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7我不穿
顧珏的視線落在那瓷瓶上,幾乎腦子都沒過:「我不……」
「不做?又要拒絕?為了個你愛的人與別人的孩子,放棄自己唾手可得的自由?」顧珏沒說完他便打斷對方:「顧公子,此事沒有你,我自然也會讓旁人去做,麗妃這胎,本就是保不住的,我倒是無所謂此事誰去做,我只要結果罷了,但是對顧公子而言,這事兒可就不同了。」
他低聲道:「畢竟,只要你做了此事,我便能讓你自由。」
顧珏眼睜睜看著他捏著那瓷瓶在他面前晃一晃語氣中帶著蠱惑:「想想吧,你只要做了這件事情,你只要殺了一個本就會死去的還沒有出生的孩子,你便能得到自由……」
只要殺了一個本就會死去的還沒有出生的孩子,你便能得到自由……
顧珏顫抖著手指,一瞬猶疑,蕭翀卻一瞬間放了手,那瓷瓶就這樣,落在了他手中。
顧珏幾乎一瞬間汗毛乍起,想要將這瓶子丟出去,蕭翀卻捏住他握著瓷瓶的手淡淡笑道:「機會只有一次,顧公子。」
說著,蕭翀站了起來,他站起來,雙手附在背後,顧珏瞳孔猛地緊縮。
有那麼一瞬間,他感覺面這人的身影,與先前蕭彧欺辱完他之後一樣,連語氣都是相似的冷:「麗妃娘娘小產,我便送你出宮,我等你好消息。」
說完,他轉身便走,不一會兒,便連背影都看不見了。
秋風輕柔的拂過顧珏的臉頰,顧珏坐在桂花樹下,風來,帶下幾朵桂花,那桂花點綴在他發間,小巧精緻又有幾分可愛。
良久,他看著手中那瓷瓶無悲無喜:「你先前還說我惡毒,會想著謀害你的子嗣,如今,倒真有人讓我這樣做了。」
當真是,世事無常。
說來可笑,不說出來埋在心頭那些念頭便彷彿是塊兒大石頭,壓得他喘不過氣,讓蕭翀說了個通透,如今想來,方才想要自戕,竟是懦弱又卑微。
他愛上蕭彧乃至當顧憐月的替身已經卑微至極,險些,他連死都要死的這樣卑微了。
或許早在當初他對著不舍的親人說出離別的話的時候,就註定了有今日,是他任性,他也即將付出代價,而蕭彧,此次不歡而散,只怕到死也不得相見,五日後的百花宴,他自然不會去,他自然也不會去做這件事情,就這樣吧,就這樣順其自然吧,出不去,也不想再做自戕這樣的事情去逃避了,就等死吧。
顧珏想,他認了。
這命,他認了!
正在這時候,不遠處有鎧甲碰撞發出的聲響。
顧珏心中一凜——是御林軍巡邏?!
不能被他們發現他在這裡!
他沿著之前來的路,悄悄回到了昭陽殿,而蕭翀交給他那瓷瓶,他將葯倒出來,丟在路邊,化了之後想必什麼都看不出來,至於這瓷瓶,他丟在了另外的地方。
本是病體,身上又帶著傷,強撐著出了昭陽殿,再回來,他倒是餓了。
先前也不曾注意,過了最餓的時候,肚子里也沒了感覺,這會兒餓的過了頭,肚子有點兒痛了,更不用說,他覺得他有些發熱了。
總之,餓著還是很難受的,顧珏決定,還是先吃點兒東西。
他這裡其實是有太監定時給他送吃食來的,只不過也不會送到裡頭來,那些個太監打著他被禁足不好見旁人的話,每每將飯菜放在門口,他都是自己去門口取的,也並不管他吃不吃,當然,這菜,也不一定好。
膳食由食盒送過來,他提了食盒進門,打開食盒,露出了今天送過來的飯,飯菜已經沒有了熱氣,青菜有些泛黑,湯上面一層油花封了皮,顧珏看著胸口泛起噁心來,將那湯放開一些,並不去喝它,端起飯就著發黑的青菜緩緩咀嚼。
這樣的飯菜,他已經習慣了。
吃了飯,那燒卻沒有下去,反而顧珏覺得呼吸都有些發燙,太醫一個月來一次,這個月才來過,不會再來了,顧珏想他身子都成這樣了,也沒必要再嬌慣著了,就這樣自己躺在床上,感受著呼吸的炙熱,時不時咳嗽一聲,他漸漸陷入了沉睡。
這一睡,再醒過來的時候,夜已經深了,顧珏撐著身子起來點了蠟燭,剛剛點上,只聽得外頭一聲太監尖銳的嗓音:「陛下駕到。」
顧珏手一抖,剛才點好的蠟燭倒下去,屋中又恢復了一片黑暗,與此同時,門,被人從外面打開了。
外頭的隨行奴才舉著宮燈,將屋子裡照的十分明亮,奴才們將宮燈留下,陸陸續續出去,他的愕然表情沒有收好,便落在了蕭彧眼中。
蕭彧卻看著顧珏手邊那倒落的蠟燭,他面沉如墨。
一看到蕭彧的神色,顧珏不由往後退了一步,只見蕭彧面色發沉,為什麼?他為什麼突然來了?之前分明是不歡而散,他以為他不會再來,莫非他偷偷跑出去的事情,他知道了嗎?
顧珏心跳驀地一快,卻聽得蕭彧道:「宮中三年,別的沒有學會,倒將那些女人的手段學了個遍!」
顧珏呼吸一窒,這是,說他?
順著他目光看到手邊那不慎打翻的蠟燭,想到自己方才舉止,原來,不是知道他出去過了。
他竟然是誤會他故意做出一番姿態來,他還覺得,他會對他欲擒故縱嗎?
顧珏喉頭有些發苦,這會兒卻連爭辯都不想了,就這樣站著。
周圍被照的發亮,他的人影在燭光中顯得越發纖細。
蕭彧看著他低垂眼眸,看著他彬彬有禮,說他將那些女人手段學了個遍,竟是連這樣站著都學去了,先前壓下去的燥意再次湧上來:「你既然這麼想做個女人,五日後的百花宴,朕看你著女子服飾去應當是最佳!王海!」
顧珏眼睛瞪大,還來不及拒絕,外頭王海已經進來,他眼睜睜看著蕭彧道:「去找一套宮女的衣裳過來!」
顧珏不敢置信,他居然要他去百花宴,還要他穿宮女的衣裳來羞辱他?縱然他眼下是他的男寵,可他是個正兒八經的男人!
顧珏抿著嘴唇咬著牙,擠出三個字:「我不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