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番外二:皇家童養媳(10)
四王府因人口眾多,等他等你的不太方便,三膳就在各院自用,只有初一、十五這天,各院的王子與王妃齊聚到客廳,陪四王妃同用晚膳,而這個習慣,自從詩霖來到四王府後,忽必烈就自動缺席了,眾人領教過他的脾氣,知道他要照顧小嬌客,也就不作計較。
十月十五,大都已經很涼了,落葉滿階,草木枯黃。
四王府這天照例在客廳設團聚家宴,四王妃端坐圓桌正中,小王妃們一邊,王子們坐另一邊,蒙哥因事耽誤了,最後一個走進客廳,一對上忽必烈似笑非笑的俊眸,一怔,很意外。
「四弟,你何時從漠南回大都的?」蒙哥在丫環捧著的臉盆中凈凈手,用布巾擦乾。
忽必烈不疾不徐地說道:「回來有兩日了。」口氣聽著非常愉悅。
「今晚怎麼沒陪察必?」蒙哥問道。
四王妃咂了下嘴,「蒙哥,前兩天我不是告訴過你,察必被接回君府了嗎?」
蒙哥一拍額頭,「對呀,我到忘了。」他訝異地打量著忽必烈,這小子平時把察必當個寶似的,在府中兩人一刻都不能相離,現在分開了,也沒捨不得嗎!
「四弟,察必不在府中,你。。。。。。不感到冷清嗎?」蒙哥感到四弟越來越莫測高深了,讓他有點摸不透。
忽必烈輕抿了一口湯,挑下眉頭,「冷清有一點的,畢竟院中突然少了個小主人。但察必隨她娘親比隨我好,她娘親可是蒙古最傑出的先生,她會學到許多知識的。」說起察必,忽必烈俊容上盪起淡淡的溫柔。那天,他用誠心說服了君堡主夫婦,終於讓他們同意到詩霖再大一點,便嫁與他為妻。這可比他打了什麼勝仗都讓他開心,而且有姐姐親自教導,詩霖以後定然秀外慧中,讓人刮目相看的。
那個捲髮、沒教養的女人會教育人?四王妃嘲諷地歪了下嘴角,「哼」了一聲,「只怕越教越不成人吧!」
忽必烈埋頭吃飯,淺笑無語。
用膳完畢,四位小王妃回院陪孩子,四位王子留下陪娘親拉拉家常。廳門一關上,五人神色都嚴肅起來。
「娘親,今日我接到撥都的來信,問我是不是大汗的身體每況愈下,現在朝中是貴由代政?」蒙哥說道。
四王妃茫然地眨了下眼,「我正準備讓你賣個人情給撥都,把這消息傳遞給他呢,撥都身為你大王伯的長子,一直窺探著這個汗位,指望有一日能奪回來,他若與貴由爭鬥,我們剛坐收漁翁之利。誰會替咱們把這事做了呢?莫非這人也與窩闊台有仇?」
她巡睃了下廳內,挨個的看著各個王子,最後把目光定格在忽必烈身上,輕抽一口涼氣,「烈兒,你知道是何人所為嗎?」
忽必烈聳聳肩,「這事孩兒不太清楚,但娘親,我們目的已經達到,何必追根究底的問是誰呢,這蒙古還能有誰能與我們拖雷家系對抗?」
「對,對,我們拖雷家系的各位王子個個走出去,都是響噹噹的男子漢,有勇能謀,智勇雙全,大都人都這麼誇。」二王子、三王子在一邊拍著有腿,神情很是得意。
「真的都是響噹噹的男子漢?」四王妃突然意味深長地斜了忽必烈一眼。
「娘親,誰在背後議論我們什麼了嗎?」蒙哥凜聲問道。
四王妃高雅地彈了下手指,嘆了一聲,「何必要別人發問呢?烈兒都已一十有八了,至今仍未婚娶,娘親都快被別人笑掉大牙了。有人說烈兒有隱疾,有人說烈兒好孌童,有人說烈兒不懂男女倫常,是一具只會打仗的器具,無情無緒。你們聽聽,這都是些什麼話,娘親聽了,心直抖呀。宗親們說了,王子一日不成家,一天不成大器,要聯名向大汗上折,一個連家都沒有的人,是不可以委以大任的。」
「不委以大任?那。。。。。。四弟手下的那些將士怎麼辦?那以後四弟還能帶兵打仗嗎?娘親,這不會是。。。。。。。。真的吧?」蒙哥頭腦簡單,沒想到是四王妃故意激怒忽必烈的誇大其辭,但四王妃若勸不動忽必烈,不排除使用這個方法。
「除非你四弟馬上成親,才能博得他人的信任。你們想想看,一群有妻有子的鐵錚錚的男子漢們,聽從於一個孩子的指揮,幾人能真正信服?」四王妃是回答蒙哥,眼睛卻盯著忽必烈。
忽必烈正襟端坐,臉上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四弟,大都城中的適婚女子,部落里的名門郡主,任你挑,你看中誰,大哥給你提親去。如果撥都舉兵回大都,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們切不可在這節骨眼裡生出什麼意外。成家吧,成家吧,又不是什麼困難的事,日後喜歡上其他女子,再娶回來做側室,你還等什麼?」
二王子、三王子也跟著幫腔。
忽必烈也不說好,也不說不好,只是笑著。
「烈兒,你不會當娘親在和你開玩笑吧?」四王妃冷了臉。
忽必烈站起身,對著她拱了拱手,「孩兒不敢。孩兒也沒想過獨身一輩子,親自然要成的。其實孩兒心中早已了心儀人選,想過兩天和娘親說起。既然娘親問了,那孩兒就如實說了。」
「哦,」四王妃一喜,「是哪家千金小姐?」
忽必烈微微一笑,「是娘親美麗的故鄉弘吉刺族首領按陳家的郡主。」
「哇,那裡專出美女,四弟你可真有一手呀!」蒙哥打趣道。
四王妃眨眨眼,納悶道:「按陳家好象只兩個兒子,沒生姑娘呀!」
「現在有了,他們家新添了一位郡主,叫察必。」忽必烈一字一句地說道。
廳中突地安靜下來,沒有人吭聲,一個個都象活化石一般。
四王妃張大了嘴,眼慢慢地眯起,森然的視線的象一道寒光直射向忽必烈,「你。。。。。。讓君詩霖過繼給按陳家做郡主了?」
忽必烈微閉下眼,緩緩說道:「這是詩霖和按陳首領的緣份。」
「烈兒,都說你心機深沉,娘親還真不信。你今日真讓娘親見識了一番,你真可謂用心良苦,令人防不勝防。原來你早存了心要娶君詩霖那小丫頭,你瘋了不成,全蒙古的千金小姐全死光了嗎,你要娶一乳臭未乾的毛丫頭,而且還是君問天的女兒,我說你怎麼那樣好心去照顧一個小孩子呢!別做你的大頭夢了,入了蒙古籍又如何,她就是個真正的蒙古人又怎樣。告訴你,我不同意,我寧可你一輩子不娶妻,也絕不同意這門婚事。」四王妃抓起案几上一個茶盞,「咣當」一聲在地上摔得粉碎,雍容華貴的面容鐵青得懾人。
忽必烈咬著唇,俊容緊斂,倔強地立在原地。「娘親,孩兒這輩子鐵了心娶察必為妻,唯有她,其他女子都不可以代替。」
「啪!」回過神的蒙哥抬起手掌,突地摑了忽必烈一個嘴巴。「畜生,你瘋了不成,還敢和娘親頂嘴。讓你照顧那個小丫頭,是圖的日後讓君問天為我所用,而不是讓你傻傻賠進去。她再改名,骨子裡還是漢人,還是仇人之女,你吃錯藥,鬼迷心竅了嗎?」
忽必烈輕捂著滾燙的面頰,另一隻手緊緊地握成了拳,眼睛咄咄瞪著蒙哥,那眼神中呼之欲出的憤怒讓蒙哥不由地後退了幾步,渾身的寒毛都立了起來,「你。。。。。。。還不服?」蒙哥壯著膽吼道。
「大哥,我尊重你,但不是給你肆意凌辱我的資格。請問,娶自己喜歡的女子錯在哪裡?」
「不合家規。」
「家規?從先汗起,有哪位王子的做法合家規了?按照家規,先汗千秋之後,這汗位應該由大王子繼承,大王子病故,那就由長孫繼承,事實呢?前兩天,大哥記不得了嗎,大汗口詔,想讓娘親嫁給貴由太子,這合家規嗎?這樣的事例數不勝數,有哪條家規能束縛住誰?別講笑話了,我娶詩霖這事,你們同意也罷,不同意也罷,我都娶定了。先走一步。」忽必烈僵硬地點下頭,挺直了腰,頭也不回地往外面走去。
留下一屋瞠目結舌的人。
「氣死我了,」四王妃火大地又甩落幾件瓷器,碎片散落了一地,「不行,我明天一定要去君府評評理,到底要看看君問天給烈兒下了什麼迷藥,讓烈兒變成這樣。」
蒙哥緊蹙起眉頭,粗獷的面容上露出一絲懼色,他感到似乎有點掌控不住這個弟弟了。
月色如銀,夜深露重。
姚樞放下手中的書,瞟了眼院中一個已經悶坐半晌的身影,笑了,「小王子,還不進來嗎?」
忽必烈撣撣戰袍上的灰塵,想起以前無數個夜晚,詩霖坐在他懷中,兩人一同數著天上的星星,聽詩霖奶聲奶氣的吟唱,那時候是多麼幸福呀!
「先生,出來陪我吹吹風吧!」
姚樞失笑地搖搖頭,起身拿出一壺酒,找出兩個碗,闊步走了出來,「秋涼襲人,凍了可不好。吹風可以,但要喝點酒驅驅寒。」他給忽必烈注滿一碗酒,遞了過去。
忽必烈悵然地盯著水汪汪的酒碗,一輪冷月在水中微微搖晃著。「先生,如果我脫離四王府,你會對我失望嗎?」
姚樞一驚,手中的酒壺沒拿穩,「當」一聲落在地上,瞬時,酒香飄滿了小院。「小王子,你在和我說笑嗎?如果脫離四王府,你沒有了王子身份,你那些夢想怎麼實現,別人還怎麼擁護你?你都努力了這麼久,象一個在大海中飄泊的小船,你快到達彼岸了,難道你不想上岸嗎?」
忽必烈痛楚地閉上眼,端起酒碗,一仰脖子,喝了個底朝天,「先生,世事難兩全。我是在海上飄泊了很久,也看到了堤岸,可是要我捨棄與我相依為命的小船,我做不到。」
姚樞細起一雙犀利的冷瞳,「四王妃不同意你與君家小丫頭的親事?」忽必烈那點少年情事,他很早就一眼看穿。君問天可是蒙古舉足輕重的人物,能有這樣一位岳父,對忽必烈的偉業可是大大的有益的,他樂見其成這樁親事。
「先生真是神算。」忽必烈訝異地點點頭,「娘親和眾位兄長都不同意我與詩霖的親事,我已經早早讓詩霖入了蒙古籍,有了尊貴的身份,與我相當。而我也費了很大的心血才得到君叔、君嬸的同意。可現在娘親他們死揪著從前的事不放,不管我如何堅持,他們都不肯。我唯有脫離王府這一條路可走了。因為沒有詩霖陪在我身邊,什麼夢想,什麼偉業,都是虛的、空的。」
「誰說只有這一條路?」姚樞深不可測地撫撫頷下的鬍鬚。
「先生,你有什麼好的法子嗎?」忽必烈驚喜地問道。
「有是有,」姚樞嘆了口氣,「不過要委屈小王子位居人下幾年了,這也是好事,讓你磨一磨,才會越發銳利。」
「呃?」
「四王妃要小王子你成親,好啊,那就成吧!不過,小王子,你做好迎娶一個六歲新娘的準備了嗎?」姚樞朗聲笑問。
忽必烈正正神色,「我在她二歲時就準備好了。」
「哈哈,行,那我們該為小王子的婚事開始忙起來了,啊,這喝喜酒的好事,一定不能少了劉秉忠那個胖和尚,到時一定要記得請他啊。」
「那是自然,可是先生,這婚事怎麼讓娘親應允呢?」忽必烈愁道。
姚樞擠擠眼,「小事一樁,你別擔心,這事包在我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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