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各懷心思

才推開門，一股熱氣迎面而來，暖的她都快落淚了。

隔壁廚房的灶台燒著，炕頭都是熱的。她吸了吸鼻子，往炕頭上一竄，瞬間像是來到天堂。

唉，人類的幸福感其實太容易得到。在飢餓的情況下能有一餐飯，在冷的要死時能有一間溫暖的屋子。

秦煜進屋時，便見她脫了鞋，兩隻白嫩的腳丫抵在炕頭上舒服的都要打擺子。

「還冷嗎？」他移開視線，又摸了摸炕。

「不了不了。」阮恬搖頭，急急問：「飯要好了嗎？」

「再等一會兒。」

阮恬捂著肚子，不好意思的說：「我是真的挺餓，昨天就吃了一點點心。」倒也不好說剛才幹糧太硬，其實只墊了肚子。

秦煜也盤腿上炕，問：「你是怎麼過來的？」

阮恬抓了抓頭髮，苦悶的嘆氣：「就大仇得報，整個人都飄了，於是就穿著漂亮小裙子，喝點紅酒唄。本來還想著環遊世界，再邂逅個帥氣小哥哥，現在全沒啦。你呢？你是怎麼來的？」

秦煜眼中閃過一抹深思，一抹無奈。

還小哥哥，沒想到她倒是志向遠大。而且報仇又是怎麼回事？

壓下這個懷疑，秦煜開口時便成了：「我在書房批閱文件，醒來時就到這兒了。」

「唉，過勞死吧。」阮恬感嘆道：「也不容易呀。」

都說秦家家主年輕有為，在上京滬市都特別有排面。連她那個無緣無分的未婚夫，都怕極了他，當之無愧的人生贏家，站在頂點的大佬。

秦煜無奈聳肩，故作瀟洒，實則在心裡分析阮恬剛才說過的話。

鍋里傳來的香氣實在誘人，兩人的肚子咕嚕嚕的響，旋即相視一笑。

「你餓了。」

「你也是。」

「你繼承了秦秀才的記憶，同我說說現在的處境唄。」小姑娘托腮，聲音糯糯的：「也省的我弄不清狀況，」

夏商與西周，東周分兩段，春秋和戰國，一統秦兩漢，三分魏蜀吳，兩晉前後延，南北朝並立，隋唐五代傳……以上，是阮恬念書時所背的順口溜。然而，歷史的節點卻在南北朝最動亂的時期，生生拐了一個彎。緊接著，就誕生了一個強盛的帝國——越。

聽到此處，阮恬苦澀的說，臉上的笑容也垮了。

「好不容易有我擅長的，竟然還不是原本的歷史。」

阮恬大學時讀歷史系，後來又讀了研。可面對陌生的歷史，她唯一能夠仰仗的居然是她在末世幾十年中獲得的生存經驗。

「不要怕。」秦煜揉了揉她的發頂，安撫：「有我在。」

阮恬看著他的腿，長長一嘆：「小舅舅，你都瘸了呀。想考功名是不可能的，難道你以後的日子就是圍著鍋台轉嗎？相信我，你爹娘會打死你的。」

想到秦秀才家的光景，秦煜不確定的咳嗽了聲。

「總有辦法。」

阮恬除了煩惱這些，還有一個小小的煩惱。

『阮恬』嫁給了秦秀才，兩人是夫妻。新婚夜時，兩個人會不會以為為愛鼓掌過？如果這樣，可就太尷尬了。她和『阮恬』長得一模一樣，秦煜腦海中要是也有這些回憶，那真是晴天霹靂。

好好的一個大彎男，竟做了和女人在一起的夢，絕對是個噩夢。

「我不彎，很直。」

阮恬倏地抬起頭，這才意識到自己剛剛竟無意間把話說出口。都怪她過了兩年安穩日子，都忘了在末世時要謹小慎微，時刻警惕。哎呀，都怪八卦太好吃了，她不自覺就……

秦煜也曾聽過一些風聲，免不得要解釋一番。

「我和邁克的關係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他是我父親的養子，一直負責我的安全。他喜歡女人，我也一樣。」

這下就尷尬了。

阮恬低著頭，白嫩嫩的手指攪啊攪，可算是沒臉見人了。

秦秀才這身體雖瘦，但身量卻高，很容易就看到阮恬的後腦勺。

「我沒有怪你。」

「我在反省。」

「嗯？」

「明明小舅舅是個很好的人，我竟然這樣詆毀您的名聲。」大佬風範猶在，阮恬的膝蓋都想跪下。

秦煜挑眉，略有幾分不快：「怎麼又叫小舅舅了？」

阮恬飛快答：「我在表達對您的尊敬，您是長輩嘛！」

秦煜想到了一件事，慢條斯理的說：「如果說我的心理年齡是比你大，如果按照身體的話……秦秀才今年剛好十七。」

十……十七？二十歲整，古代大齡女青年眼前一黑。

「我……」

「逃走的『阮恬』今年也十八。」

兩把刀插在阮恬心口，著實令她無地自容。倒是妒忌死了秦煜，白白年輕了好多歲，老臘肉竟成小鮮肉，氣哦。

「以後叫我秦煜，或是長安。」

「秦煜，你回答我一個問題。」

小姑娘目光澄澈，秦煜的心不自覺就跟著一軟。

「你問吧。」

「秦煜，你有沒有和那個『阮恬』為愛鼓掌？」

「嗯？」

「唔……這麼說吧，你們有沒有就是那個……嗯，你懂得？某種床上遊戲，大人玩的很好的。」

米飯很香，臘肉的油脂滲入飯粒中，更添風味。土豆也很軟糯，入口還帶著一絲絲煙熏的香氣。

阮恬恨不得把頭埋進飯碗里，不是因為臘肉飯太好吃，而是無法面對秦煜。

從她問出那個問題時，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秦煜當時就沒了表情，更讓她不知所措。

她這也是擔心以後會尷尬，開誠布公嘛。只是這個問題實在不好說，怎麼問都尷尬。

這下可好了，估計秦大佬在心中覺得她不僅輕浮不穩重，還囂張的很喲。

飯好吃，口卻渴。幸好秦煜用雪燒了熱水，舀了一碗，飲一口流進胃袋，又暖了身子。

「我剛剛見天還陰著，擔心夜裡還要下雪，待會兒得在附近看看有沒有柴火可以撿拾。」

阮恬才開口打破沉寂，秦煜便開口說了句：「沒有。」

她也不敢抬頭，便只敢看桌上的碗，似乎陶碗都成了頂級的藝術品格外吸引人。

「啊？啊……」

秦煜只能看到她小半個發頂，亂蓬蓬的。先前還插了發簪，現在只剩下幾根黑色發卡，跟鳥窩似的。她從早上便開始忙碌，也沒空閑收拾下。他現在倒是有些懷疑上天是不是特意給他這個機會，好叫他彌補心中的遺憾。

末世中的異能者年紀要長於普通人，秦煜活到五十歲，看著還像個三十齣頭的年輕人。身強力壯，一身流暢的肌肉，格外吸引人，不止是女性，便是男性也有對秦煜報以好感。但一直到秦煜『過勞死』，他都沒有交往過任何人，無論男女。誰能知道，他第一次動心面對的就是不該面對的人。直至終於開竅，那人已不知去了哪裡，只余遺憾。

「我說……」他心情不錯，便想要逗逗她。「我沒有和『阮恬』發生關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