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前夕
小池慌了。
趁著在場的所有人都沒反應過來,他瘋了一遍跑進了房間的裡屋,也就是關押著有紗和真紀的房間,將門反鎖。
從理性上來說,這樣做是沒用的,房間里雖然有一扇窗戶,但這裡可是三樓,出不去,更沒有退路。
然而,人在驚慌的時候卻顧不了那麼多,緊鎖的房門給了小池僅剩的安全感。
他聽著外面混混們的慘叫,內心更是恐懼到了極點,轉頭望向了房間內被綁著的兩人。
下意識地,抽出了腰間的那把壯膽的水果刀。
他切開了有紗和真紀嘴巴上的繩子,然後哀求道:「我不想坐牢啊,放過我,我不會傷害你們的,怎麼樣?」
小池的情緒相當不穩定,手裡的水果刀在有紗和真紀的面前來回亂晃。
正當真紀打算先穩住小池的時候,一道人影卻突然出現,擋住了窗戶那邊傳來的光。
緊隨其後的,是玻璃被打破的聲音。
窗外的那人用背包作掩護,撞破了玻璃,跳進了屋內。
見到來人,有紗終於鬆了口氣。
「老哥!」
來人正是跟著谷城一起行動的白木承。
見此情形,小池的內心已經趨於崩潰。
開什麼玩笑啊,這裡可是三樓!
就算窗外有很多陽台、空調箱之類的支點,也不會有正常人敢爬上來吧!
無論是門外的那個動真格的警察,還是屋內這個徒手爬上三樓的瘋子,都讓小池意識到自己似乎是惹上什麼不該惹的人了。
慌亂之間,他一把攬過離他最近的真紀,用水果刀抵住了她的脖子。
「你……你不要過來,都是三木社長讓我做的,求求你我不想坐牢啊!」
見到真紀被挾持,有紗有點慌了,但白木承和真紀的表情卻依舊平靜。
「放心吧,你暫時不會進監獄的。」白木承緩緩說道。
小池瞪大了眼睛,彷彿抓到了救命稻草,「真的嗎?為什麼?」
回答他的是鈴木真紀,「因為你在進監獄之前,會先進醫院。」
「……啊?」
小池愣了一下。
在那一瞬間,白木承猛地一拋左手,將之前藏在手心裡的幾枚玻璃碎片向小池扔了過去。
碎片砸在小池的眼珠上,讓他被迫閉上了雙眼。
「嗚!」
白木承順勢前沖,雙手立於胸前,抬腳一記中段正踢。
砰!
小池被踢中腹部,哀嚎一聲,身體砸破了他背後的門,讓他摔倒了外面。
屋外。
小混混們盡數倒地不起,地上零零散散地還有著血跡。
谷城站在當中,看了看自己的手錶,對白木承說道:
「來不及了,我剛叫了鬥技聯盟派人來,你坐他們的車走,我送有紗妹妹還有真紀回家。」
白木承點了點頭。
……
五分鐘后,鬥技聯盟的車就到了。
車門打開,司機是一位身穿西裝的老紳士,梳著大背頭。
「白木先生,初次見面,您好。」
他沖著台階上的男人微微鞠躬,微笑道:「我是來接您去比賽場地的。」
白木承正在用濕巾給有紗擦臉,真紀也在靜靜等著。
「再等等。」
白木承回答道:「馬上就擦完了。」
老紳士皺了皺眉,顯得有些為難,「白木先生,比賽快要開始了,遲到的話會被判負。」
下一秒,他突然打了個冷顫。
抬頭望去,老紳士發現白木承正抬眼望著他,瞳孔深處流露出異樣的光芒。
白木承重複道:「再等等。」
「……好的。」
老紳士微微鞠躬,內心卻久久不能平靜。
他擔任鬥技聯盟的侍者已經有很多年了,見過無數的格鬥家,這其中不乏咄咄逼人者。
但往往越是這樣的人,越沒有什麼真本事。
他們是在用聲音彌補自己的軟弱,因此給人的壓迫感最小。
這麼多年來,能讓老紳士打心底里感到膽寒的格鬥家只有十幾位。
例如極心會館的北村辰也、偵巡課的谷城敬真……
今天,又要加上一位古賀道館的白木承。
……
十分鐘后。
真紀心滿意足地被白木承擦乾淨了臉,有紗則在一旁安慰著自家老哥。
「老哥,我沒事的,你放心吧。」
「嗯。」
白木承拿起背包,示意老紳士上車。
老紳士為白木承打開了車門,自己則坐上了駕駛位,隨後猛踩油門,汽車快速發動。
看來今天要連闖幾個紅燈了啊!
老紳士內心感嘆道。
另一邊,坐在車上的白木承仍舊不太放心,又將電話打給了有紗。
他知道妹妹內心的恐慌,因此閑聊了幾句之後,便讓有紗將電話交給了谷城敬真。
「谷城先生,多謝了。」
「啊啊,你之前給叔叔我打電話的時候,態度可沒這麼好。」谷城一副沒睡醒的語氣。
聞言,白木承略微放寬了心。
條子處理這種事是有經驗的,還有心思開玩笑,就證明有紗和真紀沒出什麼大事。
谷城說道:「跟推測的沒差,他們的目的是想綁架你的妹妹,通過威脅你來吞掉古賀道館,跟鈴木商會沒什麼關係。」
白木承也鬆了口氣,「總之,有紗和真紀沒事真是太好了。」
「好什麼啊?」
谷城的語氣十分無奈,「要是處理不好的話,真紀小姐還有你妹妹的後背都要留疤的,鈴木老爺子非把我殺了不可。」
「疤?」
「是電擊器,外行人直接捅上去的話很容易留下燒傷。」
谷城說完,突然覺得有些不對勁,連忙澄清道:「我剛剛才發現的,她們的衣服必須掀開,不然傷口會感染,我可沒亂看其他東西!」
「我明白了,謝謝您,谷城警官。」
「哦……啊,不客氣。」
谷城愣了下,白木承那邊就已經掛斷了電話。
「呼,看來氣得不輕。」
谷城吐了口氣,踩著油門,對後座的兩人說道:「先把你們送去醫院包紮一下,然後再把你們送回古賀道館好了,我還要去鬥技比賽的場地跟森川組抬價。」
令谷城意外的是,真紀搖了搖頭。
「不用。」
她指著前面的路牌,「第三個路口右轉,那裡的地下室里有一位醫生,比醫院裡的靠譜,我們找他。」
「嗯。」谷城點了點頭,沒有猶豫。
畢竟是鈴木商會的大小姐,在情報方面相當可靠。
但緊接著,真紀卻說道:「然後我們直接去白木承比賽的場地。」
「嗯……嗯?」
谷城剛想點頭,卻不禁一愣,疑惑道:「去那裡做什麼?」
真紀回答道:「讓那些對我和我朋友出手的人付出代價。」
谷城更加疑惑,「小池和那些混混?他們沒三個月出不了醫院的,出了醫院也馬上要進局子,為什麼……」
話說到一半,坐在後座的真紀突然從座位背後攬住了谷城的肩膀。
她的臉色陰沉,瞳孔從正前方轉向谷城的臉。
「你當我是誰啊,那種程度也叫代價?」
伴隨著真紀的話,車內的氣溫彷彿憑空下降了幾度。
那一刻,谷城突然意識到了一件事。
像鈴木商會這種黑白通吃的大財團,又怎麼能培養出一位花瓶大小姐呢?
想必鈴木老爺子也不會喜歡一位無能的孫女吧!
鈴木真紀緩緩說道:「那群傢伙背後的人,無論是三木不動產還是森川組,都要為此感到後悔才行呢。」
谷城頓時覺得頭皮發麻。
看樣子又要加班,麻煩死了啊!
他通過後視鏡,望向仍舊有些害怕的有紗,忍不住嘆了口氣。
要是這群傢伙都像有紗妹妹那樣乖,自己能少加多少班?
……
另一邊。
在連闖了幾個紅燈之後,老紳士終於將白木承準時送到了比賽場地。
這裡位於新田區和北川區的交界處,表面上是一棟只對會員開放的養生洋館,實際上地下卻是足以容納千餘名觀眾的鬥技擂台!
即便是只站在洋館門口,也依舊能透過大地,感受到那種呼之欲出的火熱氣氛。
「呵呵呵,這次的比賽很受關注呢。」
老紳士為白木承打開了車門,輕輕笑道:「鬥技聯盟和森川組,兩尊龐然大物的暗中較量……白木承先生,你摻和進了不得了的事里呢。」
白木承卻搖了搖頭,「那些都不重要。」
老紳士一愣。
白木承下車,背起了背包,「只有一件事很重要:那些對我家人和朋友動手的人,要付出代價。」
剛剛在車上,老紳士已經向白木承了解了事情的大概,因此安慰道:
「一切交給偵巡課就好了,別看谷城警官平時那個樣子,其實是個很可靠的人。」
白木承望向老紳士,目光平靜,「我不需要別人為我出氣。」
「嗯?」
老紳士注意到了,那股散發自白木承身上的異樣氣勢。
那是名為「憤怒」的情感。
「我現在很不爽的啊……」
白木承邁步,走向洋館。
氣息調整,逐漸趨於平穩,但那股夾雜在氣勢中的怒火卻絲毫未減。
「那個什麼三木不動產的社長,要為此感到後悔才行呢。」
他一邊走,一邊露出了個和善的笑容。
「森川組要保他的話,那麼森川組也要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