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先婚後愛31

杜莎哼著小曲，得意洋洋的往孤兒院方向走去，卻在拐彎的牆角處，碰到了葉思瑤。

「你在這裡幹什麼？」杜莎心頭一緊，緊張的看著他。生怕自己剛才的行為被葉思瑤發現，去老師那裡告狀。

「路過。」

看著葉思瑤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杜莎暗暗鬆了一口。她覺得自己想多了，像葉思瑤這種面癱不愛說話的小朋友，又怎麼會多管閑事呢。

杜莎重新掛上暖陽般燦爛的笑容：「思瑤哥哥不要到處亂走，一會被老師發現了就不好了，跟我一起回去吧。」

她向葉思瑤親切的擺了擺手，就自顧自的走在了前面。

葉思瑤望著她的背影，猶豫了一會，最終還是跟上她的步伐，往孤兒院方向走去。

在走到一半的時候，他停下了腳步。

只見他眉頭緊鎖，低聲喃喃了一句：「白痴！」就轉身朝程北沐的方向邁開步伐。

「你幹什麼？」杜莎察覺到他的想法，一把抓住了他：「不要去，思瑤哥哥。你不要去多管閑事！」

葉思瑤垂下眼，看了看杜莎的手，冷冷的說：「放開。」

「不要！」杜莎露出了楚楚可憐的神情，眼淚汪汪的望著他：「大家都不喜歡他，因為他是一個騙子！你去幫一個騙子，大家也會不喜歡你的！」

葉思瑤狠狠的甩開了她的手，頭也不回的往程北沐的方向跑去。

「為什麼……為什麼……」杜莎緊皺眉頭，惡狠狠的盯著他的背影，喃喃自語道：「為什麼你偏偏要做和別人不一樣的小孩！」

程北沐蹲在深坑中，渾身是土。

他嘗試了好幾次想要爬出去，但奈何自己身材短小，力氣也不夠，每次都摔了下來。

他摸了摸自己被摔傷的膝蓋，埋下頭，委屈的哭了。

媽媽，你在哪兒……

你把北沐一個人丟在這裡，北沐好怕……

大家都不喜歡我，都不願意和我做朋友，北沐……好孤單。

陽光灑在這個孩子的身上，卻照不出一絲溫暖。

程北沐覺得自己的世界充滿了黑暗，心疼痛的快要喘不過氣來。唯有不住地抽泣，來宣洩自己的委屈。

忽然，一個身影擋住了照在他身上的陽光。

一隻稚嫩的小手朝他伸了出來：

「上來！」

烈陽照的那個身影一片漆黑，但在程北沐的心目中，那將是他一生中最暖的依靠。

葉思瑤將程北沐從深坑中拉了上來，沒有多說一句話，便轉身離開。

「等，等一下！」程北沐叫住了他。

葉思瑤停下了腳步。

「那個……」程北沐布滿灰塵的臉泛起絲絲紅暈：「謝謝你。」

「不用。」葉思瑤繼續往前走。

「等，等等！」程北沐又叫住了他：「我想知道……為什麼大家都不喜歡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葉思瑤轉過身來，眼神冰冷：「因為懦弱的人會讓人討厭。」

「什，什麼……」程北沐瞪大了雙眼，裡面噙滿了眼淚。

「在這個孤兒院里，每個人都在很努力的把真正的自己隱藏起來。」葉思瑤低下頭，冷漠的說：「為了能被優秀的家庭選走，大家都想辦法在大人面前扮演者乖巧、聰明的樣子。不能任性，不能害怕，更不能掉眼淚。因為……」

葉思瑤抬起頭，眉頭緊鎖：「這些都是沒用的東西！」

程北沐愕然的站在原處，眼淚一滴一滴往下墜著。

「而你……」葉思瑤沖他大喊道：「就只會在這裡哭。除了哭，你還會做什麼？！」

「可，可是……我也想和大家做朋友啊。」程北沐委屈道。

「朋友？」葉思瑤冷笑一聲，轉過身去：「這裡的小孩，不需要朋友。」

陽光，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直至消失不見。

杜莎躲在拐角的牆後面，默默的聽著這一切，她緊握拳頭，眼底露出了孩童不該有的兇狠。

那一年，杜莎六歲，葉思瑤七歲，而程北沐只有五歲。

大人的世界有時候很殘酷，有時候卻很幼稚，他們幼稚的以為，孩子在這個年齡段就應該是天真無邪的。

而他們並不知道，冷漠、心機、欺騙、虛偽……這些冷冰冰的字眼，並不是只會出現在他們的世界里，甚至五六歲的孩子，都不可避免的遭遇。

那之後，在程北沐的心目中，葉思瑤變得更特別了。

以前就覺得葉思瑤和別的小朋友不一樣，倒不是因為他不愛說話，總是一張面癱臉，一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樣子。

而是在所有小朋友嘲笑欺負他的時候，唯有葉思瑤沒有參與過這場霸凌。他沒有幫過他，也沒有害過他，在那些對他充滿敵意的小朋友們中間，顯得格外特殊。

一日，有一對年輕夫婦前來孤兒園，想要領養一個男孩子。

他們看上了葉思瑤，年輕的阿姨前往小朋友們之中，想要打聽葉思瑤在大家心目中的印象。

小朋友都不想說出自己的真實想法，因為那樣容易得罪別人，更何況葉思瑤一副冷冰冰的樣子，看起來就不好惹。

於是大家面面相覷，誰都沒有開口。

阿姨環視了下面前低頭不語的小朋友們，突然眼前一亮，指著人群中一個穿著白色裙子，眼眸明亮的女孩，笑著說：「這個小妹妹，你可以告訴我，你對葉思瑤小朋友的印象嗎？」

被她指的小妹妹正是一旁默不作聲的杜莎。

杜莎猶豫了一會，露出了燦爛的微笑：「思瑤哥哥人很好的！他長得帥，人也很聰明，老師很喜歡他呢！」

阿姨聽到后，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過……」杜莎話鋒一轉，臉上繼續保持著純真的笑容：「就是思瑤哥哥不太愛說話，大概是因為害羞的原因吧！」

阿姨聽后，微微怔了一下，謝過杜莎之後，轉身走回了老師辦公室。

程北沐此時剛掃完操場上的落葉，路過辦公室的時候，聽到了李老師正和這對夫婦交談：

阿姨：「為什麼葉思瑤這個孩子不愛說話？」

李老師：「這個么……他的父母在他三歲的時候將他丟棄在孤兒院門口，這孩子一直認為自己是被遺棄的，有點心理陰影吧。」

阿姨：「這樣啊……心裡有陰影恐怕不好教育吧。」

叔叔：「是啊，我們還是重新找一個正常的孩子吧。」

李老師：「其實兩位也不用這麼擔心，我們不如先見見他本人再……」

突然，門口傳來「砰」的一聲巨響，打斷了辦公室內三人的談話。

只見程北沐雙眼噙著淚水，目光堅毅的沖他們喊道：「不！不是那樣的！」

他的身體因害怕而微微顫抖，但語氣卻異常強硬：「葉思瑤他只是不愛說話，並沒有什麼心理陰影！相反他還很溫柔，很善良，從來不會欺負別的小朋友，甚至……甚至還幫助過我！」

三人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愣住了。

「思瑤哥他……一定很希望能找到爸爸媽媽……」程北沐用祈求的口吻對那對夫婦說：「希望叔叔阿姨可以給他一個機會，他真的是一個非常好非常好的孩子啊！」

「好了好了，程北沐，大人在談話，你不要這麼沒有禮貌。」李老師走上前來，趕忙勸阻了他。

「我沒有沒禮貌，思瑤哥真的很好……」程北沐邊說邊委屈的哭了。

「小朋友，我們知道了，你先別哭了。」阿姨也前來勸解他。

而辦公室外，葉思瑤靠在牆上，低著頭，將一切聽得一清二楚。

「真是個白痴……」他輕聲呢喃道，嘴角微微上揚。

那對夫婦最終還是沒有選擇葉思瑤，而是選擇了另一個愛說愛笑的孩子。

但是這件事，徹底改變了程北沐與葉思瑤的關係。

葉思瑤開始主動和程北沐說話，雖然不多，但不再是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偶爾還會揉著他的頭髮微笑。

而那些經常欺負程北沐的小朋友們，每次對上葉思瑤陰冷的眼神時，就自覺的放棄了欺負程北沐的念頭。

程北沐也在孤兒院里，終於找到了他的第一個朋友。

「思瑤哥，我穿這件衣服周末和大家一起去郊遊好不好？」程北沐拿起一件紅白條相間的短袖，對著葉思瑤開心的笑著說。

「你喜歡就好。」葉思瑤微微一笑，眼底浮出溫柔。

一直以來，孤身一人的他，身邊卻出現了一個愛哭鬼，程北沐。

少年的保護層，在一點一點的被擊碎。

不幸的世界里，程北沐成為了他小小的幸運。

在葉思瑤的保護下，程北沐以為自己會有一個美好的童年。

然而，一切結束在葉思瑤的親生父母找上了他。

那天，程北沐躲在一棵大樹後面，看著葉思瑤被一個面容憔悴的女人緊緊的摟在懷裡。

女人哭的聲淚俱下，而葉思瑤則是面無表情的站在原處，一動不動。

晚上，程北沐靠在床邊，睡不著覺，一個人望著夜空，目光獃滯。

「想什麼呢？」葉思瑤敲了下他的腦門，探頭鑽進了他的鋪子，靠在他身邊歪著頭看他。

程北沐怔怔的看著他的眼睛，這麼久的相處，他的眼底早就沒了當初的冷漠，反而有了許多溫柔和寵溺。

程北沐低下頭，小聲嘟嘟：「思瑤哥是要離開北沐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