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登雲梯
許安若決定了,既然沒有明確回去的路,就好好享受一般,首要目標就是這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卻又用這張小白臉勾引她的顧涼川了,莫怪她動心,這般沒有防備的小公子哥兒在一間屋子裡,她沒親上去就不錯了……
許安若有點心虛地抿了抿嘴,然後小心翼翼地把茶水端好,有一點微顫,不過無大礙,尚沒有人看到,她剛剛……剛剛只是拿嘴巴試試他的溫度,還好,嘴角不是很燙……
誰都有第一次的好嗎?
何況還是這般做賊心虛……
「吱呀~」突如其來的推門聲實在不怎麼悅耳,進來的還是那位神經兮兮的顧二爺,只不過現在這張臉上實在壓抑,靜的仿若要殺人。
不會她與顧涼川的偷歡被他發現了吧……呸……偷親。
「兄長這裡有勞了,韓將軍去世了,我要去一趟神武府。」顧長風聲線低啞,像是剛大哭一場。
不等她出口安慰,他便轉身離去了,合了門,許安若方還在想剛剛進來溫文儒雅的傢伙,是不是顧二爺。
……
雲鄴上轟雷聲炸破天際,雲層下金光凌冽,像是鋪天蓋地的箭雨,壓抑的無人敢出聲。
生人有二,小沙彌,赫嵐。
這位殺伐氣濃重的兄長就不過一盞茶的時間便是從漢州北到了這南疆。
肅殺的氣氛濃重,實在該有一個人打破,不該是小沙彌,好在她赫嵐對這方面極為熟練。
「哥~」赫嵐淚光點點。
這尊殺神不為所動,抬著眸子還是那般輕慢,「是什麼人傷了你?」問話之時,卻是對著小沙彌怒目而視。
赫嵐的委屈感一下子就上來了,淌的淚也變得尤為真實,輕聲啜泣,「我沒事……」
「你當然沒事,若是有事,你以為他還能活著么?」剛直的憫生斜著落下,踩在上邊的赫昭抖了抖衣袖,取了翠綠的瓶子,那是治癒皮肉的良藥,「服了葯自己回去。」
又是抬手在赫嵐眉心輕輕一點。
「哥……」她側目看小沙彌,生怕留下他會再也見不到他,她可保證不了兄長的臭脾氣。
赫昭,離崖皇子,這是與生俱來的榮耀,而另一個身份,卻是從血的煉獄中殺伐而出的無雙神將。
此時立在身前筆直的身形,這般藏匿不住的殺伐氣,赫昭抬頭斜瞥,不容置疑。
赫嵐泄了氣,轉頭擺了擺帶塵的袖袍,安靜的走了兩步,終是良心的不安,扭頭認真的看著赫昭,「不許殺他。」
不等他回答,抬腳跨上青石,只留下林間攢動的樹影。
只留下他二人了,赫昭負著左手,右手摸在了布著青苔的城門上,「你不該帶她做沒把握的事。」
小沙彌認真聽著,幼小的面容卻處事不驚,他抬頭看他,「被他逃了,在這城池之下。」
「他逃了又如何?」赫昭轉過身,「他本就在這地下。」
「法印被人毀去一角,再無人能補全,他若出世,這世間便只有我能收他。」小沙彌說。
「我不懂你們佛家的規矩,我也不想懂。」赫昭把手按在了憫生上,顫抖又無力地鬆了手,「你放心,你師父曾有恩與我,我不殺你。」
「那妖物不日便會將禁制顯於城池之上,到時怕是引來無數人。」小沙彌自顧自地開口。
「夠了!」赫昭豎眉,「你這般便是找死,若嵐兒再因你遇險,連你師父也保不了你。」
「為了度這世間苦,舍我一人又如何。」小沙彌笑著看他,竟讓赫昭有幾分晃神。
……
神武將軍府。
顧長風來的時候神武府便已經是一片凄哀了,他從聳立的石門下緩步往前,兩邊是那位去世的韓家親衛,金甲映著日光,肅殺與劍鞘同鳴,他甚至一陣膽寒,可料那位威震八方甚至被世人讚頌為顧老元帥第二人的韓神武是有多麼的自律。
前來祭奠的竟然還有那位一直與他不合的浮瀧神君,一臉木色再沒神韻,抬頭悲聲嘆別,又深深鞠了一躬,哪管旁人說他做戲,拂袖便去。
碑文剛直,一道金光與碑影同立。
神威世無雙。
碑前跪著的是前些日子還有說有笑準備嫁人的韓輕柔。
「顧公子。」被侍女攔下了,伸出的手也該放下。
「輕柔。」他輕聲叫道,生怕又惹了她。
白衣帶孝的女子甚至面容都有些蒼白,她緩緩起身,再沒了之前的笑,抬過頭看他,輕聲帶著啞了的聲線:「長風哥,娘沒了,現在爹也沒了……」
「你還有整個顧府。」那個曾經嬉笑不羈的少年突然在她眼中放大,變得極為重要了。
她愣愣地看著他,眼眶被酸澀感取代。
「想哭就哭出來吧。」他沒在看她,獃獃地往她身後雲影望。
少女的身體嵌進了少年的懷中,最不顧形象的號啕大哭著,鼻涕眼淚被少年抬袖擋住。
這年,老元帥進了京都,說要認那韓家沒了爹娘的孩子做義女。
……
顧涼川又一次闖進了這片荒涼的古怪地方,火紅的沙塵瀰漫在空氣里,順著蒸騰的熱氣往玉石樹頂爬。
上次來還是晉陞奪日境界,這裡並不是他的神識,與書中晉陞地點截然不同,倒像是他誤闖進了別人的識海。
他還記得上次風塵漸淡的時候,他抬頭望見了高聳入雲的樓宇。
他抬頭看,紅沙漫天,遮了視線,體內的靈力如今不見分毫,只好休止了尋找樓宇的念頭。
只好向前。
向前。
直到……一個窄長的琉璃台階蜿蜒向上,被紅沙掩了去處,他攔起衣袍,拾級而上。
風中除了沙石間的碰撞聲,就只剩了寂靜,沒世間萬物的低鳴,沒有花給大地的表白,也沒有樹給太陽的歌頌。
這裡,實在太清靜。
……
兩側是百花香,樓台瓦石上是百鳥棲,衣著規整的男子手裡捻著白子皺眉,身旁美婦輕巧地捏著肩。
茶水沒了蒸汽,涼涼地放在一旁。
對面坐著的,是膚色煞白的青年,眉間黑色紋絡金光乍現。
更多浮在青年臉上的,是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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