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破落道觀
入夜。
天降暴雨。
前往渭青城的一行人，因被暴雨阻隔無法趕往下一處驛站，便露宿在一座破落道觀內休息。
「說出來方勝小兄弟你可能不信，我寧鐵策行走江湖這麼多年，頂天立地鐵骨錚錚，從來都未曾畏懼過誰，更沒有人能夠命令得了我做事！」
「夫君，你將那爐鼎搬來生些火吧！」
「好咧！」
寧鐵策忙不迭站起身來，屁顛屁顛去將院中的那破舊爐鼎搬來。
經過這一日來的接觸，方勝也算是看明白了。
眼前五大三粗的寧鐵策，是個徹徹底底的妻管嚴。
媳婦發話，比朝廷聖旨還要管用一萬倍。
「娘親，這就是爐鼎嗎？」
想到昨夜可怕夢境的寧紅珊，拉著母親的衣袖小聲問道。
「是呀！」
「那這個爐鼎，它可以幹嗎？」
「主要就是用來供人插香的。」
對於女兒的問題，雖覺得奇怪，但美婦人還是耐心解釋道。
聽完母親的話，寧紅珊似懂非懂點了點頭。
腦海中浮現出，被當做爐鼎的方勝哥哥，渾身上下被插滿香的樣子。
很是怪異。
但如果不是被插，那爐鼎究竟是可以幹嗎？
一整天都因為夢境而心神不寧，沒怎麼吃飯飢腸轆轆的她，突然被一陣香氣吸引了心神。
循著香味看去，原來是方勝哥哥正在用柴火烤著打來的山雞。
手法嫻熟，還是不是往上灑著各種各樣的粉末。
香氣撲鼻，誘人無比。
她咽了咽口水，但卻並沒有如同往常大大咧咧的性子那般，上去討要吃食。
反而朝後退了一步。
免得被方勝哥哥看到自己嘴饞的模樣。
自從昨夜被捨身擋刀，還有經歷過那奇怪而可怕的夢境后。
她現在每次見到方勝哥哥，總有一種與其他人不同的特殊感覺。
卻沒想到，考完第一隻山雞的方勝，拿著竹串徑直朝她走了過來。
「看珊珊你一天都沒吃什麼東西，肯定餓壞了吧，這串你先拿去吃，不夠的話過會兒再給你烤。」
接過烤串，寧紅珊忍不住小聲問道：「方勝哥哥，你為什麼會對我這麼好呀？」
方勝也沒有想到，她會問出這樣一個問題。
好在他也並未慌神，鎮定笑道：「當然是因為珊珊你很可愛呀，很像我以前認識的一個女孩子。」
「那你喜歡那個女孩子嘛？」她小心翼翼問道。
這個問題，當場把方勝給問住了。
自己喜歡前世那個喜怒無常的女魔頭寧紅珊嘛？
說不喜歡。
對方容貌生得美艷不可方物。
拿走了自己堅守了二十年的元陽。
且對方人生竟有一次的女子落紅也給了自己。
有過那麼多輾轉纏綿，親密無間。
並且還曾數次出手，搭救過自己性命。
但說喜歡。
方勝也很清楚，對方並非喜歡自己才挑選自己作為爐鼎。
只是恰逢其會，自己恰巧被需要爐鼎的她選中。
若是換做張勝李勝，也都是可以的。
自己只是一個單純的工具罷了。
既然只是工具，又談何喜歡呢？
「無所謂喜歡或不喜歡，畢竟都已經過去了。」
方勝嘆了口氣，用穿越前的一句經典話語感慨道：「人生一場虛空大夢，韶華白首隻是轉瞬，唯有大道恆在不曾更改！我現在已經不再糾結這些兒女情長，只想力所能及做好自己應做之事，彌補好曾經遺憾！」
「此言妙哉！」
一聲讚歎從門外傳來。
一位鬚髮皆白仙風道骨的老者，身旁跟隨著青衣小道童，手持拂塵走入破落道觀內。
明明外面暴雨如瀑，但這老者與小道童的身上衣物卻一點雨滴都未曾沾染。
一看便是修道有成之輩。
老者走到方勝面前，仔細打量了方勝幾眼道：「能說出這番話語著，果然仙姿卓約氣度不凡，不知可願隨我修行道法，領略大道風光？」
因體內具有混沌道種，修行體系異於常人。
所以除非方勝主動展露自身境界，否則哪怕就連申公豹這等只差一步便可步入玄仙的存在，也無法感知到他的真實修為。
但自身氣質無法掩蓋。
因此在旁人眼中，就如同一塊未經修行的絕世璞玉。
也難怪這位老道會動起收徒之心。
「多些道長好意，我暫時並未有拜師念頭！」
方勝自然是婉言謝絕。
見此情景，老道也不糾纏，與小道童在道觀選了出僻靜角落坐定。
「想不到你這牛鼻子，都三百年未曾動收徒之念了，如今心念所至主動開口收徒竟被拒絕，實在是笑死本尊了！」
一位手持巨斧，身高近三米的彪悍壯漢，也自雨幕中走入道觀。
隨著他的走動，腳下的大地似乎都在隨之震顫。
他走到方勝面前，粗聲粗氣道：「小傢伙，你可知你方才放棄了何等仙緣？那老傢伙雖然本尊十分討厭，但也不得承認他的確是位十分厲害的人物，你若是拜他為師前途不可限量，還不速速回頭磕頭拜師！」
方勝搖頭：「既然已放棄，那便證明無緣，何必回頭。」
此言一出，坐在角落位置的老道，眼眸中讚賞之色更甚。
只可惜卻無師徒之緣。
「你這小傢伙，倒是有點意思，我喜歡！」
留下一句誇讚，壯漢便扛著巨斧在離老道最遠的地方坐下。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伴隨著一聲由遠及近的佛號，一位穿著破落袈裟的出家人，也來到了破落道觀中。
最後，一位手捧書卷的青年讀書人，也來到此地。
原本破敗無人的小破道觀，頓時變得無比熱鬧起來。
方勝並未理會這些不速之客。
拉著寧紅珊，回到申公豹與寧鐵策那邊坐下。
繼續專心烤著自己的野味。
小十一將腦袋湊到申公豹耳邊，悄聲道：「這幾人看上去都不簡單呀，若是一起上，申老頭你頂不頂得住？要是頂不住，我們就立馬跑路吧！」
申公豹未曾理會這貨。
因為他能夠察覺到，此時若是外出，反而比待在道觀中更危險。
道觀之外，有一股極為陰邪強大的氣息正在逼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