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1章 豎起瞳孔

阮棠瞧著伸出手臂的孩子，覺得自個一定沒睡醒，從棺材里爬出來一個七八歲的男孩童，到底是人是鬼？

男孩童見她半天不動，晃動著如藕般的手臂，聲音嬌格格地脆響：「抱。」

阮棠慢慢的伸出手，內心害怕，眼前的男孩童突然長出三頭六臂，把她拖進棺材里生吞活吃了。

男孩童觸碰到她的手，一下子抱住。

阮棠狠狠的打了一個冷顫，這孩子身上太冷了，就跟冰塊似的。

她調動了一下手臂，手穿透男孩童的腋窩下，剛把男孩童抱了出來，棺材里躺著的一男一女，瞬間風化，栩栩如生的身體，在頃刻之間，變成白骨一堆。

阮棠內心震驚，連忙把孩子往懷裡一抱，渾身打了個哆嗦，就跟抱了一團冰塊，冷得她牙關打顫。

「你是誰？叫什麼名字？」阮棠低頭望著懷中的孩子，差一點把他扔了，太涼了。

男孩童雙眼朦朧，伸出手臂圈住阮棠脖子，天真無邪，偏頭想了一下：「小乙。」

甲乙丙丁的乙？

這個名字倒是奇怪。

阮棠緊了一下手臂，物極必反必妖怪，小乙是從棺材里出來的，到底是千年前的人，還是有人把他放進裡面隱藏起來的？

「你為什麼會躺在那裡面？」阮棠溫和的問道：「裡面不冷嗎？」

「冷的，可那裡是家。」小乙望著棺材道。

阮棠手從他的背後繞到他的脖子，他脖子上的脈搏跳動，讓阮棠機不可擦的舒了一口氣。

是人，只不過是寒毒逼人，才會讓他如冰塊一般冰冷，也不知道是誰如此心狠手辣。

明知道這孩子中了寒毒，還要把他放在這血玉之中，心腸歹毒分明是讓他毒上加毒。

「那我們換一個家好不好？」阮棠小心的問道：「換一個溫暖的家，暖和和的，一點都不冷的家好不好？」

小乙眼睛亮亮的，歪頭蹭了一下阮棠脖子：「那可以帶上阿甲嗎？」

「阿甲是誰？」阮棠順著小乙的話問道，眼神不斷的搜尋四周，難道這地宮裡還有其他的活物不成？

小乙掙扎了一下，要下來。

阮棠彎腰把他放下，小乙光著腳搖搖晃晃的跑到那長有鱗片的蛇面前。

長有鱗片的蛇，蛇頭弓起，來到小乙的手下，小乙用小手拍著蛇頭，沖著阮棠甜甜的笑道：「他就是阿甲，漂亮嗎？」

阮棠內心震驚無以復加，不由自主的問道：「他叫阿甲，你叫小乙，是不是還有丙和丁？」

小乙神色瞬間黯淡起來，「有的，他們跟父親母親，去了別的地方，永遠見不著了。」

還真有啊。

阮棠乾笑了一聲，也不會哄孩子，乾巴巴的說道：「以後會再見的，只要你好好的活著。」

小乙眼睛又亮堂了起來，重重的點頭：「我母親也是這樣跟我講，分別就是為了再見，好好的活著，總是會再見的。」

「你的母親很睿智。」阮棠慢慢的渡步過去，叫阿甲的蛇沒有任何暴動，乖巧的立在小乙的手下，就像他忠誠的護衛：「那你要好好活著，以後總是會見到的。」

「你會帶我離開這裡嗎？」小乙昂著頭問道：「還是只想拿著東西就走？」

「拿東西？」阮棠不解的問道：「這裡的東西都是旁人的，拿旁人的東西做什麼？」

小乙漂亮的大眼睛眨了又眨，似在思量，又在審視，許久過來抓住阮棠手指，帶著她往旁邊的耳室走去。

阮棠跟在他的背後，阿甲在旁邊走著，擺動著長長的尾巴，彷彿只要阮棠有什麼二心，他的尾巴就甩過來，拍死她。

地宮主室旁邊全是耳室，每個耳室裡面堆積如山的珍寶，黃金白銀。

阮棠只是詫異了一下，眼中毫無貪婪之色，牽著她的小乙不由的問道：「你不喜歡這些東西嗎？」

阮棠笑道：「喜歡啊，可它們又不是我的，我要他們做什麼？」

小乙眼帘一垂，遮住眼中的光，拉著她繼續走，這次來到一個裝滿衣裳的耳室。

阮棠看著滿目的衣裳，再聞聞自己的衣服，「小乙，我去換一件衣裳，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小乙眼中劃過一道流光，鬆開了手：「你喜歡快去拿，不用客氣。」

阮棠沖他一笑，就踏了進去。

歷經千年的衣裳，質地非常好，阮棠生怕衝突了已經化為白骨的地宮女主人。

翻出了一件富有南疆色彩極其簡單的衣裳，換穿了在身上，身上的衣裳並沒有因為年代久遠，而產生了霉味或者其他的味道。

有的只是淡淡的松香，彷彿這衣裳剛剛被熏完之後才放進去，待她出來的時候，手中拎了一雙鞋子，還有一個小棉襖。

裝衣服的耳室，包含了大人小孩子的衣裳，阮棠見小乙沒有穿鞋，衣服又單薄，就隨手拎了出來。

小乙坐在阿甲身上，搖晃著腳丫子，白白的腳丫子跟阿甲身上的黑色鱗片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乙。」阮棠叫了他一聲，小乙扭頭看著她，單純的眼神深處帶著一抹幽深。

阮棠來到他面前，把藏在背後的衣裳抖落開來，穿在他的身上：「這裡很冷，千萬不要生病了，病了很疼。」

小乙身體僵硬了起來，扣在阿甲身上的手，陡然之間指甲增長。

阮棠給他穿好了衣裳，蹲在了他面前，拿了襪子套在他白嫩的腳丫子上。

冰涼的腳丫子，終於不用暴露在空氣冰冷之中，帶了絲絲暖意，小乙晃動了一下腳丫子，好像有些不習慣。

阮棠必須給他穿另外一隻，小乙坐在阿甲身上，慢慢舉起嬌嫩的小手，長長的鋒利指甲懸空在阮棠後頸之上，正比劃著從哪裡下手比較好。

阮棠對此毫無察覺，把他兩隻腳丫子套上了襪子之後，套上了老虎頭的鞋子。

鞋子大小剛剛好，阮棠用手拍了拍鞋頭上的老虎頭，笑著叮囑道：「小乙，記住了地宮陰暗潮濕，你身體發涼，最容易風寒，下次無論去哪裡，都要把鞋子穿好。」

說完緩緩的抬頭，在這一瞬間，小乙長長的指甲瞬間收斂，漂亮的小手，摸在了阮棠臉上，聲音脆脆的，帶著愉悅：「我很喜歡你，你留在這裡陪我好嗎？」

阮棠小弧度的哆嗦了一下，立馬嘟嘴道：「我也很喜歡你，你不要去看看外面的世界嗎？」

這孩子就是一個行走的冰塊，碰哪裡哪裡冷。

小乙震了一下：「你會帶我離開，不拿走，這裡的任何東西帶我離開？」

阮棠站了起來，在他面前一轉，揚起了裙擺：「誰說我沒有拿走東西，這一身衣裳，就是東西呀。」

「跟我一起離開，我會妥善照顧你，小孩子，就不要呆在這陰暗潮濕的地方了。」

就算她壽命不長，也可以找到一個人，好好照顧著孩子，這孩子在地宮裡應該從來沒有出去過。

對一切都懵懂無知，又強壓鎮定，讓人看著心疼無比。

「你會照顧我？」小乙把手收回來，低頭絞著手指，「會寸步不離的照顧我？不怕我身上冷？不怕我無理取鬧？」

「你會無理取鬧嗎？」阮棠手摸在他的頭上，頭髮軟的小孩，經常不會太壞：「你還小，任性是對的，不過，姐姐身體也不好，可能照顧不了你多久，但是你放心，姐姐會給你合理安排。」

欺騙小孩子是不好，阮棠也不知道他聽懂聽不懂，還是把這些話率先的說出來，免得到時候自己真的要死了，這孩子記恨他一輩子。

小乙聽到她的話咧嘴一笑：「我跟你走，你要是同父親母親一樣去很遠的地方，到時候我就把你拖到地宮來，守著你啊。」

阮棠心裡突地一跳，拖到地宮裡來，守著她？

難道他真是千年前的人？

躺在棺材里的一男一女是他的父親母親，第一任南疆王皇后？

狠狠的甩了甩腦袋，她直接把這恐懼的想法甩出腦後，一把抱起了小乙，「咱們現在找地方睡覺，休息好了，就出去。」

小乙趴在她的肩頭應了一聲好，乖巧的不像樣子。

阮棠在這地宮裡找到了住的地方，一塊巨大的暖玉，人躺在上面暖和和的。

小乙躺在她的懷裡，蜷縮著身體，吸取她身上散發出來的熱量，長滿黑色鱗片的阿甲，就盤旋在暖玉下面。

「族長，請三思而行。」亞一在地宮門口攔住了巫不染，滿臉著急的說道：「今日不是地宮開啟的日子，沒有長老院和王上同時下令，是不能進去的。」

巫不染半眯著眼，望著堵住他的人：「讓你過來守地宮，不是讓你來阻撓我的，讓開。」

巫不染寬大的衣袖飛舞，兩隻蟲子飛趴在亞一的臉上：「我只是進去看一看，不拿任何東西，不需要他們兩方下令。」

亞一臉上的蟲子，對著他的皮肉狠狠的咬下去，他的身體僵住，瞬間動彈不了半分。

巫不染伸手把他往旁邊一推，「出了什麼事情責任我擔，不會連累你們，放心好了。」

亞一被他推到一旁，眼睜睜的看著他，走到地宮大門前，伸手按在地宮機關石上。

轟通一聲巨響，地宮大門開啟，正在睡覺的阮棠和小乙瞬間被這轟轟巨響晃動給驚醒。

小乙從阮棠懷裡猛然做起，圓溜溜的瞳孔，瞬間豎了起來，就像野獸的瞳孔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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