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章 往事
空中電閃雷鳴,密密麻麻的紫色閃電劃破了被漆黑靈氣所包裹的長空,青鸞閣主眯著一雙狹長的鷹眸看著如神龍降臨的青龍閣主一言不發。
青龍閣主的一雙手覆蓋上一層細密的龍甲,看上去尖銳又牢固,只見他一揮龍爪,那破空長吟的龍口長刀化作兩道雷龍,一左一右圍繞著如日中天的青龍閣主。
這龍刀居然是活物!
神通傍身的青龍閣主又一揮手,一道粗壯的紫雷從天而降,毫無花哨的朝著高處的青鸞閣主狠狠砸去!
青鸞閣主的身形徹底被淹沒在雷光之中,連同身下的石座一同被雷光化為粉末。
在龍化狀態下的青鸞閣主實力強橫恐怖,這一擊雷霆之威,足以讓一位普通的道玄境強者直接殞命當場。
青鸞閣主的身形在雷光之中消失不見,青龍閣主卻並沒有因此放鬆警惕,以青鸞閣主的實力,定不會就這般簡單被擊殺。
果不其然,隨著一陣微風拂過,青鸞閣主佝僂的身影重新出現在了另一處山頭。
「上來就如此折騰,你還真是看得起我這老骨頭。」青鸞閣主咳嗽一聲,打趣起來。
青龍閣主沒有說話,青鸞閣主身上的黑色靈氣,讓青龍閣主感覺到一絲詭異和危險的氣息。
到底是什麼樣的力量,讓歸一境界的青鸞閣主會選擇倒戈?
青龍閣主不是笨蛋,青鸞閣主是何等實力他是心知肚明的,能讓青鸞閣主選擇放棄靈氣,選擇修行這種黑色靈氣,恐怕是種他們先前從未接觸過的力量。
「看來你也有害怕的東西啊。」青鸞閣主一語道破,作為老友和老對頭,他對青龍閣主的秉性再熟悉不過。
青龍閣主眯起眼睛,對青鸞閣主司徒青的調笑充耳不聞,又一揮手,一道比先前還要粗壯的紫雷如同瀑布一般傾瀉而下,瞬間將青鸞閣主周身十米的範圍精神籠罩!
恐怖的雷光如同摧枯拉朽的天罰一般,只是一瞬間的功夫,就將那座小山頭夷為平地,司徒青的身影再一次消失在原地,但是這次卻讓青龍閣主提前得知了位置,又是一道恐怖的雷光狠狠的擊打在司徒青即將出現的位置,司徒青不緊不慢的揚起手掌,無處不在的黑氣瞬間在他的上空形成了一道六邊形的屏障,紫雷灌入其中如同泥牛入海,瞬間沒了威能!
青龍閣主見這黑色靈氣如此詭異,也不禁皺了皺眉頭,旋即閉上雙眼,一雙龍爪交織在一起,在他的眉心亮起一道耀眼的龍印!
司徒青感受這周圍暴動的雷元素,摸了摸鬍鬚,咳嗽一聲喃喃道:「炫耀來炫耀去,這招不還是用在了我身上。」
他閉上了眼,安靜的感受這在大地之上逐漸成型的雷暴,那規模相比於當初大比的爆雷天怒,只能說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上。
他司徒青恍惚又想起當初那四個人,一起闖蕩諾大的修真界,一起拜入青帝門下,一起把酒言歡。
他啊,跟眼前這位主,總是不對付,但也都是些嘴皮子上的功夫,從開始就喜歡比這比那,比誰先踏入下一個境界,甚至還要比以後找的媳婦啊,誰的更好看。
直到豆子的出現,他們兩個都喜歡上了那個如同一抹陽光般的姑娘,豆子最後選擇了他司徒青,那時候啊,或許是他最得意的時候。
也是從那以後,那個天天和自己拌嘴的青龍閣主,再也沒和他吵鬧過,連互罵王八羔子都省了。
當真是,讓他有些懷念的緊。
司徒青清了清嗓子,卻又咳嗽了兩聲,他扯著嗓子喊了句:「老王八羔子!」
青龍閣主突然一愣,幾乎是條件反射的說了句:「罵你爺爺?」
青鸞閣主司徒青突然就哈哈大笑,又劇烈的咳嗽起來:「當真是老了!」
司徒青佝僂的身形站了起來,似乎是有些吃力,他用只有自己聽的見的聲音喃喃道:「是我欠了乾元門,還有欠你的架,只能下輩子再打了!」
似乎連站起來都有些困難,他緩緩從袖中掏出一柄長二尺有餘的劍狀長尺,長尺古樸而沉重,散發著淡淡的光澤,在它現世以來,便有種無以言表的空間錯亂感。
青龍閣主瞳孔微縮,不敢置通道:「量天尺!」
量天尺懸於青龍閣主的頭頂之上,與此同時,隕雷印記順利的在司徒青的腳下勾畫完成,漫天紫色雷光猶如蛟龍出海,將司徒青佝僂的身影徹底掩蓋。
在青龍閣主的頭頂,那量天尺散發著幽暗的光芒,突然間龍化的青龍閣主徹底籠罩,任由青龍閣主如何催動滔天靈氣,也沒辦法出神器量天尺所規劃的範圍。
青龍閣主似乎與這片空間失去了聯繫,他好像在大聲嘶吼著什麼,但是外界聽不到一點聲音,隨著幽暗的光慢慢從他的頭頂落下,青龍閣主的身形如同人間蒸發一般,徹底的消失在了原地。
這片天空中的紫雷也隨之消散,只有那強橫的隕雷通天術還在肆虐著,咆哮著。
隕雷通天術作為天賦龍化的頂級殺招之一,其威力能讓一位歸一境的強者葬身於此,只要被隕雷術所困住,是很難脫身,最後徹底淪為隕雷雷池的養料。
雖然龍化后的身體更適合近身肉搏,但是這隕雷通天術也不是一般歸一境的強者能接下來的。
一片片耀眼的雷光之中,司徒青模糊的人影徹底消失不見,就在靜止了大約一刻鐘的功夫,翻轉的雷霆中突然誕生了一片黑色,那黑色以恐怖的速度瞬間將一片片紫雷吞噬,不過片刻的時間,黑色的雷霆取代了紫色。
不可名狀的黑色物將自己和隕雷融為了一體,黑色隕雷如同活物一般,發出一陣桀桀的怪笑聲,準備朝著遠方遁去。
就在這時,一道透明的絲帶從大地的縫隙中破土而出,將本欲遁去的黑色隕雷徹底限制在了原地。
黑色隕雷本是狀態變化萬千,卻被這詭異的透明絲帶死死的綁在了原地,任由他如何變化,也逃不出絲帶所限制的範圍。
黑色隕雷周身的氣息開始收斂,直到變成身軀佝僂的司徒青,此時的司徒青同剛才的狀態截然不同,相比於之前,整個人感覺又老了幾分,臉上布滿了皺紋,周身的黑色靈氣更加的濃郁,整個人哪裡還有名門正派的樣子,一眼看上去倒是像個邪教中人。
一道白色的身影慢慢出現在不遠處的一處小山包之上,漆黑如墨的長發垂在腦後,一張鵝蛋臉上帶著一絲疲憊的神色,她左手拿著個玉煙斗,右手拽著透明的絲帶,絲帶的另一端正連接著司徒青。
來人正是寶食坊坊主以及三大閣主之一的雲想容!
雲想容神色淡漠的抽了一口煙袋,吐出一團紫色的濁氣,這才開口道:「原來卦象中的鬼命之人就是你,這還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之外。」
雲想容說著頓了頓,彈指一揮,一道白色的靈氣沖入了雲霄,天空中的雲層如同得到授意的臣子一般,紛紛朝著兩邊退散開來,只見天空之中,露出一道紫色的霞光,待霞光淡去,一片管中窺豹的心空顯露而出。
天上的天命羅盤!
雖然只是冰山一角,但是其規模定然是達到了超凡入聖的知命境界!
耀眼的天命羅盤所獨有的紫光從天空之中垂下,落在亭亭玉立的雲想容身上,讓她這一刻像是仙人在世一般。
雲想容閉上眼睛感知了一刻,空中的天命羅盤緩緩運轉,她的眉頭卻是擰成了一團,待到空中雲層再度遮蓋住天命羅盤,雲想容抿了抿嘴唇,這才開口道:「古人已矣,你這又是何苦呢?」
被困於絲帶之中的青鸞閣主司徒青劇烈的咳嗽了兩聲,從嘴中吐出一口黑痰,看著雲想容展顏一笑:「能見一面,就不問值不值得。」m.
停頓片刻,他又再度說道:「只是,欠了乾元門一回。」
雲想容將臉轉到一邊,過了良久,還是鬆開了手中的絲帶,嘆息一聲:「四百年前,乾元門欠你一回,今日就當是還清了。」
乾元門的四百年前,由於剛脫落青帝一脈,大部分弟子導師都隨武當龍虎而去,乾元門人丁稀薄,更是鮮有弟子。
乾元門宗主喬長卿,以及三位閣主並沒有放棄,靠著青帝一脈的家學,一步一步帶著乾元門披荊斬棘,在名門正派中站穩腳跟。
那時候他們正值青年一起許下的夢想,就是讓乾元門成為第一道門,在修真界名垂青史。
萬事開頭難,人丁稀薄,便由那時候的豆子做了水院殿老,那時候的豆子也才凝神境界,當初的司徒青是很反對豆子去擔任這一職位。
因為作為殿老,是需要帶領著弟子出門歷練,名揚乾元門的名聲的。
顯然這其中存在著危險。
雖然司徒青很是反對,但是豆子作為他的道侶,也想幫他分擔一些壓力,豆子向他保證不會出現意外,如果出現意外,她相信司徒青也會趕去就她。
最後的司徒青實在沒辦法說服豆子,就讓她去做那一直空缺的水院殿主,沒想到豆子這殿主做的很好,不僅得到了別院的肯定,甚至她的學員很喜歡她。
兩次出門歷練也是凱旋而歸,也讓司徒青放心的鬆了口氣,放心的同喬長卿他們一陣去屠殺一位大妖。
就在他們走後不久,豆子帶領著一眾學員外出歷練,遭遇了意外,弟子們回來時,只是驚恐的說豆子為了保護學員孤身一人引開了邪教眾人,弟子們逃了回來,豆子卻再也沒回來。
只知道乾元門後來尋了許久,也沒有找回豆子,也是在那之後,司徒青和喬長卿大吵了一架,青鸞閣主司徒青變得獨來獨往,很少再和乾元門的其他人來往,一直持續了近百年之久。
雲想容說乾元門欠他,倒是一點也不假。
豆子的消失,對當時的司徒青來說,無疑是很大的打擊,他為乾元門付出的,絕對不比雲想容他們少,但是乾元門卻欠他一位心愛之人,怎麼也還不回來。
後來的後來,我赴煙霞青鴻志,雲間再無並肩人,這或許,就是他青鸞閣主司徒青的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