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5 章
老鼎國公賈赦,出孝后重新回歸朝堂,直管吏部。
朝臣們有腹誹的:這是什麼運氣,怎麼人家忠順王爺剛一回家養病他就出了孝了。也有精明的:離這人遠點,沒看人家頂的可是親王的位置。加之賈赦過去的戰績太過彪悍,一時朝臣們都小心翼翼起來,生怕讓這位現在管著官員的老國公抓住什麼把柄。
可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好幾天都過去了,這位國公爺竟沒有動作。這就不科學了,別的部還離得遠點,可是吏部自己的人,可就在這人眼皮底下呢。這人是守孝守得修身養性了?看著不象。
總這樣過日子也不是法子,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吏部尚書趙同,親自來到賈赦辦公的地方請見。二人早在賈赦到部的時候已經見過,原來也有個點頭的交情,趙同說起話來還算自在:「國公在部里,可還習慣?」
賈赦也挺客氣:「趙尚書,我已經把那爵位讓兒子襲了,現在叫我一聲賈大人就是。何必客氣。我看部里一切井井有條,趙尚書與忠順王爺想是沒少下了力氣。」
就算是讓了爵,也不耽誤你還拿著國公的俸祿不是。大家都這麼稱呼,趙同如何肯自己標新立異:「國公才是客氣了,不過是大家感佩國公,從心裡尊敬才如此稱呼。」
隨你們吧,賈赦對這些本就不大在意,不過是不想讓人拿此事為難自己的便宜兒子。只問:「趙尚書今日過來,可是有事?」
趙同就將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國公到部也有些日子了,不知道對部里可有什麼要改動的地方?再就是又快到年底了,怕是京察之事也要準備起來。」
京察原是三年一次的慣例,不過是今年吏部最上的人已經換過了,趙同不摸賈赦的底,不好自做主張。都是千年成精的人物,能不知道皇帝接二連三地將心腹放到部里坐鎮是什麼意思?問,必須問,最好上頭的人自己有主意,自己只管實施才好呢。
「又要京察了啊。」賈赦感嘆一句:「說來我這幾年守孝守的,人都是糊塗的。再加上剛到部里,對京察之事還真不熟悉。不如趙尚書找上一個對此精通的人,給我好生講解一二。」
趙同能不同意?又與賈赦客氣了幾句,出去就找了個在吏部已經呆了十來年的陳郎中,給賈赦做專業輔導。
聽了幾天課,賈赦明白了個大概。感情這京察的對象,竟然只是五品以下的官員。那五品以上的呢,不用管了?難道官做得大了,思想覺悟也跟著就上去了不成?
只是這個問題陳郎中回答不了,只好與賈赦一起去向趙尚書請教。聽了賈赦的問題,趙同才發覺自己這尚書真上白做了:「國公爺見微知著,明察秋毫,真是我輩典範。」先把眼前人拍順了再說其他。
只是眼前的人不缺人奉承,只問:「趙尚書,此事是否應該上奏?那些五品以上官員,可比五品以下之人權利大多了,他們一旦犯錯,損失可不是五品以下官員能比的。」
趙同就有些犯難,你都知道那些人權利不小,何必捅這個馬蜂窩。可是自己又不能在此人面前顯出膽小怕事來,只好打起太極:「此事事關重大,不如我們部里議過之後再上奏,國公看可使得?」
使得,有什麼使不得。賈赦點點頭:「那我明日就等著聽趙尚書的消息。」
唉,現在已經要下衙了好不好。就是馬上議事,這個題目都不是一時半刻能議得完的。明天就要結果,怎麼可能。趙尚書剛想推諉一下,至少爭取一點時間,人家賈赦已經自己出去了。
陳郎中做為從頭到尾參與之人,嘴裡發苦,怎麼自己只是給人上了上課,就攤上這麼個事兒:「尚書大人,下官真的只是給國公爺講解了一下京察的規矩。」主意不是我出的。
趙尚書對陳郎中還是了解的,這才是個真正膽小怕事之人,諒他也不會出言挑唆。再說這位郎中自己就是四品官,真挑唆著也得列入考核,不是和自己過不去嘛。
「放心吧。」趙尚書安慰道:「老兄的為人,本官還是略知一二的。此事只怕是鼎國公早有打算,不過是今日藉機提出來了。」這個鍋還是國公爺你自己背吧,我們身小力薄承擔不起呀。
不管承擔得了承擔不了,人家賈赦可是說過明天等著結果呢。怎麼辦,開會吧。所以有史以來,吏部第一次在京察還沒開始,郎中以上人員就開起了會。還是一直開到了半夜,讓六部之人都暗暗提心,這吏部想做什麼?
賈赦知道吏部想幹什麼,不過他不會出席人家的內部會議就是。已經下了決心,那些人討論成什麼樣,能改變他老人家的決定嗎?笑話。
再說,這兩天惜春小定已經過了,他還沒來得及了解了解情況呢,為了公事不管孩子,還真不是他的作風。這不,晚飯一過,他就直接開口問上了:「惜春小定的事兒還順利?」
邢夫人先表示滿意:「是大長公主長媳親自上門下的定,說是沈松總是在長公主跟前長大的,他們理當出面。」
就是說,人家公主府還是認這個外甥的,這不連借口都給找好了。賈赦不是不知道輕重之人,要真的讓陳冗媳婦出面,才真叫不好看。
「惜春,日後對人家要做長輩相敬。」賈赦就囑咐起來。
惜春當日說出什麼把禮法上的事兒做實了,也不過是擔心人家用此拿捏自己。現在都主動示好了,看來與沈松的關係還不錯,她自然知道輕重,忍了羞,小聲應是。
孫苑也道:「下定用的大雁,竟是活的。說是沈副史親自在入秋時獵的呢。」臉上的打趣十分明顯。入秋的時候,家裡剛開始準備出孝的事兒,人家就已經把大雁都準備好了,那是勢在必得的節奏呀。
惜春只躲在邢夫人身後,裝聽不出來。賈赦關心的又是另一個問題:「小定的東西可還好?」除了大雁還有別的呢。別說什麼用錢衡量庸俗的話,既然已經定下,那錢也是檢驗人家對惜春是否重視的一方面不是。
邢夫人就更滿意:「色色都是上好的。聽說並沒有用沈松操心,都是長公主在時就已經替他預備出來的。不過是有些東西不時新了,人家重新換了一些。」
能想著幫著預備親事,可見朝陽大長公主對這外孫是真心疼愛,那位舅母能想著替換了不時新的東西,也算是盡責。賈赦就沖著邢夫人點了點頭:「你看,好人還是有好報吧。你對著玉兒盡心儘力,這不自己侄女也就得了個盡心的舅母。」
邢夫人對賈赦時不常的誇獎,現在已經有了免疫力了好不,只和他們商量正事:「納吉應該也沒有什麼問題,等結果一送過來,可就該納徵了。」
此事本不該惜春與巧姐兒在場了。只是從聰聰啟蒙后,許多事情,賈赦都把他帶到身邊。聽不懂不要緊,只要知道事情的流程也好。賈璉與孫苑對此都沒有意見,聰聰是嫡長孫,賈赦如此看重,正是世家培養家主之道。
可是巧姐兒有意見呀——我可是姐姐,怎麼他能聽我就不能聽?正是讓皇后教得女權意識覺醒的時候,那叫一個據理力爭,那叫一個得理不讓人。賈赦覺得沒什麼,孫苑再覺得不合規矩也無用。反正巧姐兒都知道了,惜春離知道還遠?那還不如大家一起聽吧,反正也是惜春自己的事兒。
「納就納唄,她父親不是已經把銀子送過來了?你帶胡氏收拾了這麼多天,大體的數總出來了。」賈赦奇怪邢夫人竟提這個。
邢夫人就有些為難地看了惜春一眼:「上次老爺你不是將沈松給你的東西帶進來了?那是放到人家的聘禮里,還是放到咱們的嫁妝里?」
還真是個問題。看那日沈松將東西直接交過來的輕鬆樣,不是個愁聘禮的。那就是說他自己知道,長公主給他準備的東西,足夠支撐起臉面。可是惜春的嫁妝如今已經比起邢岫煙時也不差什麼,要是再把沈松拿出來的東西放進去,可就讓人家大長公主府的當家主母為難了。
「還是惜春自己收著吧,只當是壓箱銀子好了。」賈赦覺得只能如此處理,要不即對不住沈松早早交出私房的一片心意,也對不住到去世還一心為外孫打算的大長公主。
孫苑聽和得那叫羨慕呀,怎麼夫家的小姑子人人都這樣好命,碰上一個,一個把自己的私房交出來,碰上一個,還是如此。再看看賈璉,知道他自己手裡是有錢的。可是個大男人,沒有一點私房,遇到事了還真的向媳婦伸手不成?
孫苑至此連嫉妒都沒有了。她太明白了,比起自己國公夫人的位置,那點錢又算得了什麼。沒見公公現在有事總是叫自己的長子跟著,那是把兒子做下任家主在培養。
女人,什麼都是虛的,只有兒子才是最重要的。兒子的地位穩固,那就是她自己的地位穩固。孫苑臉上露出安然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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