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發燒
屋外男人撕破了偽善的臉皮,破口大罵:「你他媽就跟你媽一樣,都是賤貨!給老子開門!!老子供你吃穿這麼多年,你竟然不給老子開門!宋北執!!」
他的話語污穢,聲音極其刺耳,沈初初有些不悅的皺起了眉,
縮在床腳的宋北執捂著耳朵,少年緊緊的將自己抱緊,一雙深邃的眼睛出現一種名為害怕的情緒,看見他眼裡的害怕,沈初初有些怔愣。
他在面對一群孩子要圍毆他時,沒有表現出害怕,跟一群孩子打架也沒有表現出害怕,甚至是,被打得奄奄一息,他也不曾害怕,可他僅聽見屋外那個男人的聲音,他害怕了,他甚至害怕到要緊緊的抱著自己才能有撐下去的勇氣。
「宋北執,好,你他媽不開門是吧!老子給你開!」
這話一出,宋北執抖的更厲害了,宋父猛的拎起椅子,一下下砸在木門上,木門上本就有些不牢靠,宋父用力的砸了幾下,椅子腿被砸的生生斷了一截。
門終於不堪重負,「砰」的一聲巨響,倒下了,上面還有一道道凹下去的痕迹。
男人喘著粗氣,握起桌子上的酒瓶,一口喝完了裡面的酒,然後隨手一丟,抬起腳步,搖搖晃晃的走到宋北執所處的床邊。
客廳的昏黃的燈光透過屋門,撒了進來,在宋北執看來,男人逆著光,活生生像是個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魔,他嘴角扯著惡劣的笑容,一步步的走向宋北執,伸出手,用力將瘦小的宋北執扯下床。
「不給老子開門是吧?啊?你個狗雜種!老子他媽養了你十幾年,你他媽連個門都不給老子開?昂?」男人雙手如鐵鉗狠狠地掐著宋北執,嘴裡難聞的酒氣噴洒在宋北執的臉上。
透過昏黃的燈光,照在宋北執俊俏的臉上,他的臉色十分蒼白,男人的手緊緊的掐著他的胳膊,這讓他十分痛苦。
他甚至感覺自己的骨頭就要被捏斷了。
宋父見他這幅痛苦的樣子,昏沉的腦海里閃過他母親的樣子,兩相重疊,這讓他的怒氣硬生生的又拔高一個度。
完全就跟他媽一個模子里刻出來的樣子,宋父再也忍不下去了,抬手用力扇了他一巴掌,「你他媽再跑啊?啊?你那個野男人呢?他是不是沒見過你這幅樣子?昂?」
宋北執的臉頰被打得立馬腫了起來,他的嘴角流出一絲血跡,感受到臉上的疼痛,宋北執知道他躲不掉了,他似乎看開了似的,扯起一抹譏諷的弧度,像是在嘲笑,宋父被一個女人背叛,只會拿兒子出氣。
宋父見他這幅樣子,酒精上頭,更是怒不可遏,惡狠狠的掐著他的脖子:「你他媽那是什麼表情?啊?!嘲笑我?!」
他此刻已經完全分不出眼前是宋北執還是他母親,他只知道眼前這個人在嘲笑他,在嘲笑他老婆跟人跑了,還被騙走一大筆錢,欠下一屁股債。
宋北執被他用力的掐住脖子,感受到窒息的感覺,求生的本能使他對宋父拳打腳踢。
可這點力氣在成年人宋父身上就像是小貓抓癢,不癢不痛。
他反手將宋北執的兩隻手桎梏,嘴裡惡狠狠的罵道:「啊?還敢看不起老子?啊?你再看不起一個試試?!!」
纖細的脖子在他手中,看著少年不受控制的翻起白眼,氣息越發微弱,宋父也不能真的將人掐死,他知道殺人償命,只是這種施虐感會讓他大腦越來越興奮,就像是顫慄在懸崖,一躍而下的那種刺激感。
看著少年越來越弱的生命體征,沈初初緊鎖著眉。
「哈哈哈哈哈哈哈!還敢不敢看不起老子了?!!哈哈哈哈哈哈」
近乎癲狂的宋父猛的將宋北執摔落在地上,宋北執大腦缺氧當場就昏迷了過去。
似乎覺得這樣還不夠盡興,宋父用腳狠狠地踹了他幾下,然後在宋北執的床單底下摸出了錢,才心滿意足的離開了這間房子。
宋父的腳步聲越來越遠,沈初初猜測他應該是去買酒喝了。
她看了眼,癱倒在地上的宋北執還有幾口氣,微微嘆息,還好沒有死,不然可就浪費她那些神力了。
看著倒在地面上的少年,晚夏的夜帶著絲絲涼意,如果就這麼讓他躺在地上,會發燒的吧?
沈初初如此想著。
果不其然,到了半夜,宋北執聲若蚊蠅難受的**道:「熱……好熱」
他的聲音很細微,但在這夜深人靜的房間里,沈初初真是想不聽到都難。
沈初初微微偏頭看了他一眼,少年俊美的臉頰上泛起不正常的緋紅,嘴唇卻十分蒼白,額頭布滿細汗,右臉頰高高的腫起,整個人看起來十分病態。
這種小場面,她不是很想浪費自己的神力。
可耳邊傳來一陣陣的痛苦的**聲,作為神的她,決定大發慈悲,親自伺候他。
沈初初化為實態,她看了眼躺在地上的宋北執,彎腰將他抱起,看起來半大的孩子,抱起她卻十分輕鬆。
沈初初輕輕地將他放在床上,然後給他蓋好被子,轉身從廚房端來一盆水,又從不知道哪個地方撿來一張帕子,將帕子浸濕,擰乾,擦了他額角的汗,又重新泡帕子,擰乾,疊好,放在他的額頭上。
宋北執似乎是感受到額頭的涼意,舒展了緊皺的眉頭,這幅樣子就像是一隻小貓咪,看起來十分可愛。
沈初初眼裡劃過一絲笑意,最後她的視線停留在了宋北執的脖子上,那裡被宋父捏的發青,還有宋北執的手腕,甚至是身上都有傷,並且,宋父放下他踢得那兩腳都踢在了他胸口,她甚至是聽到了什麼東西斷裂的聲音。
她找了一圈也沒找到傷葯,只好作罷。
長夜漫漫,宋北執發著高燒,沈初初就陪在他身邊換了一夜的帕子,等到晨光熹微,天際緩緩泛起一道白光,沈初初這才意識到,天亮了,她隱了身形,期待看宋北執發現額頭帕子的表情。
這大概算是她今天唯一的樂趣了。
果然,就在陽光從窗外照射進來,宋北執緩緩睜開眼,就感受到了額頭上的帕子。
他抬手拿起帕子,撐著傷痛的身體,坐了起來,眼角餘光瞥見了桌子上的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