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斷弓少年
仙元大陸,東南一隅,天靈城外,紀家獵場,艷陽高照,風輕雲淡。
三五隻角鹿,漫步在這不算茂密的叢林中,時而抬頭動動耳朵,時而低頭於地面扯下幾根草。
十幾丈外,紀陽正眼冒精光。
此刻的他心裡滿是興奮,勢必獵得其中一隻。
嘴裡叼著箭矢,確定了目標:這體型最小的一隻。用雙手輕輕撥開矮樹葉,從背後拿過一把比自己身高還長的大弓,取下嘴中箭矢目不轉睛地盯著前方那隻體型最小的角鹿。
確定好位置之後,張弓搭箭,奈何本身氣力不大,紀陽感覺這一箭能夠得上距離都夠嗆。
想了想,決定用腳,只見他左腳單立,右腳撐弓,雙手拉弦,這下有了很好的效果,弓身受到弓弦拉動,呈現出半圓型。
「不行,還不夠,還得再用力一點。」為了確保這一箭的成功率,紀陽心裡默念著。
並沒有放出這一箭,感覺到,還能威力再大一點,於是又加了一把勁。
只見那似乎已經彎到極致的弓身因受力繼續彎曲,紀陽也因為用力過度而漲紅了臉,似乎要把全身的力氣都用光一般。
已經感覺到這張弓的承受能力來到臨界點了,感覺到這一箭已經是目前自己能拉的最大威力了,正要鬆手。
「咔嚓!」弓身由於承受不住力量,自紀陽腳下斷裂開來,他也因右腳突然失去著力點,手裡拿著弓弦和箭矢而打了個踉蹌。
這聲音不大不小,正在吃草的三五隻角鹿機敏地看了紀陽所在的方向,立刻向著叢林深處跑去,只一個呼吸,就全沒了蹤影。後者有些不甘地望著到手的獵物就這麼飛了。
「噗通噗通」兩道身形自樹上而下,站在了紀陽面前,正是和自己偷偷跑出來打獵的二哥紀雷,三哥紀風。
看著紀陽手上的殘弓,紀雷一把拿了過來:「完了,毀壞兵器是重罪,陽陽你是怎麼搞的,就射只鹿,怎麼還能把弓給拉斷了,這下爹要是知道了,不得把我們哥仨兒皮給剝了。」嘆了口氣,滿臉哀愁。
「沒事,不還有二哥你嘛,反正到時候爹要是問起來,我和陽陽就說是你弄壞的。嗯,我和陽陽會永遠記住二哥你的大恩大德的。」一旁的紀風拍了拍紀雷的肩膀,用一種憐憫的眼光看著紀雷。
「滾滾滾,真的是,遇上你倆我真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霉。」紀雷一把推開紀風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現在得想想辦法,怎麼才能不被爹發現,就以爹那暴脾氣,咱們不死也得脫層皮。」
「唉,要是大姐在就好了,大姐在的話我們肯定沒事的。」紀風嘆了口氣,望了一眼遠方:「算了吧,到時候二哥你就說是我弄壞的,大不了被爹打一頓。」說完,紀風的臉上有一種悲憤的表情,當然,這都是他裝出來的。
紀陽其實都還沒緩過勁來,他腦子一直在想一個問題:自己怎麼可能把這張弓給拉斷了?他曾經偶然偷聽到過父親和呂叔叔說起過自己,說自己是什麼十二經封堵,修鍊天賦全無,沒有像之前那樣體弱多病就已經算是奇迹了,還何談修鍊。
那是一年前,自己並不懂什麼是十二經,也不懂什麼是修鍊,他只知道修鍊似乎是一種煉體之法,至於怎麼煉體還無從得知,自己也去問過父親,但是父親都選擇閉口不談,似乎不想自己接觸這方面的東西,也去問過二哥三哥,但是二哥三哥告訴他父親說過不讓告訴這些東西。
但是看著和自己一起來打獵的二哥三哥輕輕一躍就跳上了幾丈高的樹枝,心裡卻是很羨慕,不僅僅是今天,以前每次和兩個哥哥出來他們都可以這麼做,要麼一躍幾丈,要麼自己走得氣喘吁吁滿頭大汗他倆卻像個沒事人一樣,甚至偶爾還能飛檐走壁,這著實讓紀陽羨慕得緊。
今天自己拉斷了這把偷出來的弓,是不是也代表自己也可以像二哥三哥那樣身輕如燕,跳上幾丈高的樹枝?他無從得知,但是他想去這樣做。
猶豫了一下,把紀雷手中的斷弓拿到手上:「二哥三哥,回去就說是我弄壞的吧,這樣你們也不用受罰。」
彷彿聽到了一個天大的笑話,紀雷把殘弓一把拿過來:「你?你覺得爹會信嘛,行了行了,回去就說是我弄的,頂多被打一頓,面壁幾天而已,我還受得住。」
「是啊,我們三個人當中,就只有你是最不可能的,不過說來也奇怪,你居然能拉斷這把弓,是有些邪門。」紀風拍了拍紀陽的肩膀,相比於紀雷大大咧咧的性格,紀風顯然發現事情好像真的有點不對勁,對於他和紀雷來說,拉斷一把弓顯然不算什麼,但是對於紀陽來說,就顯得有些誇張了。
「不說這些了,先回去吧,本來陽陽你要是能射到這隻鹿,咱們的午飯就有著落了,現在搞成這樣,下次和我們出來打獵你可別這麼犟了,要是讓我和二哥來,咱們現在都吃上鹿肉了。」紀風顯然有些惋惜紀陽沒有射到角鹿,不過並沒有太多責備。
「別吧,這麼早回去,我都還沒玩夠呢,再說了越早回去越早挨打,我可不想這麼早回,這樣吧,你倆在這等我,把火生好,我去搞兩隻兔子或者野雞。」紀雷搖了搖頭,顯然覺得他們三個越早回去越痛苦,大概率自己是最痛苦的那個人,還不如晚點回去,消磨一點時間。
「行,你快去吧,我們在這等你。」紀風點點頭,嘆了口氣,顯然。
點點頭,把紀雷手中的斷弓接了過來。
扭扭脖子,紀雷雙腿微曲,輕輕發力,一躍而起,向樹上跳去。
「砰!」不到一眨眼的時間,紀雷重重摔到紀陽紀風二人面前,捂著胸口,緊接著,一道高大的身影跳到三人跟前。
「完了。」紀風心裡叫苦不迭。
來人是紀蒼鴻,紀雷紀風紀陽三人的父親,天靈城城主,大玄王朝護國大將軍,三軍統帥,封號鴻王,今天巡查完兵營之後回來就發現三兄弟不見了,城裡問過不見蹤影,一細想這三兄弟肯定又是跑到獵場里胡鬧來了,倒不是擔心安全問題,只是怕這三兄弟玩物喪志,誤了正業,紀雷紀風要修鍊,紀陽要看書,學經略之道。如果任由這三兄弟胡鬧瞎玩,就算自己不是現在的身份地位,也是自己不能允許的。
臉上帶著堅毅,眼神中帶著威嚴,盯著眼前三兄弟:「你們三個,能把老子氣死。」語氣中帶著些許生氣和恨鐵不成鋼。
紀陽紀風二人嚇得不敢說話,紀雷則捂著胸口不停咳嗽著,剛才那一腳給自己踢得夠嗆。
「說說吧,怎麼回事。」一把拿過紀陽手上的斷弓:「誰弄的?」瞟了一眼紀雷,又看了一眼紀風,眼神不曾在紀陽身上停留。
「我!」紀雷紀風紀陽三人異口同聲的說道。
「爹,您別聽他倆胡說,這弓是我拉斷的。您要罰就罰我吧。」紀風往前一步,擋在紀雷和紀陽前方。
沒有說話,紀蒼鴻看著紀風,似乎正在思考這次要怎麼好好罰一下這三個小兔崽子。
「爹,你別聽三弟的,明明就是我拉斷的,他是看我受了傷想幫我頂罪。」紀雷站起來捂著胸口有些吃力地說道。
紀蒼鴻太明白這這哥仨兒了,每次只要三個人同時犯了錯誤,都是紀雷和紀風爭著要把錯誤攬自己身上,而紀陽每次似乎都是跟著這哥倆瞎鬧。所以每次哥仨兒一起犯了錯誤,不是紀雷挨打就是紀風挨打,而紀陽也「遭受牽連」被罰去看書。
但是毀壞兵器是重罪,就算自己身為護國大將軍,天靈城主,這次事情也必須要給這三個小兔崽子一點教訓,真是越來越放肆了。
「紀陽,你說,他們倆誰拉斷的這張弓,你跟我老老實實說,不許說謊,你說出來可免責罰。」紀蒼鴻不像以前那樣眼神中透露著無奈,而是很嚴肅地盯著紀陽。
看到父親的表情,紀陽知道這次事情真的嚴重了,毀壞兵器,這在軍營里是重罪,所以他也只能實話實說。
「是我拉斷的。」仰頭望著紀蒼鴻,眼中平靜得沒有半絲波動。
「不許說謊,再給你一次機會,你好好說他倆誰拉斷的?」紀蒼鴻顯然有些生氣,雖然他不想去懲罰紀陽,但是他也不想讓紀陽因為自己的放縱而成為一個欺騙親人的人。
「真的是我拉斷的,爹,我沒騙你,我用腳撐著弓,雙手拉弦,想要射鹿,結果弓就自己斷了。」紀陽認真的說,眼裡是對於父親的服從和真誠。
「唉。」紀蒼鴻嘆了口氣,把個子不高的紀陽拉到身邊,對著紀雷和紀風,眼裡滿是恨鐵不成鋼,同時夾帶著對於紀雷和紀風的失望:「你們兩個,現在學精了,知道我不忍心責罰紀陽,把他推出來頂替你倆的錯誤,你倆行啊,這麼小就學會利用弟弟,將來還得了?晚上不剝了你倆的皮,老子就不姓紀!」說完,左手提著紀陽,右手拿著斷弓,縱身一跳,向著樹林外縱躍而去。
剩下的紀雷和紀風二人相視一眼,皆是苦笑一聲,搖了搖頭。
「還不給老子跟上!」紀蒼鴻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紀風上前攙住紀雷,二人腳下同時發力,跟上紀蒼鴻的腳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