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監國
氣氛瞬間冷凝。
宋裕沉默了良久,最終點頭表示同意:「好吧。」
他右手握刀,左手作勢要掀開斗篷,卻在同一刻甩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衛繇騎著的馬頓時哀鳴著倒在了地上,若不是他足夠敏捷,以一個十分狼狽的姿勢從馬背滾到地面上,被匕首擊中的恐怕就不是馬,而是他自己了。
混亂中,宋裕藉機揮鞭,騎著戰馬飛馳出城,其他將士緊隨其後,一起出了城。
剛一出城,宋裕就發出信號,召喚出自己隱藏在外的精銳部隊。
衛繇帶領著一隊騎兵,緊隨其後,漸漸逼近,但最終還是沒能成功阻止宋裕的兩隻軍隊匯合到一起。
簪行被宋裕抱著,從馬上跳下來,鬼斧神差地回頭看了一眼。
衛繇正舉著弩,瞄準宋裕的心口,就在即將鬆開的那一刻,本該在今日與他成婚的新娘忽然轉頭望了過來,他的手突然頓住了。
兩人的目光,隔著千軍萬馬,碰撞到了一起。
下一瞬,宋裕便擁著簪行,迅速隱到了盾牌和鎧甲的保護範圍後面。
衛繇的神色,在火光中變幻了數次,後悔和輕鬆交替掠過,最終還是心情複雜地放下了弩,眼睜睜地看著宋裕往瑲碧行宮的方向離去。
片刻之後,其他叛軍終於趕到現場:「發生了什麼?」
衛繇言簡意賅地回答:「宋裕叛變,帶著玉璽和崇寧帝的子女逃去了瑲碧行宮。」
人群里,頓時爆發出陣陣謾罵,緊張的陰雲籠罩在所有人的臉上。
……
瑲碧行宮。
宋裕親自護送簪行抵達行宮時,滿臉囂張的笑意,語氣輕快而自得。
「沒能親眼目睹那群蠢驢們的表情,真是太可惜了,一定特別精彩。」
簪行善意地提醒道:「宋將軍,叛軍一定會儘力挽回局勢的,您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宋裕親自幫簪行拉開房門,「這是自然,所以還需要公主殿下再辛苦一下,不介意替我們的小皇帝寫份聖旨吧?」
他索要的,自然是那份攝政王的聖旨。
簪行走到書案前,流暢地書寫著詔書,在蓋上玉璽的前一刻,昂首看向宋裕:「我的姐妹宮人們全都安然無恙,對嗎?」
宋裕沒回答,而是單手按在桌面上,俯身看她寫的兩份詔書。
第一份,筆鋒溫潤潦草,是以崇寧帝的名義寫的傳位遺詔,小皇子為新帝,其同母姐元仙公主為監國公主。
第二份,筆鋒堪稱凌厲,是以監國公主名義所寫,因宋裕護駕有功,晉封為攝政王,掌徽朝所有軍馬,保衛新帝安全。
「監國公主?這可並不在我們的交易範圍之內啊。」
簪行神色自若,不輕不重地開口:「將軍,我如今已身無長物,總要給自己一點好處,才好繼續按照您的心意做事。」
燭光下,她的肌膚在紅色嫁衣的襯托下,幾乎白到發光,讓宋裕覺得這身嫁衣十分的礙眼,直接轉移了話題。
「公主殿下今日早些休息,明日即會見到你想見的人了,不過這嫁衣……」
簪行聞弦歌而知雅意:「父皇薨,我準備齋戒三月,守孝三年,明日請將軍命宮人替我準備素衣素食。」
宋裕收起兩份詔書和玉璽,很滿意她的改口:「公主殿下果然聰慧,這懂得審時度勢的女人,向來長命。」
簪行下達逐客令:「天色已經不早,將軍自便,我要休息了。」
「遵命,殿下。」
宋裕潦草的行了個宮廷禮節后,十分有風度地退下,替簪行關上了門。
——不出意料,她聽到了門被從外面鎖上的聲音。
夜深,待房門外逐漸安靜下來后,一直呆坐在床榻上的簪行,這才讓僵直了一整天的軀體放鬆下來,眼淚瞬間像斷了線的珠子般,滾落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