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的魚兒
「是誰，膽敢碰我的魚兒。」
來人身著一襲墨色衣衫，分明看上去將近三十齣頭的年紀，那張臉卻生得俊美，只是眼中帶著絲絲冷然的殺意，讓人瞧著便是心裡一凜。
「三，三老爺！」
一眾丫鬟幾乎是在見著這男人出現的一瞬間，便低著頭齊刷刷的跪在地上，攛掇著墨瀾汐抓那金魚的小青，更是駭得抖如篩糠。
這就是楚家那位神秘的三爺，楚司安？
墨瀾汐眼中閃過一絲幾不可查的精芒，很快又變回了那副天真憨傻的模樣，跌跌撞撞的走上前用濕淋淋的手拉住了男人的衣擺。
「叔叔，魚魚，魚魚不動了。」
楚司安聊起眼皮，將目光從那跪俯一地的丫鬟們身上轉向墨瀾汐。
女孩子身上穿的儘是綾羅綢緞，現下卻被泥水沾得透濕，一張不算好看的臉瞧起來便一副傻相，極沒有眼力勁的扯著他去看地上那條直挺挺的死魚。
「叔叔，魚魚好可憐，叔叔幫我救救魚魚。」
「你，便是滄嵐的媳婦？」
楚司安晦暗莫名的目光一錯不錯的看著她，語氣意味莫名：「你告訴叔叔，這魚，是誰弄死的。」
小青嚇得又是一陣瑟縮：「三老爺……」
「我在問少夫人的話。」
男人陰冷的聲音一出，便再沒有人敢吱聲。
墨瀾汐背著手摸著自己藏在衣袖中的銀針，睜著茫然清亮的眸子看著楚司安，心裡咚咚打著鼓：「魚魚死了嗎？是，是那個姐姐摔的。」
她怯怯的指了指小青，又小心翼翼的撿起那條魚，作一副泫然欲滴的模樣：「魚魚，魚魚不痛，呼呼。」
小青的臉一瞬嚇得慘白，卻沒想到楚司安看都沒看她一眼，冷凝的眸子依舊是鎖在墨瀾汐身上。
「魚是她摔的，可魚兒本該生活在水中，將它撈起來的，才是真正害死它的人，得給它賠命。」
男人慢慢蹲在她面前，聲音聽著溫和，眸子深邃卻隱藏著一絲狠戾，讓周圍人心裡都是一寒。
「少夫人，是誰把它撈起來的？」
這個三老爺，不太對勁……
墨瀾汐捧著金魚，心跳更加快了些——他現在並不是想找什麼害死金魚的罪魁禍首，而是……
「賠命是什麼？」
她故作懵懂的看向楚司安，然後抬手指了指自己：「是小花撈起來的。」
那痴兒臉上看不出一絲害怕，只是看著那金魚，一臉愧疚的模樣：「魚魚對不起，我不想害死你的……我只想同你玩的……」
果真是個痴兒么？
楚司安起身，抬手握住了她的手腕。
墨瀾汐瞪著一雙清凌凌的眼看著他，表情困惑。
「少夫人喜歡金魚，我這做三叔的，便送你一缸吧。」
楚司安笑著從她手裡拿走金魚的屍體：「少夫人身上濕透了，還是早些回去換衣服，免得受涼。」
「叔叔是大好人！」
墨瀾汐一臉喜意的抓著楚司安的衣角：「叔叔你要給小花送金魚，那你知道小花住在哪裡嗎？」
「我知道。」
楚司安眯眼輕笑，語氣聽不出什麼情緒：「帶少夫人回院子去，稍後，再給她送一缸金魚。」
幾個丫鬟如蒙大赦一般起身去送墨瀾汐，小青剛想跟著混過去，便聽見楚司安冷冷開口：「我讓你走了么？」
那聲音浸著刺骨的寒，小青立時間腿一軟跪在地上：「三老爺饒命！三老爺饒命！」
楚司安當胸一腳踹在她胸骨上，才沖著一旁低頭不語的家丁開口：「她這張嘴，倒是慣會攛掇的——將她的嘴縫上，再打三十大板，丟出府去。」
待楚司安走進院子，家丁才低聲開口：「三爺，那……墨瀾汐那邊，還盯著么？」
「也是個可憐人，痴傻也就罷了，還配給了個廢人。」
楚司安冷笑：「盯著吧，雖說楚滄嵐廢了，她看上去也不像通人事的，但萬一大房真走了狗屎運生出個小孽障，我這些年的籌謀，可就白費了啊。」
……
墨瀾汐回到自家院子里，被僕人們伺候著換上了乾爽的衣服，便聽著外面傳來一陣說話聲。
「這是咱們三老爺送給少夫人的金魚，三爺順便還幫小侯爺拿了些安神香來。」
安神香？
墨瀾汐聽著那話，不由得擰眉。
楚滄嵐的病，很明顯是裝出來的，看樣子似乎是將侯府眾人都瞞了過去，他是為了躲避誰？
她抬腳走出去，便看見一個面容看似和善，眼神卻有些陰鷙的男人捧著一隻魚缸笑眯眯的走進來，身後還跟著一眾僕人。
這位三叔這麼好心？
眼看著他們進了楚滄嵐的屋子，墨瀾汐跟進去便看見那中年男人支使著僕人拿出一盒熏香：「這是西域進貢的上好的安神香，快去幫小侯爺點上吧。」
這香……不對！
墨瀾汐在那盒蓋子打開的瞬間便緊緊皺起了眉，那安神香的輔料雖然蓋得重，她卻聞出了裡面那一絲絲雷公藤的氣味。
男人長久聞這樣的香料……極有可能導致不育！
再仔細一想先前管家說侯府娶她進來，是要為楚滄嵐傳宗接代，墨瀾汐眸子一縮，頓時有些明白了送這香的人的用意！
雖然楚滄嵐陰晴不定，但她是個醫生，怎麼也不能看著別人在她臉上害人，還要袖手旁觀！
躺在床上的男人微微動了動，似乎是聽見了那些對話，聲音有些含糊的開口：「替我，謝謝三叔。」
「小侯爺，三爺是您的親叔叔，一家人說什麼謝謝呢。」
那僕人含笑將香爐放在楚滄嵐床前，而後吩咐這院中的僕人：「這香可萬萬不要斷了，可是金貴的好東西呢。」
面具下那張臉逐漸陰沉，卻沒有說話，只是故作虛弱的閉上了眼。
「亮亮的！」
一道身影突然撲到你那香爐前，不等眾人攔住她，墨瀾汐就抬起白白軟軟的手，一把朝著那香爐里剛燃起的香抓去。
「抓，抓螢，螢火蟲！」
「少夫人！」
楚滄嵐聽見動靜，下意識轉頭朝著那香爐看去，便瞧見那名義上是她妻子的小丫頭一把朝著那香爐亮亮的火光抓了過去。
才撲過來腳下一滑，將香爐打翻在地上。
楚司安派來的那人面色頓時變得陰沉，看著屋子裡鬧成一團去攙扶墨瀾汐，看著她的眼神也帶上了些探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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