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不可直視之神
「嗚！」
又是一聲巨大的象鳴，聲音就像神明的號角，裡面滿是憤怒與怨氣。
驟然之間，狂風四起，無盡的黑霧在里世界捲起風暴，女妖哀嚎，凝成實質的黑暗宛如黑泥一般衝天而起，向著光柱的方向撕咬過去。
觸手降臨，兩條巨蛇橫擊而出，張開大嘴，彷彿要將世界咬得粉碎。
鐺！
忽地，黃鐘聲響，光明炸開，從九天之上垂落而下，就像一把把鋒利的刺劍，向著黑暗碾壓過去。
兩者相互消磨，猶如一個巨大的黑白磨盤，瞬間籠罩住了整個世界。
叮！叮！叮！
黑暗破開，符文閃爍，無數的金白鎖鏈在空中發出金屬碰撞的聲音，一牽，一拉，直接纏繞住了巨獸的身體。
鎖鏈收縮，光明更是如硫酸一般侵蝕著身體，巨獸越是掙扎，鎖鏈越是拉緊，鎖鏈越是拉緊，巨獸越是掙扎，簡直就是一個惡性循環。
驀地，像是到了某一個臨界點，符文磨滅，黑霧消逝，就連慘叫聲都在悄然中散去，一切都彷彿夢幻泡影。
待在原地，葉羽長喘了口氣，這種場景真是不管看多少次都不會膩，總是那樣震撼人心，什麼A級忍術，S級忍術在這種堪稱毀天滅地的偉力面前就是過家家的玩意。
「真是可怕的力量，就是不知道撕開幾成封印能夠幹掉十尾？」
感概一聲，葉羽從地上站了起來，放眼四望，光明重新充斥住了整個世界，只有地底中央還能看到少許被壓制住的，光暗交織的灰白色霧氣，時而流傳，時而消散，岌岌可危，那裡就是葉羽此行的目的地。
以世界的角度來說，這個世界完全不能用外界的常理來揣度，明明感覺自己正處於世界的邊界，但只是輕輕一踏，卻又是天涯咫尺的距離。
站在霧中，葉羽隨手一扒拉，原本顯得無比稀薄的霧氣瞬間凝實，向著兩邊分離開去，在地上構成一條直通地底的黑色迴廊。
噠！噠！噠！
空寂無人的世界里響起了鞋跟碰地聲音，葉羽沿著迴廊緩緩向下，鎖鏈環繞其間，直通地底，眼前微光閃爍，黑白兩種粒子相互碰撞，掀起細小的亂流，彷彿蘊藏著世間的一切真理。
葉羽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一分鐘？一個時辰？還是一天？
時間在這個世界好像被按了暫停鍵，一切猜度與計數都變得毫無意義。
終於，前路消失，葉羽走到了地底。
這就是一個無比巨大的地下空洞，一切的黑暗都被禁錮於此地，就像一個大湖，裡面流淌的不是水，全是由黑暗凝集而成的液體。
這裡是黑暗的起源，同樣也是光明的終結之地，所有金白色鎖鏈的交點。
光明在空中相互勾連，刻畫出一枚枚不知意義的太古文字，而在那些文字的中央，鎖鏈的交匯之地，正聳立著一座巨大的，一眼望不到頭的詭異石像，就像一個長滿了觸手的巨大海螺。
人類的言語無法將其形容，他既滿目猙獰，卻又身披著神聖的外衣，讓人一見就忍不住對其頂禮膜拜；
他是非人類可以想象的恐怖、憎恨與邪惡，令人嫌惡、污穢不潔、極其浩瀚無盡，卻又滿含著世間的一切真理；
他是神，是魔，是秩序與混亂，是理智與瘋狂的聚合體，但現在，他也只是一座被牢牢按在地底的石雕而已。
抬起頭，葉羽的眼睛向著石雕的中央望了過去，那是這尊巨獸的眼睛，雖然看不到，但他心裡有種莫名的直覺，當他凝視著這尊巨獸的時候，這尊巨獸同樣也在凝望著他。
那種感覺，嗯，就像是自己在看自己。
葉羽和加坦傑厄之間並不是一心同體的關係，更不是所謂的共生關係，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就是加坦傑厄，加坦傑厄就是他，不論外表怎麼變化，他們的內里都是一團黑。
簡單來講，他就是個男版怪獸娘。
葉羽的眼角抽搐了兩下，這是他這一生都難以洗脫的污點，果然，圓谷藥丸。
不動聲色的，葉羽偷偷丟掉了口袋裡的酒心巧克力，鬼知道忍界為什麼會有巧克力這種東西，莫非水之國還賣熱可可？
搖晃了下腦袋，把這種不該有的心思通通丟出腦外，葉羽重新把視線投回到雕像上。
稀薄的黑暗投下，就像一條條細長的絲線，牽引著他的身體，直至與雕像的視線平齊。
瞳孔對視，兩者之間好像有種奇異的吸引力，無時無刻不試圖讓二者融為一體。
鐺！
可是還沒等兩者靠近，清脆的鐘聲便再次轟響了起來，身體一陣刺痛，好似受到了千刀萬剮之刑，渾身上下冷汗淋漓，讓他徹底打消了這個念頭。
「果然還是不行啊！」
這已經不是他第一次想要接觸加坦傑厄了，自他發現體內藏有這傢伙起，他就嘗試了無數次，總感覺石像當中才是本體。
不過不管他怎麼嘗試，用盡多少心力，他都無法真正靠近石像，光是與石像平齊就已經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但就算如此，他這些年也不是完全沒摸索出些東西，如果仔細看的話，或許能夠發現，在石像的瞳孔處其實多了一條細小的裂痕。
指甲縫大小，正源源不斷的嚮往滲透著黑色的霧氣，那是他力量的源泉之一。
其實不難發現，與加坦傑厄體內濃郁的黑暗相比，盤踞在封印當中的光明更像是無根浮萍，只是因為體量巨大，再加上黑暗本身也在時光中消磨的緊，這才一直保持著上位者的優勢地位。
如果一直這樣拉鋸下去，或許再過個幾千年，幾萬年，二者之間的局勢就會迎來逆轉，這位沉睡著的黑暗支配者也會重新回到人間。
不過到了那時，恐怕就算是加坦傑厄也到了強弩之末，想要恢復到鼎盛時期更是一件遙遙無期的事情，而葉羽的存在就是儘可能的加速這個過程，從外界消磨掉封印，讓加坦傑厄破開封印的時候更加強壯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