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清辭想明白了,也就不再糾結了。她仍舊每日做自己的事情,想著找個時間跟衛昭好好說說。
畢竟是個小孩子,哄一哄就好了。
沒等清辭去找,衛昭又來了。
幾天之內,他來了不下五六遍,總是借口量的尺寸不對,要重新量。
期間清辭想要主動找話說,他又一溜煙地跑遠了。
大抵是覺得為難情吧。
劉秀雲見到了,也只是笑笑:「當時看見衛昭,覺得他雖然一雙眼睛生的好看,給人感覺卻冷冷的。沒想到接觸下來才發現,就是個孩子。」
清辭想起衛昭生悶氣時一聲不吭的模樣,偏偏又憋不住氣似的整日在她面前閑晃,「本來就是個小孩。」
劉秀雲卻道:「不小了,十歲了。轉過年就十一,算是個小少年了。」
清辭卻不覺得:「再大,能比我大?在我眼裡,就是個小孩兒。」
清辭面前攤著一塊灰布,上面是她昨日去河邊採的野菜。她把袖子挽起,將野菜的爛葉摘掉,又在水裡洗了一遍,便放在石臼里搗碎了些。
劉秀雲見了,好奇道:「你這是從哪兒弄的?」
她雖然是鄉下婦人,但常年在孟家當乳母,對鄉下的事也有些不懂了。
更何況現如今年紀大了,清辭又在家中存了些小米,雖說家裡並不富裕,但也到不了肚子餓的去吃野菜樹根的地步。
況且清辭的嘴巴算是挑的,早些年來鄉下時,曾經因為吃的難以下咽,偷偷地哭過。
清辭不說,還是劉秀雲半夜起來看到的。
但她們沒有任何好辦法,窮就是這樣,想吃好的穿好的,但就是沒法弄來。也很是無奈。
後來清辭習慣了,但胃口越來越小。
「先前衛昭說過的,他說用野菜和面蒸一蒸,挺好吃的,我也想嘗嘗。」
劉秀雲又道:「也請衛昭來?」
清辭被她點破也不惱,白皙的臉蛋因為日頭曬得發紅,胳膊上也沾著泥灰,偏她笑得溫煦:「是呢。我仔細想了下,那日我說話確實太莽撞了,還當他是什麼都不懂,其實阿婆您說的對,年紀越小的孩子,也很是有自尊的。」
衛昭雖然年紀小,但出生在可以算是扭曲的家庭里,性格難免敏感。
這樣的小孩,對於旁人的一舉一動,想的也多。
劉秀雲聽清辭這麼一說,也記起衛昭的好,話不過腦子便隨口而出:「認個乾弟也不錯。」
清辭卻冷靜不少:「他父母尚在,哪有這樣的道理?只是鄰居間的幫襯就夠了。」
她說完,便去了衛昭家中。本想請他晚上來家吃飯,但蔣氏說他一早就去了山上砍柴。
清辭沒法,只能請蔣氏在衛昭回來時告訴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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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這邊前腳剛走,何花就來了。
何花那日回家后,越想越氣,跟劉大壯說了一下,二人一致認為是被孟辭給耍了。
畢竟孟辭他們都是見過的,早些年投奔劉秀雲時,帶來了不少的錢財,將家中置辦的可好了。
讓他們眼饞了好久。
如今,她們住著的房子,可是老劉家的老屋。
劉大壯自然也知道自己是劉秀雲過繼給兄長的。
可他並不覺得這是個事兒。
他爹娘也就是劉秀雲的兄長嫂子死後,劉大壯和他的兒子劉胖可就是老劉家一脈單傳的香火,任誰都得高看他一眼。
最好再乖乖地將家中好吃好喝的都送來,這才是正理兒。
但他不敢跟劉秀雲說,只能耳提面命地令何花去做,何花也樂得其成。
畢竟,沒誰不願意佔便宜的。
雖然在他們心裡並不覺得是佔便宜,而是理所當然。
何花這次學聰明了,一進門並沒有扯別的,而是直截了當道:「姨母,您快幫幫忙吧!胖兒他爹昨晚上生病了,請醫要花好些錢呢,我們家情況您也知道,拿不出來,只能麻煩姨母了......」
她說完,便腆著臉將雙手伸出放在了劉秀雲面前。眼睛眯成一條縫,笑得尖酸又刻薄。
劉秀雲面露為難。
何花便繼續道:「姨母你別怪我說你,你胳膊肘怎麼老往外拐呢?大壯跟你親還是那孟辭?難不成那些錢你還想存著給孟辭娶媳婦不成?我可告訴你,那可不成!我們家胖兒還沒撈著呢。」
劉秀雲的臉瞬間沉了下去,她感到很憤怒。何花說的不假,劉大壯跟她有血緣關係,理應是最親的。
而清辭不過是她主家的姑娘,本應沒什麼情分的。
可誰親誰不親,又豈是血緣能說明白的?!
「家裡的錢,都是孟辭自己賺的。他若想要娶媳婦,那也全是他的。」
何花聽完這話瞬間就炸了,她擼起袖子就往屋裡沖,一邊罵道:「只要我在,這件事就不可能!房子住著我們家的,還好意思不給錢?叫你聲姨母是給你面子,別以為可以賴賬,你不給,我就自己拿。」
何花到底是個年輕力壯的小媳婦,一把便推開前來阻攔的劉秀雲,衝進正屋便開始翻找。
劉秀雲到底年紀大,又存了不想與何花鬧掰的心,掙扎著爬起便去阻攔她,沒成想又被何花一把推開。
還未跌倒,就被清辭從后托住。
清辭聽到家裡的吵鬧聲就快步跑進屋裡,正巧看見劉秀雲被推到的一幕,臉色瞬間就沉了下去。
她將劉秀雲扶好,堵在門口。
她向來是個脾氣好的,從未發過大火,可現在卻止不住似的,眼裡都要冒火了。
清辭努力壓著氣性道:「你將錢放下,今日的一切我就當沒瞧見。」
何花卻來了勁,並不想妥協,她也並沒有覺得自己做錯了。
眼前一老一少,在她看來根本就不足為懼。
劉秀雲她剛才見識過,就是個老人,力氣都沒剩多少,至於孟辭,之前說的好話都是瞎捧,其實就是一白白瘦瘦的小少年,就這副身板怎麼跟她比?
是以何花並未停手,仍舊翻箱倒櫃。
家裡的所有東西都是清辭一個人,一點一點歸置好的。
可被何花不到幾息就弄亂,徹底將清辭心底的火攪弄到頂點。
她頭一次發狠,猛地上前,一把將何花推了個半倒,隨後趁她沒反應,將她手中的錢袋奪了回來。
何花捂著被撞的生疼的胳膊:「你、你敢打我?」
清辭並不理會她的無理取鬧。
「我叫你一聲嬸子,也是給你面子。你若要跟我說房錢,那好,我也跟你好好掰扯一下。這間是老屋,院子都是破的,且不說能不能租出去,便是租,幾文錢也是你賺了。」
「而我們住進來的這幾天,光是你從我們這裡拿走的小米和帕子,就白白讓你撿了不少便宜。」
「你現在還一口一個賴賬,敢問嬸子,你何時能將從我們這兒拿走的米錢也還回來?」
何花到底是個女人,先前再發狠,也是見人好欺負。如今清辭一個半大的小少年立在她面前,雖瘦弱,但氣勢猶在。
何花是個欺軟怕硬的,不敢再在屋裡亂拿,只道:「進了我的肚子,你還想讓我吐出來?那可沒門!」
何花說完便往外跑,回頭威脅道:「你們且等著,回家我便跟胖兒他爹說,你們欺負人,我要讓他給我討公道!」
她之所以有底氣,正是因為家中有兩個男人。
哪個不比這婆孫兩人強?
清辭並不畏懼,甚至也大著聲兒道:「您最好告訴他,我倒是要看看,對長輩不敬,到底是誰占理。」
劉秀雲扶著腰哀聲嘆氣:「作孽呀!」
清辭倒沒嘆氣,她回到屋內快速地將裡面藏錢的地方看了一遍,都沒少。她又將拿回來的錢暫時放回原處,等打開床頭的木匣子,卻發現裡面的金簪子不見了
「阿婆,這金簪子您動過嗎?」
「我沒動過呀,那是夫人留給您的......糟了!肯定被何花拿去了!她在屋裡翻了好久,我、我沒攔住她。」
清辭沒再多言,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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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昭在山上忙活了好一陣,砍了足夠的柴便往村裡走。
他人雖然小,但是勁兒大,懷裡抱了好多,將他整個人都快掩蓋。
胳膊上的傷痕還沒好,青青紫紫難看極了。
他並不想讓人過多關注他的境地,不想讓人看低了去。
可那人偏偏是清辭。
衛昭知道清辭是關心自己,那關心也讓他留戀的很。可他也一直忘不了,那日他被繼父暴打,清辭就從門邊經過。
她明明就看到了,卻若無其事地走遠。
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埋怨,可沒辦法控制。
後來,他所有的怨氣隨著遞來的錢袋一同消散。
但清辭又提起。雖然句句都是關心,卻讓他回憶起那日,目睹清辭離開後生出的類似被人拋棄的無助,與陣陣刺人的絕望感。
就在衛昭想著事的時候,耳邊又傳來熟悉的聲音,他幾乎是立刻就抬起頭,努力從樹杈里探出視線。
隨即他便看到清辭在追著某個人,嘴裡還喊著什麼。
他的情緒也跟著緊張起來,連忙往那邊趕去。眼見著被追趕的婦人離著他近了,想都沒想,就將懷裡的樹杈一股腦扔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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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昭:欺負清辭姐姐的一律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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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掉落紅包!不要為我省錢好嗎?(渴望的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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