「你又發現什麼大事了嗎？」不然不會一開口就要她感謝。

媚眼掃過水若塵裸露的玉腿，幻影熟練地走到內間，找出一套厚厚的衣裙套到水若塵身上：「我是你們看過屍體不久后才到了那裡的，原本我也以為不會有什麼發現啦，不過還好我聽力夠好，那時某個人說了一句話，讓我立刻產生了聯想。」成功幫水若塵套好衣服，幻影滿意地笑笑。

「話？」因為她一直被秦凌雲抱著回來，她根本沒注意到周圍的人有什麼反應。

「只是一個普通的小太監，他看到屍體，居然驚恐地喃喃自語說：『怎麼是她……』」幻影頓了頓才繼續，「原本我只以為他認識那名宮女，詳細追問之下，竟讓我知道了那名宮女生前跟誰接觸過。」

「等等，生前？範圍會不會太廣了？說不定她跟我接觸過，我還不知道呢。」水若塵皺著眉反駁。

幻影狠狠地捏了一下水若塵的鼻子，兇巴巴地叉著腰，瞪著她：「老娘還沒說完！你插什麼嘴？我說的生前，是她死亡的前一天！」

聞言，一直沉默的秦凌雲終於走下床，大手將水若塵撈到懷裡，銳利的目光卻落到了幻影的臉上：「她跟誰接觸過？」

猶豫僅僅是幾秒鐘的事情，換上一副認真的神情，幻影冰冷地吐出那幾個字：「如馨宮的人。」

水若塵一副我就猜到的樣子，有意無意地瞄了幾眼一臉寒冰的秦凌雲，她將視線轉回到幻影身上：「我是猜對了沒錯，不過，馨妃為什麼要這麼做？那不是她的孩兒嗎？」

嘴角勾起一個譏笑的弧度，幻影眼裡有著掩飾不了的厭惡：「不要問我，我怎麼知道？」

心裡明白幻影的不高興是因為馨妃為爭寵而傷害自己的孩子，但她總覺得有些奇怪，很記得媽咪對她說過的一句話，天下的母親寧願傷害自己，也要保護自己的孩兒……那馨妃，真的會做出傷害自己孩兒的舉動嗎？

不由自主地抬起臉，她望著秦凌雲看不出任何情緒的眼睛，聲音不自覺地變得溫柔：「凌雲，你怎麼想的？」

緩緩吐出一口氣，薄唇微啟：「我不認為一個奴才有那個膽量傷害自己主子的孩子。」意思很明了。

「只可惜我們沒有更明確的證據，不然我一定讓馨妃永不翻身。」幻影冷冷地笑著，雙眼散發著暴戾的光芒。

小手在身側握緊了又放鬆，放鬆了又握緊，水若塵咬著唇：「一個母親，真的狠得下心對自己的孩子痛下殺手嗎？我始終很難相信，也很難理解……」

秦凌雲也沉默了下來，抿著嘴。

「可是，除了她自己，沒人能這麼做，不是嗎？」幻影的目光突地變得有些複雜，臉上閃過一絲猶豫，「除非……」

一抹如春花般燦爛的笑容在水若塵臉上綻放開來，那雙靈動的大眼睛成了彎彎的月牙兒，那自信俏皮的樣子讓秦凌雲和幻影的表情都鮮活了起來：「關於這個，我已經想好解決的辦法了，只要你們兩個好好配合我就一定沒問題了。」

配合？

秦凌雲和幻影面面相覷，驚奇的目光在水若塵臉上徘徊許久，終於露出一抹笑容。

水若塵神情自若地站在如馨宮門口，直到那個忙碌的身影再次來到自己跟前，才緩緩露出一抹甜甜的笑意：「在休息？」

那個伏在地上的身子明顯地顫抖起來，只因水若塵與笑臉形成鮮明對比的如寒冰般的聲音，她飛快地點著頭：「是、是的……馨妃娘娘說……」下面的話漸漸被水若塵周遭的低氣壓嚇跑了。

「如果我偏要進去呢？」水若塵嘴邊的笑更燦爛了，蓮步輕移，她閃過那個跪在地上的小宮女，照著上次送早膳時的路線，熟練地走到了馨妃的寢宮。

那小宮女想要阻止，卻被隱藏在水若塵身後的幻影以一記乾脆利落的手刀，擊暈倒地。

環視著一點變化都沒有的宮門，水若塵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確定自己那張快要抽筋的臉上不再表現出任何不滿時，才輕輕邁過門檻。

屋子裡的人原本歡樂的表情瞬間被驚疑取代，只有馨妃，緩緩地抿緊嘴，那雙美眸里的溫柔剎那間灰飛煙滅。

「皇后，你這樣亂跑不好吧？」纖纖素手執起一杯茶水，沒有抬眸，沒有行禮，馨妃只是姿態優雅地坐著。

「嗯。」水若塵爽快承認的態度讓躲在門外的人幾乎跌倒，倒她仍舊笑著，「但不好的前提是，我就是那個兇手，可惜這個前提不存在。」說罷，她自發地走到主位上坐下，也不管馨妃的臉色如何地變幻莫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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