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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織田作是岩永琴子叫回來的。
說「叫」也不合適。她只是讓妖怪們使點手段,讓織田作在集裝箱迷宮中繞不出來,俗稱鬼打牆,然後就繞到太宰治這邊了。
她看出了兩人關係匪淺,所以用了點手段。剛才的情形要是太宰真做出了什麼事,織田作來說不定能有轉機。
不過現在看來沒必要了。抱歉織田作先生,還讓你白吃了一碗狗糧。
太宰治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織田作?這是他的姓嗎?」
岩永琴子問太宰治。
「不,織田作只是我的稱呼。全名是織田作之助。」
唔,這樣。
那她也稱呼「織田作」好了,戀人要保持一致!
有空也讓妖怪去打探下織田作先生的情報吧。
「好了。」
「別傻站著了太宰先生,處理傷口吧。」
她將人摁到凳子上坐好,血跡擦拭乾凈,碘伏消毒,抹上傷葯后再開始纏繃帶。
唉,真是太多傷口了,怪不得全身都要纏繃帶。
「森先生不是醫生嗎,你這樣不愛惜身體他知道嗎。」
「你知道森先生的事?」
「一點點吧。我畢竟要來見他,多少得掌握一點情報吧。」
繃帶纏到身前,岩永琴子注意到對方身上最猙獰的一道傷口,從左肩貫穿到右腹。
「這個也是?」自殺?
這得對自己下手多狠?
「這個啊……嘛,被一位發瘋的老爺爺用鐮刀砍了一下。」
「……不要說得這麼輕描淡寫好嗎。」
岩永琴子嘟囔,心頭有些不舒服。
她成為智慧之神多年,見過各類奇葩,太宰的事不會讓她有多意外。只是從感情上講,太宰和那些人不一樣,太宰是她喜歡的人呀。
這些傷口全是自殺所為,那是怎樣的絕望。
但更絕望的是,他還活著。
「疼嗎?」
她咬咬嘴唇,「是不是很疼?和破瓜之痛比起來怎麼樣?」
「……我怎麼可能知道。」
太宰治的聲音從頭頂傳來,聽上去有點奇怪。
「問這些幹什麼?」
「太宰先生看上去很怕疼。因為我喜歡太宰先生,所以我不想看到你受傷和疼痛。」
岩永琴子在太宰治腿邊蹲下,雙手搭在對方大腿,下巴也枕在上面。
「我希望至少我在時能給太宰先生帶來快樂,還有巨蟒入洞的愉悅和快感……」
不是像這種。
岩永琴子伸出指尖,撫過那道傷痕。
真的好深啊,一定很疼吧。
過了一會兒。
「你是不是快哭了。」太宰治道。
「才沒有。」
別自作多情。
「聲音都變了。」
「我說沒有就沒有!你這人怎麼這麼煩!」
「你……」太宰治似乎很困惑,「有時坦誠得驚人,有時又在奇怪的地方不坦誠呢。我再怎麼說四肢健在,你倒是失去了一眼一足吧?」
「啰嗦。」
岩永琴子抬起頭,正好撞入那雙鳶眸中。
她吸吸鼻子,平復了一下心情,繼續往腰側傷痕盡頭戳戳。
「這個地方是腎吧……」
是吧?是的吧???
「有沒有砍到裡面?會不會影響功能?」越想越驚恐,「我下半身的幸福還能得到保證嗎?!」
太宰治:「……」
說起來,太宰先生某個地方也會纏繃帶嗎。
嗯,一點點好奇,只是一點點啦。
岩永琴子有時覺得,對方太聰明也不是好事。
比如現在,她還沒開口,太宰先生就一眼看穿了她的想法,扯過襯衫,一顆顆扣到最上面,然後又穿上外套扣好。
「你在亂想什麼。」
岩永琴子:「……???」
她有那麼可怕嗎。
-
不知是不是錯覺,集裝箱事件過後,岩永琴子感到和太宰治關係近了些。
大概是因為她沒被對方殺氣嚇到,而且戳中了他的心事……但總體而言,太宰先生的態度還是疏離的,看向她的眼神也充滿窺探。
岩永琴子倒沒挫敗。
帥哥嘛總要難追一點,何況是這種厭世型帥哥。
來日方長。
之後一段時間,只要妖怪告訴她太宰治回到了集裝箱,她就會立刻從酒店動身過去,還會帶點東西。
一開始只是酒店的高級料理、遊戲機這樣的東西。料理能吃,遊戲機太宰不要還可以帶走,不會太侵佔對方私人空間。
見太宰治沒有強烈抵制,岩永琴子的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
她開始帶羊絨地毯、高檔寢具、懶人沙發等玩意兒。紙箱還是那個紙箱沒變,但內里已經被打造成了五臟俱全的豪華貓窩。
終於,在岩永琴子找人在集裝箱里安裝上空調時,太宰治開口了。
「電路承受不了。」
這點她當然考慮到啦!
岩永琴子指指外面:「電網公司已經在鋪設新的電路啦。」
「……」
太宰治嫌棄又帶點無奈的表情實屬難得一見,一定是在想他特意追求冰冷的集裝箱為什麼變成了現在這樣。
「這樣待著才舒服,」岩永琴子理直氣壯,「這可是用來接待我的地方。」
「我好像並沒有請你來。」
算了。
太宰治選擇放棄思考。
最後,當中原中也來找太宰治談工作時,就看到他找的人慵懶地躺在貴妃椅上打遊戲,岩永琴子坐在桌前翻閱《本周的不服輸中也》——這一幕。
沒救了,這倆傢伙沒救了啊喂!混蛋太宰這是真的被包養了嗎?!
等等,岩永手上拿的是什麼,好眼熟……
此次工作內容不涉及機密,岩永琴子就沒有迴避。
等兩人談好后,她問:「中也先生住在別的地方?」
「當然,」中原中也滿臉嫌棄,「誰會像這傢伙一樣沒事住集裝箱啊。」
岩永琴子表示贊同中原中也的說法。
「就是,在這種又濕又冷的環境中待久了身體不好,要是以後連一個正字都堅持不了怎麼辦?」
太宰治好像嗆了一下。
「正字?什麼正字?」
中原中也一頭霧水。
「誒~~~」
太宰治一下來了精神,陰陽怪氣地拉長語調。
「中也不知道嗎?」
「什麼?」
「居然連這個都不知道,果然是沒見識的蛞蝓啊。」
連番嘲諷后,中原中也被吊足了胃口。
他揪起太宰治衣領威脅:「到底是什麼?!」
「遊戲啦,一種遊戲,」太宰治雙手一攤,「不過依中也的能力,估計一個正字也難吧。」
「不就是遊戲嗎!」
中原中也咬牙,看樣子可能是想到了遊戲方面被太宰治戲弄的倒霉悲催史。
「一個正字我也可以!」
「誒,那也不算什麼,我努力的話能畫一個半呢。」
「那我能畫兩個正字!不,三個!」
岩永琴子眼睜睜看著,在太宰治的挑唆下,中原中也的「正」位元組節攀升。
這樣信口開河真的好嗎,你倆都是雛吧看上去。
袖口轉來輕微拉力,她順著小妖怪指的方向望去,發現太宰治背在身後的手摁在手機錄音鍵。
岩永琴子:「???」
好傢夥。
魔鬼嗎。
最後中原中也定格在五個正字。
「哇嗚,好可怕,我認輸,中也好厲害。」
「好啦,那我來告訴中也是什麼遊戲吧。」
太宰治帶著深藏功與名的笑容,悠悠起身,附到中原中也耳邊。
岩永琴子欣賞到了神奇的變臉。
短短几秒內,中原中也臉色由煩躁變為震驚再變為羞憤,白皙的臉頰刷一下通紅,望向一開始的罪魁禍首:「你一個女孩子怎麼說出這種話!」
「中也先生好凶。」
岩永琴子立起期刊,企圖隔絕中原中也的殺人視線。
「這本書是……啊!為什麼這裡還有?!不是全被我燒了嗎?岩永你別看了,還給我——你還笑?果真和太宰一個德行。」
「看來本期《不服輸的中也》又有新內容了。」太宰治道。
岩永琴子:「真是幹得好——」
中原中也瞪過來,她的聲音小了下去:「過分呢……」
「你們兩個混蛋!」
「?中也先生怎麼可以這麼罵女孩子,給你下套的可是太宰先生。」
「閉嘴,你也是共犯!」
「嚶嚶嚶。」
-
中原中也走了。
準確說來,是被他倆氣走了。
晚餐時間,岩永琴子托酒店的人送來了高級料理,螃蟹為主。愛吃螃蟹這是她這段時間觀察太宰治生活發現的。
桌上,螃蟹的殼自動剝落,白花花的蟹肉落到盤裡。刀叉在空中自己舞動,切好一片片刺身。果汁也非常自覺地飛入玻璃杯中。
順帶一說,桌子也是新買的,鋪上了歐式印花的桌布。
岩永琴子瞥見太宰治微微睜大眼睛的模樣,不自覺露出微笑。
真的好像貓咪。
她能看到各種小妖怪在盤碟空隙間忙碌,但在對方眼中,估計整張桌子就像具有神奇的魔法一樣。
太宰治突然伸出手指,摁住了正在轉動的茶勺。
「你幹什麼?」
小妖怪動作被太宰治阻攔,臉漲得通紅。
太宰治收回手,看了看指尖,又看看繼續轉動的茶勺。
「不能抹消嗎。」
「當然不能。太宰先生只能無效化異能力吧,妖怪可是真實存在的。」
太宰治伸出手指,憑直覺準確地給了小妖怪一個額頭蹦。
「有趣。」
看來貓貓發現了新樂趣。
小妖怪捂著額頭上的包淚眼汪汪。
「我以為……」太宰治慢悠悠地說,「照你的性格,會讓我從這裡搬出去?」
岩永琴子明白他的意思。比起這樣一點一點浸潤式地侵佔,搬出去的確一勞永逸。
「我讓你搬你就會搬嗎?」
她又不是不明白太宰治為什麼會選擇集裝箱。
太宰治臉上寫了「不會」。
「那就是了。」
她還是有自知之明的。太宰先生不會聽她的話,目前而言。
「雖然看著自家男友住在這種地方很心疼,但如果是對方自己的選擇,那就只好尊重啦,」岩永琴子眨眨眼,「怎麼樣,我很體貼吧!」
「誰是你男友。」
太宰治淡淡道。
「遲早的事。」
岩永琴子坐在桌邊,單手托腮,沖他笑起來。
「事到如今,你覺得還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心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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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個正字的中也,點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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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在存稿,九點沒更當天就沒啦。以後會日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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