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9章：先婚後愛32

葉思瑤愣了一下，隨後轉過頭，抱著膝蓋說：「北沐，你會想自己的媽媽嗎？」

「當然了！」程北沐閃巴著他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我每一天都在想媽媽！不過……」

他的神色開始憂傷起來：「我可能再也……見不到媽媽了。」

葉思瑤看了他一眼：「那你爸爸呢？」

「爸爸……很早就去世了。」

葉思瑤微微一怔：「對不起。」

「沒關係啦！」程北沐的臉上重新掛上笑容，將頭靠在他的肩膀上，溫柔的說：「我現在有了比爸爸對我更好的人。」

葉思瑤淺淺一笑，突然想起了什麼：「哦，對了。」

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橡皮小人，遞到程北沐面前：「這是你刻的嗎？」

程北沐看到橡皮愣住了：「怎麼在你這兒？我找了半天呢……」

程北沐剛準備伸手去拿，就又被葉思瑤拿了回來。

他撫著橡皮小人，輕柔的問：「這刻的……是我嗎？」

程北沐紅著臉點了點頭。

「為什麼偷偷刻我的樣子？」

「呃……因為那個時候只有你不欺負我。」

「嗯，沒收了！」

「欸？別啊，這個太丑了，還給我吧，我再刻一個更好看的。」

程北沐伸出手正要去搶那個橡皮小人，卻被葉思瑤反手一把緊緊的抱住。

他的懷抱令人溫暖且安心，那股柔軟直擊程北沐的內心深處，讓他就想像現在這樣，一直被葉思瑤抱著。

「思瑤哥……」

「北沐……」葉思瑤的聲音微微顫抖著：「好好照顧自己，我會想你的。」

窗外的星空就像是一塊紗，大大小小，星羅棋布的鑲嵌著鑽石，這紗又撒上了鑽石粉末，鋪在天空上。

月亮明亮的就像這兩個少年的心，純凈的不帶一絲雜質。

小小的少年，溫柔的心，這就是程北沐童年裡最美的畫面。

第二天，程北沐看著葉思瑤被一輛轎車接走。

他沒有哭，而是笑著沖葉思瑤揮手告別。

他應該開心，因為他的思瑤哥終於找到了屬於自己的家，屬於自己的爸爸媽媽，他為他開心，發自肺腑的開心。

他不能哭，因為那樣會讓思瑤哥為他擔心，他不想讓思瑤哥為了他擔心，他答應了他，要照顧好自己。

他要笑，把最令人安心的笑容展現給葉思瑤。

但心裡……還是會很痛……

葉思瑤走了之後，孤兒院里陸陸續續也有別的小朋友被領養走。

偶爾也會有好心夫婦想要帶走程北沐，但是都被他拒絕了，他不想走，不是因為他不想擁有新的爸爸媽媽，而是他怕他走了之後，思瑤哥就再也找不到他了。

他和他的聯繫，就只有這家孤兒院而已。

一日，李老師將他和杜莎單獨叫到辦公室里，在門外和一對年輕夫婦交談著。

敏感而成熟的兩個孩子，自然知道要發生什麼。

「杜莎……」程北沐斜眼瞄了一眼身旁的杜莎。

「你不要得意的太早。」杜莎冷冷的說：「我們之間只能有一個被選中，那個人肯定是我！」

程北沐抬起他那雙明亮乾淨的眸子，望著杜莎：「你想讓他們帶走你嗎？」

「你問這些有什麼意義！」杜莎雙手叉腰，怒視他：「不要給我擺出那副楚楚可憐的樣子！葉思瑤吃你這一套，我可不吃！不就仗著自己是男孩子的身份就覺得自己有優勢嗎！我告訴你，現在社會早變了，沒有那麼多大人會重男輕女了！」

雖然杜莎說的理直氣壯，但她的心裡一直很虛。

一直以來，她偽裝的陽光可愛，溫柔善良，但還是比不過那些又臭又髒的小男孩。重男輕女，是很多大人根深蒂固的偏見。

程北沐緊咬著嘴唇，突然猛地站起身來，一把抓住杜莎的衣領，對她小聲說：「你哭。」

「什麼？」杜莎被他的行為嚇了一跳。

「你快哭！」程北沐附在她耳邊，輕聲說：「你只要哭了，他們就會覺得是我在欺負你，就不會選我了。」

杜莎愣了一下，隨後開始嚎啕大哭。

她的哭聲引來了李老師的注意，忙沖了進來拉開程北沐，大聲的訓斥他：「程北沐你怎麼回事？怎麼能欺負女孩子？平時不是挺乖的嗎？」

程北沐低下頭：「對不起，老師……」

「跟我說對不起有什麼用啊？跟杜莎說！」

程北沐抬眼看向杜莎，看到她水汪汪的大眼睛里，滿是複雜的情緒。

「對不起，杜莎。」

門外的年輕夫婦竊竊私語著。沒過幾天，杜莎就被他們帶走了，而程北沐繼續留在了孤兒院，看著小朋友們一個一個的被帶走，堅持守護著自己那份小小的信仰。

2006年，青梅中學。

程北沐在高中部的教學樓下四處張望著，突然，他眼前一亮，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立刻燦爛的笑著招手：「思瑤哥！我在這兒！」

葉思瑤看到他，快步跑了過來，用手揉了揉他的頭髮，輕笑道：「今天怎麼心情這麼好？」

程北沐嘿嘿一笑：「思瑤哥忘了嗎？今天是莎莎舞台劇公演的日子，我們說好要一起為她加油的！」

葉思瑤點了點頭：「那走吧，我騎車帶你。」

「嗯嗯。」

兩人來到舞台院門口，找到了正看著表，滿面心急的杜莎。

「莎莎！莎莎！」程北沐搖著手跑到杜莎面前，氣喘吁吁的問：「我們沒遲到吧？」

「你說呢？」杜莎佯裝生氣的雙手叉腰：「再晚一會兒，我就不用表演了！」

葉思瑤將自行車停放好，走到杜莎身邊打圓場：「好了好了，我們已經儘力在趕路了，趕緊進去吧。」

三人進去之後，杜莎將他們領到了看台上最中間的位置。

「哇，杜莎，這個位置看的好清楚哦！」程北沐一臉興奮道。

「那是當然！」杜莎驕傲的抬起下巴說：「我可是這部舞台劇的女主角，我要的座位能不好嗎？」

她說完，將包里的兩袋爆米花和飲料塞到兩人懷裡：「那我先去後台準備啦。」

「嗯！」

過了十幾分鐘后，舞台的帷幕拉起。

杜莎穿著一件漂亮的公主裙，在台上翩翩起舞。

程北沐看著這一美好畫面，回憶起這些年的變化，眼眶微微濕潤……

葉思瑤離開孤兒院之後，從來沒有放棄過找程北沐，他花了好大的精力去勸服家人，供程北沐讀中學。終於在程北沐十二歲那年，他們見面了，並成為了同校校友。

而領養了杜莎的年輕夫婦，是一對企業家，因為家底殷實，他們給杜莎報了各種興趣班，將她培養成了一個多才多藝的美麗少女。

杜莎也在成長過程中，漸漸意識到了兒時對程北沐的傷害，心懷愧疚的她，經常來孤兒院看望程北沐，並向他道了歉，和他成為了真正朋友。

現在的程北沐，感覺自己幸運極了，因為他不僅有了竹馬葉思瑤，還有青梅杜莎。

他下意識的向身旁的葉思瑤靠了靠，嘴角揚起幸福的微笑。

「北沐。」葉思瑤突然開口喚他。

程北沐側著頭，望向他：「怎麼了？」

「沒什麼。」葉思瑤將一顆爆米花塞到他嘴裡，淡淡的問：「就想問一下，在學校生活的還好嗎？」

程北沐嚼著爆米花含含糊糊的回答道：「嗯！挺好的！」

「有時候真羨慕你啊，北沐。」葉思瑤伸出手，揉了揉程北沐的頭髮：「你一定沒有煩惱吧。」

程北沐愣了一下，隨即露出明媚的笑容：「嗯呢！因為有你們，我每一天都很開心！」

葉思瑤微微笑了笑，繼續看向舞台。

而程北沐則垂下眸子，神情黯淡了下來。

思瑤哥，對不起，我騙了你。

你總是那麼令人猜不透，總是心事重重的樣子，好像很不快樂。

你也從不肯將心事與人分享，但其實……

我對你也有所隱瞞，我不值得你羨慕。

只是我不希望，已經心事重重的你，再為我擔心。

……

「聽說了嗎，新轉來的那個程北沐，她媽媽是個詐騙犯！」

「嘿！小騙子，借點錢花花？」

「什麼？你沒錢？兄弟們，給我打！」

「不要去管他啦，他媽媽是詐騙犯，他也好不到哪兒去，這副可憐的樣子八成都是裝出來的。」

「喂！程北沐，我MP3不見了，是不是你偷的？」

……

一舞作罷，杜莎優雅的向大家鞠了一躬，台下掌聲鵲起，將程北沐的思緒重新拉回到了舞台。

「哇，莎莎表演的真好，你說是不是啊，思瑤哥？」程北沐慌忙的收起失落的心情，鼓著掌扭頭望向葉思瑤，發現他正在神情複雜的盯著自己。

「你的眼睛怎麼紅了？」葉思瑤湊近他，神情凝重：「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哪有！」程北沐推開他，揉了揉眼睛，擠出一抹笑：「我只是被莎莎精彩的表演感動的熱淚盈眶！」

葉思瑤皺眉：「她演的好像是個喜劇吧？」

「啊……哈哈，是嗎？」程北沐打著哈哈，趕忙調移話題：「我們還是快去後台找莎莎吧，她現在肯定迫不及待的要和我們炫耀！」

他說完，就起身往後台方向跑去，邊跑邊回頭招呼葉思瑤：「快來啊，思瑤哥。」

葉思瑤看著他那副天真無邪的樣子，眉頭皺的更緊了。

兩人剛到後台，杜莎就衝上來，一臉期待的看著他們：「怎麼樣，怎麼樣？我表演的好不好？」

程北沐「噗嗤」一笑：「好好好，特別好，今天你是全場最漂亮的公主！」

杜莎得意的笑了，隨即攤開手：「那有沒有獎勵啊？」

程北沐沖她吐了吐舌頭：「沒有！略略略。」

「哈？你們就這麼小氣啊？好歹給瓶水解解渴也行啊。」

「我去買吧。」一旁沉默不語的葉思瑤突然開口道。

他拍了拍程北沐的肩膀，望向杜莎：「你們先聊，我去給你們買水。」

等葉思瑤走了之後，杜莎疑惑的盯著程北沐問：「你惹思瑤哥生氣了嗎？」

程北沐趕忙搖手：「沒有，沒有。」

「哦……」

「莎莎，我問你個事啊。」半晌后，程北沐低著頭，小聲問她：「我是不是真的很招人討厭？」

杜莎愣了一下，隨即一臉狐疑的望向他：「你被人欺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