難哄
眼前是明亮的暖黃色燈光,打在房間里,有些晃眼。耳邊還能聽到空調運作的聲音,細雨的簌簌聲,以及,曖昧的吞咽聲。
溫以凡微仰著頭,承受著這陌生而又難言的觸感,覺得思緒都變得遲緩了起來。她分不出精力去思考桑延的話,全身心都隨著他的舉動而游移。
桑延的身體堅硬,像是無聲的籠罩,夾雜著熟悉而令她沉迷的氣息。身上還帶著水汽,發梢處的水匯聚,時不時落下幾點,略帶涼意。
溫熱到令人不受控向下陷。
卻又因這冰涼而分出幾分清醒。
溫以凡的目光迷茫,盯著眼前的燈光,又順著下挪。注意到桑延身上的衣服還整齊著,她扶住他的腦袋,聲音發著顫:「桑延,你沒關燈……」
聞聲,桑延順勢抬了頭。
明亮的燈光之下。
男人膚色冷白,嘴唇顏色加深,帶著旖旎的水漬。眉眼帶了鋒芒,淺薄的內雙,瞳色是高純度的黑。此時染上情.欲,五官銳利卻半分不減,侵佔性像是成了倍地疊加。
像個明目張胆的侵略者。
「關燈?」桑延鬆開手,被他勾起的衣擺順著下墜,又落回了原處。他的聲音略沉,帶了點笑意,「那你還怎麼看我?」
「……」
話落,桑延的身體隨之向後躺,整個人躺到床上。他還扯著她的手腕,往自己的方向帶。她毫無防備,上身順勢前傾,半趴在他的身上。
在這期間,溫以凡右腿上的傷不經意被他的褲子輕蹭了下。
輕輕的刺疼感。
溫以凡下意識皺了眉。
注意到她的模樣,桑延神色稍頓。他放開她的手腕,目光下滑,忽地反應過來:「碰到傷口了?」
沒等溫以凡出聲,他就已經坐了起來。
「過來我看看。」
溫以凡低聲說:「沒怎麼碰到,不疼。」
桑延沒說話,只是握著她的膝蓋,盯著她大腿上的傷。
已經三四天了。
好幾處都已經結了痂,顏色泛深,因為沾了水有些紅腫,只剩兩道傷勢深一點的傷口還能看到淺淺的血絲。她的膚色白到反光,襯得這傷口嚴重而又觸目驚心。
在這一瞬。
桑延瞬間覺得自己才是他剛剛口裡所說的「畜生」。
她的腿傷還沒好。
而且才剛跟自己說了那些的經歷。
他也還沒考慮,她會不會反感這樣的事情。
片刻后。
桑延漸漸直起身,眼裡的慾念似是半點未消,在此刻又帶了幾分懊悔。他的唇線拉直,抬睫盯著溫以凡的眼,直接道:「睡覺。」
溫以凡稍愣。
像是不打算再繼續下去了,桑延慢條斯理地整理著她額前的碎發。他的眼眸沉如墨,盯著她身上被自己弄出的痕迹:「我去洗個澡。」
「……」
溫以凡回視著他。
在這一刻,覺得這情況尤為荒唐。
她的身上還濕潤粘膩,感覺身上的每個角落都被他吻過,全是他的氣息。像是用羽毛在她身上持續撓癢,最後卻也只經歷了這麼個過程。
那被他撩撥起來的,無法言喻的渴望。
也因他,而化作了無聲無息,而又沒能得到半點回應的東西。
溫以凡還坐在他的身上,目光一動不動。
她也不知道到底是自己有問題,還是桑延有問題。
主動的人是他。
抱著她親來親去的人是他。
最後莫名其妙因為一點無關緊要的小事中斷的人,也是他。
溫以凡感覺自己像個工具人,只能一味地承受,不能給出半點兒意見。想到桑延剛剛的話,她抿了下唇,忍不住說:「那我還要給錢嗎?」
桑延沒反應過來:「嗯?」
「我覺得你這服務我還給的話,」溫以凡的眼尾微勾,天生自帶媚態,此時眼中的情意還未消退。她稍稍吸了下鼻子,語速溫吞,「我有點虧了。」
「……」
說完,溫以凡的腿一挪,想從他身上下去。
下一瞬就被他的手摁住。
溫以凡抬眸,對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眼:「你說什麼?」
「……」
像是沒想過會聽到這樣的話,桑延的神色也多了幾分不可思議。他抵著她的后腰,往自己身上靠,一字一頓道:「說來聽聽,哪兒虧?」
因這距離,溫以凡屏住呼吸,也有點後悔自己一時衝動說的話。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圓了,乾脆破罐子破摔:「你這本來就沒到收費的標準……」
聽到這話,桑延的眼睫輕抬,扯了下唇角。他抱著她,又將兩人帶回剛剛的姿勢。這回力道比剛才輕柔了些。
他抓著她的手腕,順著下滑,停在自己衣擺的位置。
「怎麼才算收費的標準?」
「……」
接下來的所有行為,都是通過桑延來引導。
溫以凡的手被他抓著,將他的衣服往上推,露出塊狀有力的腹肌。他的聲音輕啞,帶著顯而易見的蠱惑:「得給你看這兒?」
繼續往上。
「還是這兒?」
溫以凡能感受到自己的手被他固定住,從他身上一一劃過。她的耳後漸漸燒了起來,除了聽著他跟自己調情,不知道該做出怎樣的反應。
直至拉到鎖骨的位置。
桑延瞧著她,語氣似是在挑釁:「看完了?」
溫以凡慢一拍地啊了聲。
「下一步到什麼了?」桑延把她的腦袋往下摁,嘴唇貼到她的耳邊,聲音漸輕,像是在用氣音說話,「――該享用了。」
這話一落,溫以凡的腦子瞬間炸開。
伴隨著他接下來的兩個字。「客人。」
……
溫以凡坐在原地,不知道該做出什麼反應。她輕舔了下唇角,盯著男人近在眼前的喉結和鎖骨,沒有多餘的動靜。
桑延低聲道:「怎麼不親?」
「……」
「花了錢不碰,不覺得虧么。」
這話像是在引誘,溫以凡也不受控地被下了套。她低頭輕吻住他的喉結,后腰被他固定著,能清晰感受到他的滾燙。
桑延輕喘著氣,覺得她的所有舉動都像是在折磨,持續地挑戰他的耐性。
很快,他便再不剋制地抬起她的腦袋,用力咬住她的唇齒。
掌心下滑,碰觸著她身體的每一處。
不知不覺間,兩人的位置換了過來。溫以凡躺到床上,在他的言行下,恍惚之際,還真有了種自己花重金買了個頭牌回來嫖的感覺。
最後關頭,桑延伸手將燈關掉,順帶拿過床頭柜上的盒子。
昏沉的房間里。
溫以凡聽到了撕包裝的聲音。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不真切了起來,唯有眼前的人清晰至極。
桑延的動作輕而耐心,安撫般地吻著她的唇,而後慢慢地,一寸一寸地將她侵佔。她感受到了疼,嘴裡不自覺發著輕輕的嗚咽聲,卻又沒半分想退縮的意思。
她不喜歡任何男人的碰觸。
只除了他。
在桑延面前,溫以凡只想跟他靠得更近一些。
外頭的雨聲似乎更大了些,噼里啪啦落下,拍打著窗戶。從緩慢到急促,墜落的聲音也從輕到重,在這無邊的黑夜裡擴散。
桑延禁錮著她,力道漸漸加重,只想將她徹底地據為己有。
多年的渴望在這一刻化為了陰暗的暴戾感,抽絲剝繭地將他的理智吞噬。
下一刻,桑延聽到了溫以凡帶著鼻音的聲音。
「桑延,疼……」
他回過神,啞聲道:「哪兒疼?」
溫以凡眼角發紅,抱著他的背,完全說不出口。
「怎麼不說話?」桑延低頭吻了下她的下巴,動作明顯輕了下來,話里的惡劣卻半分未藏,「你不說我怎麼知道哪兒疼?」
溫以凡依然不吭聲。
「不說是吧?」
他的腦袋稍側,貼近耳邊,啃咬著她的耳垂。
「――那就先受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