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鳳台·牡丹落之楚嬛番外6

風雪中，似是聽到有人笑，「是也，非也，誰知是與非？」

我慌的回頭，卻見不到人，漫天只是飛雪，皇城裡一片荒涼，連個過道的路人都沒有，可是，剛剛明明聽到有人說話的，可是現在，眼前除了雪，再無他物。我慌亂的跑起來，許是壞事做多了，會心裡怕。

「揚眉入寵，傾宮禍妃。繁華易燼，笙歌難落。顧青軒不過一場前世今生，而皇後娘娘，怕是難逃此劫！」

我轉身，再度轉身，卻仍是見不到一個人。

「你是誰？你說什麼？」我拚命喊著，那雪落入我口中，融入下去，一片冰寒。

身上是暖的，卻沒由來一片寒意森森。

我突然想到了死。顧青軒已死，可為什麼我感覺不到她的死，她好像還留著氣息在我身邊，而我，卻感覺一步一步走向死亡？有路，卻又無路，回宮的路，那般無助，凄涼無人能伴。

「皇後娘娘，你命難久！」

這一聲如惡魔，半夜將我驚醒。

縱是回宮，我卻還是脫不了那個夢魘，夜夜糾纏著我。

泠妃早出了冷宮，宮中人說，泠妃娘娘又得了聖寵，而我，卻深深知道，不過又將開始一場戲。

因為，顧青軒又回到了宮中，而此回回來，卻是以古田玉染弦獻上的美女之名。

玉染弦早忘了楚州的事，對於顧青軒，只是用來向皇上交換所謂的北遼九公主司徒雲珠的。

司徒雲珠的身份，一直是謎，但是，能讓耶律哲讓她成為顧青軒的替身，此女子必然有更厲害的地方。

莫上桑告訴我，司徒雲珠代替了顧青軒嫁給古田，不過是耶律哲的另一步棋，因為，現在的顧青軒根本無法承起複遼國的大任。

我不能讓司徒雲珠嫁給玉染弦。

子陌姑姑小心翼翼奉上來一些茶點，說是各宮裡娘娘奉給皇後娘娘的。

見到有一盤頗為精巧的點心，不禁問，這是哪宮裡送來的？那別緻的模樣，我從未見過的。

子陌姑姑笑說，這是琉雲居的雲昭儀送過來的。

我點頭，沒有再說什麼。

莫上桑過來，替我把了脈，眉頭緊緊蹙著，「娘娘還是不聽微臣的話！」他收回了手，「娘娘不可再服那葯了！」

為了能保住我此回的孩子，我每日都服下莫上桑特為我配製的葯。本來只是有一回身子不適，莫上桑配了葯給我，說此葯只能服一回。莫上桑再三跟我說，孩子不能懷的，可我，只想彌補我之前犯的錯。

吃的葯越多，身子卻越來越怯弱。

我笑了下，「本來，命就不長的，為何還不趁著這有限的時光，留下個希望呢？」

莫上桑搖頭嘆氣，未說什麼。

那時的我，已經知了命。可是，卻不知莫上桑為何而嘆氣。

半夜，我腹痛不能忍，只感覺榻上一片溫濕。迷迷糊糊間，像是有人說，娘娘的孩子，沒了。

想喚，卻喚不出來。想哭，已經忘了淚要怎麼流出來。

我看見，黑暗的盡頭，一片陽光，而我，離得遠。

像是記了起來，小時候，我摔倒在葡萄架下，會號啕大哭。可是後來的我，慢慢不會哭了。我說那樣是長大了，可是心裡變得狠了。

那個時候，我會笑著說，嬛兒更喜歡禎哥哥。可是後來，我當了皇后，走上鳳位時，我會淡笑著道，臣妾一生都會在皇上身邊的。

可如今呢？

嬛兒還喜歡禎哥哥。

臣妾，卻不再能陪皇上了。

我記得禎哥哥表面看起來那般的溫潤，可也記得皇上的孤苦，我若在世上，還有人可理解他，還有人願意在他孤寂的時候聽他說那些不著邊際的話？

禎哥哥對顧青軒情那般重，可顧青軒，為何還不放心把心交給禎哥哥？

我曾拿顧青軒生辰八字去算過命，卻得知顧青軒早死。

或許，此顧青軒不再是人，已經是仙，是神。而我，輸的是仙，而不是人。

顧青軒，楚嬛撐了最後的生命，把禎哥哥交付於你，你能幫楚嬛嗎？而司徒雲珠，你若是不知如何去對付她，子陌姑姑會告訴你的。

我彷彿看到漫天雪，彷彿是皇上陪著我賞，此生此身，都入了宮。

皇上從未陪我賞過雪。

禎哥哥也從未陪我賞過雪。此時鳳鸞宮殿外，應該是好雪一片的。

其實，不止顧青軒會唱歌會彈琵琶，楚嬛也會，楚嬛還跳得一曲《上邪》。

我好像都忘了，禎哥哥有沒有看過我跳的舞了，不行，我還要去跳那舞給禎哥哥看。

我起身，忘了趿鞋，只赤著足朝君儀殿跑去。我看到他一襲淡青龍袍，執一壺酒在後殿那樹下，滿目凄涼。

「禎哥哥還未見過嬛兒的舞吧，嬛兒跳一曲舞給禎哥哥看！」我說著，因為這可能是最後一次。

上邪！我欲與君相知，長命無絕衰。山無陵，江水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與君絕。

我在禎哥哥面前跳著，那是我最愛的曲，我跳這舞也曾動京城。我未等禎哥哥同意，便跳了，因為，我怕他會拒絕。那一夜，雪極美，圓了我所有的夢。

雪紛飛，我陪了禎哥哥看雪。

而禎哥哥對我，視若不見。是啊，誰又能見得到，楚嬛最後一舞呢？

禎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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