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二皇子是個什麼鬼

落月閣。

「小姐，老奴瞧著，如今咱院子有些忙亂，得補充丫頭婆子了。」王嬤嬤掀開門帘，珠玉相碰發出清脆的聲響，也打斷了于丹青的思緒。

于丹青輕輕點頭，「嬤嬤看著辦吧。」想了想，又道，「此事只需向張氏報備即可。嬤嬤親自去找人牙子。」

王嬤嬤頷首，「是。」隨即又遲疑的道，「依老奴看，其他各房該是不會放過這麼好的機會，張氏也不會同意。」

于丹青當然知道，可是沒辦法，心一橫，豁出去了，「我知道。你只管去辦，其他的自有我擔著。」落月閣丫頭領罰一事，那些求救的丫頭婆子，不說全部是向自己的幕後主子求救，至少大部分是。她敢肯定，原主的宮寒之症、摔倒昏迷、莫名其妙死亡，必然都與內賊分不開。

王嬤嬤躊躇了一陣，嘆口氣，「是，老奴這就去安排」。

于丹青看著王嬤嬤的背影，心頭好笑，這王嬤嬤也就剛開始一驚一乍的有些不著調，如今看來，那股激動勁過了，倒是個實用的。

*

不多時，沉香進來稟報，「小姐，夫人來看您了。」

于丹青挑了挑眉，怎麼來的這麼勤密？她笑道，「快請進來。」

沉聲應聲，跑了出去。

望著張氏一步步走近她，于丹青及時抬身，立馬又齜牙咧嘴的躺了回去。

張氏見狀，忙擺動右手，道，「青姐兒快躺好。」

于丹青輕笑，低眉順目的道，「是，女兒謝母親疼愛。」

張氏笑笑，看了劉嬤嬤一眼。

劉嬤嬤立馬上前，將食盒裡的雞湯遞給沉香，然後對於丹青殷勤的笑道，「二小姐，這是夫人親自給您燉的雞湯，可是文火慢燉了整整兩個時辰呢。您嘗嘗吧？」

于丹青受寵若驚，急聲道，「這可如何使得！母親可別累壞了。」

張氏輕咳一聲，「我知道青姐兒孝順，為你燉個湯有啥，只要你能早日康復，我就高興了。」

「是，多謝母親關懷。」于丹青乖巧的點頭。

「你我母女，何須如此見外。」張氏寵愛的看著她。

于丹青沖她甜甜一笑，緩緩垂下了眼帘。

張氏靜靜的打量著于丹青，見她沒有再開口的打算，便輕聲問道，「青姐兒，對於你的親事，你可有什麼想法？」

「啥？」于丹青聞言猛地抬頭看向她，下意識的伸出食指往鼻樑推去，額，空的？忙又僵硬的放下手來。

張氏見狀，忍俊不禁，捂嘴輕笑。

于丹青也知道這動作有些突兀，囧笑著垂下眉目。她的腦子一抽一抽的疼，張氏這話題轉得，也太生猛了些吧？

張氏打量著于丹青的表情，全是驚訝與尷尬，沒有一絲害怕與反抗。她眉梢輕抬，慈愛的笑道，「青姐兒不必害羞，有什麼話儘管跟我說，母親也好為你做主不是。」

于丹青仍舊垂眉，心中亂如麻團。

一盞茶之後，張氏見她還是那副模樣，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青姐兒？」

于丹青不好意思的看了她一下，忙又羞澀的垂下眉眼，低聲道，「女兒還小，還想在母親跟前多孝順兩年呢。」心道，古代女子該是這樣的拒絕方式吧。

張氏努力壓下心頭的激動，道，「母親哪能那麼自私。做父母的，不就是盼著你們能早日有自己的幸福嘛。」

于丹青笑了笑，仍舊垂眸不語。

張氏仔細盯著她的臉，按捺住放聲尖叫的衝動，鄭重說道，「青姐兒一向傾慕二皇子，要不，母親替你說道說道？」

「咳咳咳！」于丹青突地猛咳幾聲，驀然抬頭懵逼的望著張氏，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二皇子是個什麼鬼……就是送她回來的那人么……是不是昨天那個陰森冰冷的『本王』……

她撓了撓額頭，突然好想學那些前輩穿越女，假裝失憶，一了百了。

可惜，昨晚都沒失憶，現在再裝，未免太遲。

張氏見她這副表情，用力捏了捏袖口，總算控制住了心頭的激動，溫柔笑道，「在母親跟前，青姐兒不必害羞，你對二皇子的情意，別說母親了，就是全京城的人都是知曉的。」她雖然竭力控制自己的情緒，聲音還是帶著些微顫音。

于丹青不明所以的看著張氏，暗暗將原主問候了個遍。

張氏慈愛的看了她一陣，慢慢陷入了回憶，她的眼眶漸漸泛紅濕潤，連聲音都有些飄渺空靈，「我們青姐兒也是個可憐人兒，早早的便沒了親娘，在鎮國將軍府生養的那些時日，和少爺們打成一片，多少失了些閨秀之儀，愣是被傳與將軍府小少爺……還有那威遠侯府的世子爺，還有更可惡的，竟說親眼看見你與那街頭小混子……哎，母親是斷斷不信的，青姐兒可是痴情之人，一心只有二皇子，何曾與這些男子有過……女子名節重於山，青姐兒竟是被人污衊至此，每每想到，母親這心裡，心裡，便是疼的發酸……」說到後頭，竟是一臉悲戚的抱著于丹青的頭，壓抑的痛哭起來。

于丹青雙手握拳，閉了閉眼，滿面通紅。不是羞的，是氣的！麻蛋，麻蛋，原主究竟是個怎樣的人，居然給她留下這麼大一個盤子！

據她這兩日觀察，原主在眾人眼裡似乎沒啥好印象，或許真干過不少出格的事兒，那個陰森的「本王」不就是一個實例么。

她想尖叫！

這姑娘小小年紀，還在男女大防的古代……真是，嗶了人類最親密的朋友了！

張氏哭得越發悲痛了……

于丹青好一陣心煩！

使勁按了按額角，現在不是發牢騷的時候，她得趕緊停止這些毫無意義的想法。

她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速速分析著張氏說這些的目的。根據張氏對她的迫害前科，張氏現在這麼說，要麼是讓她難堪，要麼是知道二皇子不可能娶她，故意刺激她。總之，肯定沒安好心。

她長吁一口氣，輕拍張氏後背，認真反省，「女兒年少不懂事，干出了那些糊塗事，讓母親擔心了。」頓了頓，又出言保證，「請母親放心，女兒以後定會謹守女子本分，不讓相府蒙羞。至於親事，一切但憑母親做主。女兒相信，母親定然不會虧待了女兒。」

「是嗎？」張氏哽咽著問，用力吸了吸鼻子，似乎想停止哭泣。

于丹青點頭，「是的。請母親放心！」

張氏嘴角微翹，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然後慢慢起身，慈愛的看著于丹青，「青姐兒可算是長大了，母親真為你高興。」見於丹青羞澀的笑了笑，張氏又意味深長的拍拍她的手，「你等著吧，一切自有母親為你做主。」

于丹青砸吧下嘴，準備再母慈女孝一番，卻見張氏已領著劉嬤嬤揚長而去，且步伐楞是比進來時輕快了許多。

于丹青眨了眨眼，怔怔一會，撇嘴，「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人來瘋兒？」

*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也太離譜，沉香多次試著插嘴，愣是沒插上。眼見張氏走了，她忙了追出去，到了花廳才趕上張氏。她恭敬的道，「奴婢送送夫人」。

張氏笑道，「回去伺候你家小姐吧。」然後又想到什麼，打量了周圍一眼，吩咐劉嬤嬤，「你回去跟二小姐說，我儘快撥些人手過來，萬萬不能委屈了她。」然後繼續前行。

張氏走後，沉香同劉嬤嬤回到內室。

于丹青疑惑的看著劉嬤嬤，「嬤嬤還有事？」她心中特煩，這些人還有完沒完，好歹給她點時間，打探打探原主都有哪些光輝史。

劉嬤嬤滿臉堆笑，「夫人讓老奴轉告二小姐，夫人會儘快撥些下人過來，一個管事嬤嬤，四個一等丫頭，六個二等丫頭，三個三等丫頭，一個粗使婆子，給二小姐配齊了。萬萬不能委屈了二小姐。」

于丹青瞪了瞪眼，懊惱的一拍額頭，「瞧我這記性，今日一早我就發現丫頭們手忙腳亂的，人手不夠，就怕出了差錯，壞了母親掌家的美名，讓王嬤嬤速速去找人牙子了。」她頓了頓，看向沉香，厲聲責備，「沉香，我不是一早就讓你去給母親報備嗎？你怎的沒去？還讓嬤嬤親自跑這一趟！還不下去領罰！」

沉香眼神一閃，撲通一聲雙膝跪地，驚恐的道，「奴婢知錯，都怪奴婢這兩天實在倦乏，竟是忘了這等要事，謝小姐懲罰！」她磕了個頭，便戰戰兢兢的跑了出去。

這事兒就跟閃電似的，亮個相就退場。

于丹青歉然的看向劉嬤嬤，「嬤嬤，煩請您回去告訴母親，我管教丫頭不力，竟是出了這等紕漏，又讓母親為我憂心了。過幾天，我能下地了，立馬去跟母親請罪。」

劉嬤嬤一時有些發神，這算什麼事兒？簡直胡鬧。她僵硬的扯出一絲笑意，「二小姐放心，老奴定當如實稟告夫人。如此，老奴便不打擾您休息了，老奴告退。」

*

劉嬤嬤回到春榮居，將此事好一番添油加醋的對張氏說了，氣得張氏生生掐斷一截圓潤的指甲。直罵，「小賤人和那老賤人一樣，從不將我看在眼裡。且讓你得意幾天，我定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然後坐在榻上閉目沉思。

劉嬤嬤靜靜的站在一旁，也不打擾她。

許久之後，張氏悶聲問，「嬤嬤，你可有法子，將那邪物打回原形？」

劉嬤嬤聞言眨了眨眼，神秘兮兮的問，「夫人可是要聽？」

張氏倏地睜開眼睛，充滿希冀的望著她。

劉嬤嬤咧嘴笑著，湊到張氏耳邊，壓低聲音，說了幾句話。

張氏先是一愣，接著便是不住的點頭，陰冷的笑意自嘴角一直蔓延到眼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