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殺人
衛起哈哈大笑走到拓山身前,低頭俯視著他,輕搖著腦袋笑道:「你連幾個氐奴都打不過,還想讓我給你除了賤籍?嘖嘖嘖。」
「我是沒吃飽,吃飽了他們都不是我的對手!」拓山嘴角流血,卻還不服輸,咬著牙說道。
衛起嘴角上揚,獰笑道:「怎麼,你還不服氣?」
「我贏了兩局,三局兩勝!」拓山還想要掙扎。
衛起大笑道:「哈哈哈哈,你個鮮卑狗子也配和我談條件嗎?我何時說過三局兩勝了?」
「哈哈哈!」賓客們都哄堂大笑起來。這時候,一個身材肥大的賓客垂涎欲滴地說道:「衛公子,今晚不如將這個鮮卑崽子送到在下房裡,若他今晚服侍的好了,在下願意出三倍價格買下他?怎麼樣啊?」
衛起笑道:「哈哈,龍陽之好的癮頭又犯了嗎?」眾人一聽都在肆無忌憚地大笑。宋歆看著拓山一臉狼狽模樣,拓野的悲戚臉色,心中同情又憤怒。但他還是為了掩飾自己,低下了頭。
這些人都是畜生,沒有人性的畜生。就是一群戲耍獵物的豺狼。
「好說,今晚足下就在客房住下,讓這個小子服侍你。」接著他將張鄙叫了進來,吩咐了幾句。
張鄙走到拓山面前,冷笑一聲道:「還不快謝謝衛公子,今晚給我好好服侍賓客!」說完他一歪頭,兩個氐奴走過來架起拓山就要跟張鄙離開。拓野突然沖了過來,死死抓住了拓山的衣袖哭泣,張鄙冷笑一聲,在她身上踢了一腳,罵了聲滾開后,揚長而去。
拓山最後的目光,落在了正大吃著烤羊的宋醜臉上。今天自己受到的這一切的侮辱,都是因為眼前這個人造成的。
這時候,統計押注的僕人走到衛起身邊,說道:「今晚是宋都尉贏了最多,共計八個籌碼。」
衛起一笑道:「宋都尉,你艷福不淺嘛,那這個姑娘,今晚就賞給你了。」
宋丑嘿嘿一笑,起身走到發獃的拓野身前,將她直接抱起來說道:「多謝公子,那宋某就不耽誤諸位了,春宵苦短吶。」
衛起點點頭,宋丑就在賓客羨慕的眼神中走了出去。
宋歆看著宋丑背影,心頭就像被人捅了一刀,又用手猛揪著。這個沒什麼人權的時代,生口根本無法選擇自己的命運,只能任由擺布。
「這個鮮卑小子怕是要死了。」于吉嘆了口氣。
「他...會死?」
于吉說道:「他在衣袖裡藏了短刀。」
「什麼?難道他要...?」
「被人這般羞辱,凡是有血性的,必然要要拼個魚死網破了。你救不了他的,唯有趕緊修鍊,激活靈核源種才有機會活命。」
.....
當天深夜,莊園西邊,一間客房的門吱呀一聲被人推開。
拓山一身的血走了出來,他的眼睛布滿了血絲,十分可怖。他手中捏著一把滿是血的尖刀,他剛才把那個滿臉橫肉的胖子賓客給宰了!
拓山在尋找宋丑,他要把這個害了自己部落的兇手殺了。
這時一個添燈油的小廝路過,見到黑暗中站著一個人影,以為是院公。就走過去,可他舉起燈火一照,嚇得魂飛天外,正要驚叫,嘴巴就被拓山捂住,接著脖子上就傳來一陣刺痛。
「說,那個宋都尉在哪間房子住!」
「在....在....在東頭第二間。」
拓山看了他一眼,突然一刀劃過小廝的脖子。小廝沒想到對方會殺了自己,死前真後悔自己為什麼要走過來。可現在都來不及了,汩汩鮮血從他的脖子里流出來。
拓山按著小廝說的位置,來到一間客房門外,他推了推門,卻發現是從裡面閂著。他用小刀挑開門閂,直接推門走了進去。看見屋裡榻上躺著一個男人,光著身子摟著一個女子,鼾聲如雷。
拓山看著這個男子,咬著牙說道:「漢狗,屠戮我的部族,我殺了你!」
他大吼一聲,一刀插進熟睡男人的胸膛。
一道滾燙的血潑濺到拓山臉上。
男人被驚醒,可馬上就覺得呼吸困難,接著不斷咳嗽,一口口的鮮血從嘴裡噴出來。
「啊!!!!殺人啦!!!!」
男人身邊的女子被這動靜驚醒,見到一個黑影正握著刀,本能地尖叫起來。
可這一聲尖叫,卻讓拓山給愣住了。
「你不是拓野!?」
這個聲音明顯不是拓野的,他不會分辨不出拓野的聲音。
這時候屋子外面已經有了動靜,有人打著火把跑了過來,借著火光,拓山發現被自己殺了的不是宋丑,而是另一個賓客。
「你在哪....宋丑!!!」拓山宛如一尊殺神一樣,他絕望、為自己的魯莽而絕望,那個小廝竟然騙自己。
突然身後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接著拓山就被幾個壯漢拖住了手腳,將他拖出屋子。一個身材粗壯的武官衝過來迎面一腳,踢在了拓山的臉上。
拓山直接昏迷了過去。
宋歆通過水鏡,默默看完了這一切,閉上眼睛半天說不出一句話,想要平復一下緊張又惋惜的心情,可怎麼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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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吉也輕嘆一口氣,「這個小子太魯莽了,白白送了自己小命。」
一刻鐘后,張鄙急匆匆跑進生口居住的南院,大聲叫道:「都別睡了,都給老子滾出來!」
生口們都不敢怠慢,紛紛低著頭走出來站在院落中心。
張鄙微微發抖,喘著粗氣,滿臉怒容。拓山殺了人,他這個院公怕是也要受到牽連了。
看向這些生口時,張鄙的眼神里都是憤怒,恨不得把他們一個個都砍死。
「你們聽著,現在都給我去刑房!」
眾人心情忐忑地跟著張鄙,也不敢問發生了什麼事。
他們七拐八繞地走了半天,終於來到莊園東南角,這裡有一塊高牆圍起來的三丈見方的沙地,沙子裡面都是大大小小的石子,周圍高牆下擺著各種刑具,上面的血跡已經結了硬塊,烏黑烏黑的。
幾個魁梧的家丁,赤膊插著手在旁邊站著,神情肅穆地瞪著他們。
殺雞儆猴的目的很明顯,先從心理上擊垮這些生口,讓他們生不出一絲反抗的心思,安心給衛家做奴隸。每次有奴隸逃跑,就會讓他們來看。甚至他們還會主動檢舉逃跑的人。
衛家這一套手段,也的確起了作用,不少奴僕的眼睛里都是憤怒。他們憤怒這兩個鮮卑小子反抗,還要連累他們一起受罰。像他們一樣唯唯諾諾的接受這現實,才是應該的。
可看似應該的,就是對的么?
人形木架上,拓山早已經給打的不成人樣,渾身的鞭痕,皮開肉綻更是可怖,腦袋腫大了一圈。一雙大眼如今腫的只剩下一條縫,眼角和鼻子邊緣都是結了痂的污血。他被雙手反綁,渾身衣服被扒了個精光,在清晨的寒風中瑟瑟發抖。兩根手指被繩子捆著吊起,手指已經腫脹烏黑,粗了整整一圈,甚是可憐。
他弓著腰腳尖碰地,看他痛苦疲憊的樣子,不知道在這裡吊了多久了。宋歆不忍心繼續看,默默偏過頭去。
張鄙見到這一幕,冷哼了一聲,轉頭對著身後的生口們說道:「你們都給我跪下,好好看著!」
生口們不敢反抗,默默地跪下來。宋歆也只好跟著他們跪在地上,被沙子里的石子硌的膝蓋生疼。
這時候,白鬍子鄭管事走進來,張鄙等人立即彎腰行禮。鄭管事看都沒看他們一眼,徑直走到了生口面前。
「為何叫你們過來,是因為這個小子殺了公子的賓客。」他說話簡短而冷峻,「身為生口,竟敢反抗主人。」
接著他喝了一聲道:「帶上來!」
這時候,兩個粗壯的家奴抓著拓野走了進來。宋歆抬頭看了她一眼,心中頓時一驚。拓野身上,只有一塊破布遮羞。她的鼻子,嘴角都是鮮血。頭髮被一個家奴抓著,如同拖著一條小狗。
這時候于吉突然提醒道,「把頭低下!」宋歆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看見衛起和宋丑走了進來。
宋歆趕忙低下頭去,生怕被這個傢伙給認出來。
衛起臉色陰寒,快步走到眾人面前,說道:「把鞭子拿來。把她給我捆上去。」張鄙立即遞過去一隻鞭子。兩個家奴將拓野架起來,手臂捆在木架上。
衛起眼睛一眯,抬手一鞭子抽在拓野身上,接著又是一鞭子將迷迷糊糊的拓山給打的一個激靈。
「殺我的賓客!鮮卑畜生!」衛起越打越怒,一鞭比一鞭沉重,賓客在自己家被生口殺了,這種事對於他而言,簡直是把祖宗的臉面都丟光了。
他邊罵邊打,皮鞭破空的聲音就像是刺在所有人心頭的刺。
拓野被打的慘叫連連。白皙的皮膚上,鮮血像是從卵中鑽出的一條條紅色小蛇、吐著信子,緩慢爬行著。
生口們這時候一片安靜,彷彿是被毒蛇嚇傻了的青蛙。
而拓山卻哈哈大笑起來,血流進眼睛,把一切都染成了紅色,面前所有的人影,都像是地獄里的惡鬼。
拓山怒罵道:「漢狗,你有種殺了我。否則我只要有一口氣,就要殺你報仇!」
他看向了宋丑,眼淚混著血水,怒道:「你這屠夫,殺了我的族人,殺了我的父母,我與你不共戴天!」
宋丑似乎為他的氣勢給嚇住了,臉色一陣發白。
衛起冷冷一笑,「不共戴天?就憑你?想速死?沒那麼容易,我要把你活拆了。」
「來人,將他的舌頭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