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你怎麼看?
約莫二盞茶時間,紀蒼鴻已經提著紀陽,手拿斷弓站在鴻王府大門前。
「王爺。」兩邊門衛恭敬地說道。
「去把夫人叫出來,讓她看看她生的這些都是些什麼玩意兒!一個個玩物喪志,不學無術,整天就知道瞎鬧!」故意抬高聲音,聲音傳遍整個紀王府,正在紀王府內的所有下人都冷冷捏了把汗,——今天紀蒼鴻真的是動了怒了,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恐怕今天要不得安寧咯。
「什麼玩意兒不還是你紀蒼鴻的種?有什麼樣的爹就有什麼樣的兒子,難不成還怪我咯?我倒是覺得我的三個兒子個個好樣的,有什麼事你沖著我來好了。」一道帶著些許慍怒的美婦聲音自紀王府內傳來。
兩個呼吸不到,一道身影自府內款款而來,步履輕盈,雍容華貴,人還沒到話已先至:「也不知道是個什麼事情能惹得咱們紀大將軍發這麼大火氣。」雖然有些慍怒,卻不是真的生氣。
這美婦正是雲柔,紀陽紀雷紀風的母親,紀蒼鴻的妻子,一身素白,端莊典雅。
別看這紀蒼鴻身為大玄王朝護國大將軍,三軍統帥,鴻王爺,放眼整個大玄國,能讓他害怕的人真沒幾個,就算是大玄國皇帝也要給幾分臉色,可是世人不知,這威名赫赫的護國大將軍最怕的便是眼前的雲柔。
嘆了口氣,他有些無奈:「夫人,你先聽我說嘛,你知道的,這毀壞兵器可是重罪,這三個小兔崽子今天拉斷了一把弓,你讓我怎麼向三軍交代?」說完他拿出了手上的斷弓。
「有這種事?這倒是有些不對了,那弓是誰拉斷的?」雲柔也沒顧上發火,雖然不太懂軍營那套,但是聽得自己夫君說得這麼嚴重,疑惑地問了一句。
紀陽自然不太懂就斷了一把弓,為什麼父親會發這麼大火氣,讓人重新造一把不就行了,或者重新買一把。
「那兩個小兔崽子還沒回來,回來了你自己問他倆。」紀蒼鴻拿著斷弓一甩袖袍,徑直進了府。
聽到這話,紀陽心裡有點虛,看這次這情況估計比以往都嚴重,以往自己和兩個哥哥犯錯也沒見過父親發這麼大的火,當然一般都是兩個哥哥在挨打,自己則每次都是被父親責罰抄書或者看書,身體上從來沒有承受過痛苦。
此刻的他只能乖乖在母親雲柔身後,心裡一直在想今天這個事情到底要怎麼跟父親母親交代。
沒一會兒,紀雷和紀風便出現在跟前。
「你們三個還不快快進去承認錯誤,爭取從輕發落。」雲柔溫和又帶著一絲責備的語氣跟兄弟三人說道,不過卻並不擔心,因為雲柔知道不管這三兄弟犯了什麼錯誤,紀蒼鴻也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事來。
三兄弟點點頭,各懷心事地走進了紀王府。
正堂里,紀蒼鴻臉色並不好,拿著斷弓正在細細端詳,正在思考怎麼處理這件事,抬頭看到紀陽三人走了進來,便把弓放到桌子上。
三兄弟你看我我看你,知道這次事情好像比以往每次都嚴重。
「噗通。」三兄弟同時跪成一排,低著頭,一個也不說話。
看到這場景,面色嚴肅的紀蒼鴻心裡多多少少還有那麼一絲欣慰。
站起身來,走到三兄弟跟前,用比剛才不知道柔和了多少的語氣問道:「說吧,到底是誰拉斷的這把弓,老實交代,爹不罰你們,希望你們老老實實地回答。」
三兄弟異口同聲地說:「我!」
門外拐角不遠處,雲柔拉著一個滿臉稚氣,約莫只有五六歲大的小女孩,扎著兩個小辮子,看見了這一幕。雲柔蹲下來,摸著小女孩的頭,溫柔地說道:「我的乖雪兒,幫娘做一件事好不好,你現在就跑到你紀陽哥哥旁邊跪著。」
「好。」小女孩稚聲稚氣地回答,然後小腿跑得飛快。
紀陽兄弟三人都說是自己之後,發現父親紀蒼鴻臉色更不好了。
兄弟三人紛紛低下頭,不敢再正眼去看父親。
不等紀蒼鴻繼續說話,只看見門口一個小女孩飛快地跑了過來,然後小腿一彎,跪到了紀陽旁邊,正是三兄弟最小的妹妹——紀雪。
見此情景,紀蒼鴻有些哭笑不得:「雪兒,你這是幹什麼?你娘呢,你怎麼沒和你娘在一起?」
紀雪也是小嘴緊閉,一句話不說,稚氣的眼光盯著前者,臉上就差寫著:我娘叫我來的。
兄弟三人也是都憋著笑,但是不敢出聲。
「唉。」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顯然紀蒼鴻對於這四兄妹真的是毫無辦法,要是紀雪不在,他可能還可以踢這幾個小兔崽子兩腳,但是在紀雪這個自己最小的女兒面前,他明顯做不到。
以往懲罰三兄弟,都是盡量不讓紀雪知道,但是今天事情嚴重了,所以雲柔讓紀雪來給這三兄弟求情。
想到這裡,只能抱起紀雪,摸了摸紀雪的小辮子,用難見的溫柔說道:「雪兒,聽爹的話,去找你娘,告訴你娘,爹不會懲罰你三個哥哥了。」
「好。」紀雪掙脫紀蒼鴻的懷抱,又小腿邁得飛快地跑了出去。
「呼!」紀陽三兄弟心裡同時鬆了一口氣,看來應該不會受到什麼重罰了,畢竟娘和小雪都出面說情了。
「紀雷紀風你們出去,紀陽留下。」紀蒼鴻用命令式的口吻說道。
二人人同時看了紀陽一眼,嘆了口氣,站起來退了出去。
拿過桌子上的斷弓,對紀陽說道:「跟我來。」然後轉身朝著後院走去。
聽完這話,紀陽站起來,心裡忐忑地跟著父親的腳步走出了正堂。
後院花園,父子二人相對而立,紀蒼鴻手裡拿著斷弓:「陽兒,你說這弓是你拉斷的,可是真的?」
他顯然還是想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
「真的是我拉斷的,當時我非要跟二哥三哥說讓我射鹿,二哥三哥見我堅持,便讓我拿著弓去,我一開始用手拉弓,但是覺得力量不夠,便用腳撐,哪想這弓就斷了。真的,父親,我說的都是真的,另外,這弓,是二哥從營中帶回來的。」像竹筒倒豆子一樣,紀陽也沒騙父親,他並不想父親因為不相信自己而去懲罰二哥三哥。
「來人!」紀蒼鴻大聲呼喚了一句。
「在,王爺有何吩咐。」話音剛落,一男子快步走上來,表情恭敬,這人紀陽認識,是自己父親的親衛。
「你速速去營中取一把兵弓過來。另外派人去請呂先生。」
「是,王爺。」這親衛便退了下去。
不知道父親要幹什麼,只好一邊等著,一邊想著今天的事情,心裡更加忐忑。
不到半柱香的時間,親衛便帶來一把和之前斷弓一模一樣的弓,然後說了一句呂將軍隨後就到,就退了下去。
又過了數息時間,一道身影自後院圍牆翻來,落到紀陽身旁。
這人紀陽也認識,正是自己父親的好友,呂圖,自己平時稱他呂叔叔。
「紀兄喚我而來所為何事?」呂圖問道。
紀蒼鴻拿過剛送來的兵弓,遞給前者:「呂兄,依你之見,想要拉斷此弓,需幾百斤力?」
接過兵弓,從頭到尾看了一遍,眼中微微閃過疑惑,頓了一下,呂圖才回答道:「此弓為一兵弓,弓身取堅梍木為材,相比於尋常制弓木要更加耐用也更加輕便,弓弦則為則為野牛牛筋,相比於尋常黃牛筋或水牛筋需要更大力量,二者加持下,此弓威力更大,依我拙見,拉斷此弓,需二百斤力左右。」
雖然不知道紀蒼鴻想幹什麼,但是呂圖覺得這種問題非常簡單,以前者的眼力不會看不出來,叫自己來不會就是為了這個吧。
「呂兄所言與我所想一致。」紀蒼鴻從呂圖手裡拿過弓,扔給紀陽,命令道:「陽兒,你說這弓是你拉斷的,我和你呂叔叔都在這,你再拉一次,不用箭,只拉弦,把這弓拉斷。」
「爹,你說了,毀壞兵器可是重罪。」紀陽有點猶豫。
「無礙,你拉便是,你拉得斷爹便相信你,你拉不斷就是你在騙爹,我也不會輕饒你二哥三哥。」說完紀蒼鴻擺擺了擺手。
聽到這話呂圖倒是有些詫異了,因為他知道眼前的紀陽天生十二經封堵,無法修鍊,但是現在聽紀蒼鴻說,這弓是其拉斷的,所以也有點不相信。
雙手接過弓,紀陽也有點猶豫,因為他不確定先前自己拉斷的那把弓,和這把是不是差不多,而且先前那把斷弓,是不是已經年久失修,有些破損什麼的,自己才能拉斷,萬一這把弓真的是完好無損的,自己先前拉斷那把是壞的,這就很難說了。
呼!深呼吸了一口,挽起袖子,雙手提弦,左腳踩弓,一提力,單腳站住。
弓身受牽引漸漸呈現半圓形,他越來越用力,臉因為用力過度而漲得通紅。
雖然已經用了全身力量,但是這張弓並不像之前那把,雖然已經很彎曲了,但是弓身沒有絲毫要斷裂的現象。
一直維持這這個力量,但是弓身依然很堅固。
一旁觀看的紀蒼鴻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見此情景一旁的呂圖也是搖了搖頭,很顯然,他也是不相信紀陽能夠做到的。
完全看不到二人反應的紀陽,心中只有一個想法:一定要拉斷這張弓,證明先前的事情是自己做的,至少讓父親相信自己。
雙手更加拉緊了弦,嘴唇因為牙咬的原因變得很疼痛也沒知覺。
忽然,他感覺自己的手似乎還沒到極限,還能更加用力,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還沒用儘力量的緣故,但是紀陽感覺自己可以再更加用力!
「吼!」因為用力發出了怒吼聲!左腳用力向前,雙手用力向後,使出了吃奶的力氣。
一旁的紀蒼鴻和呂圖二人都有點瞠目結舌,他們都沒想到紀陽可以把弓拉到這種程度。
終於那弓似乎被拉到了極限,整個弓和弦的結構都快要變成了一個棱形。
咔嚓!弓身承受不住力量,發出裂開的聲音,腳踩之處,也出現裂痕。
由於太過用力,紀陽眼中都出現了怒火,「啊!!!」又發出了一聲怒吼!
咔嚓!這次的聲音更大,而那兵弓也是終於從裂痕處斷裂,徹底斷開來,同時拉弓的紀陽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化打了個踉蹌,然後穩住了身形。
紀蒼鴻和呂圖二人都有點吃驚,不僅僅是被紀陽的表情所嚇到,更多是因為被拉斷的弓。
「呂兄,你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