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穿成炮灰小丫鬟
白清蕪被蒙面男人,用尖刀狠狠插進胸膛,後腦重重砸在地上時,耳機里還在播放著一部有聲小說。
她是人人唾罵的綠茶,橫刀奪愛,壞事做盡。
「這是遭報應了?」失去意識的最後一刻,白清蕪腦海閃過的居然是這個念頭。
臨死前,她想,若是有來世,不妨重新做人,做個好人。
……
沒想到來世竟這麼快,彷彿只過了一瞬,再睜開眼,白清蕪已到了另一個世界。
她先是怔了幾秒,遲疑的垂眸,看了看完好無損的身體,又打量起四周。
古色古香的屋子裡逼仄昏暗,鼻尖充斥著發霉潮濕的味道,卷邊破舊的床帳,有好幾處縫補過後的窟窿,透出點點亮光。
這時,一旁忽然傳來『吱呀』一聲。
白清蕪回過頭,見房門被推開,一個穿著粗布麻衣的中年婦人端著碗熱湯,腳步遲緩的走了進來。
見到白清蕪醒了,婦人臉上露出慈愛的笑容,「蕪兒你醒了?快躺下!小心別碰到腦後的傷口!」
婦人說著,趕緊將熱湯放在桌子上,去扶她。
眼下這個情景,白清蕪還能保持鎮定的問,「我怎麼受傷的?」
婦人有些疑惑,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大抵是傷了腦子,記不清楚,你出府尋郎中的時候,沒走出去多遠,不知道是什麼人,從你背後敲了黑棍。」
郎中?黑棍?
這婦人的話,令白清蕪猝然一驚!
錯亂的記憶紛涌而至,她總算想起來了,卻只覺荒唐。
她穿到了自己臨死前,正在聽的一部小說中,頂替了書中與她同名同姓的一個角色。
只是,這個角色沒有別的穿越小說狗血瑪麗蘇,現在不過是一名普通丫鬟。
她穿越之前,小說已經快聽到大結局,對這個丫鬟都沒什麼印象,想來不是什麼重要角色,現在看來,果然是那種早就領了盒飯的炮灰。
既來之,則安之,白清蕪很快接受了現在的身份。
根據對小說原劇情的記憶,她知道現在身處的是梁國上京城裡的國公府。
原主父親是府中管事,因捲入內宅之爭,背負下毒謀害得寵姨娘的罪名,被處死。
母親便是眼前這名婦人,名叫趙菱,曾是國公夫人的陪嫁,丈夫出事後,被厭棄冷待。
「娘親,娘親!」剛想到這,突然,又一個軟軟甜糯的嗓音響起,打斷了白清蕪的回憶。
只見一個圓滾滾的糯米糰子,從裡屋跌跌撞撞的跑了出來,看到醒來的白清蕪,濕漉漉眼眸放起亮光,一頭扎進懷裡。
開心的蹭了蹭后,仰起著脖子,嘟起小嘴哈氣,「小凝兒給娘親吹吹,吹吹傷口就不疼了。」
白清蕪勾起唇角,眼前如瓷娃娃般漂亮的女孩子,是原身的女兒,叫白凝。
她自己穿越前,是在極度缺少親情的環境下長大,對突然到來的娘和孩子沒有感到排斥,反而多了一種珍惜,體驗著這來之不易的溫暖和關心。
抱著白凝,白清蕪察覺到,小凝兒身上滾燙得厲害,就像個火爐子。
她這才想起,原身就是因為小凝兒生病,去請郎中,才被打了悶棍的。
「燒還沒有降下來嗎?」
小凝兒懂事的搖搖頭,「娘親不要擔心,我多蓋兩層被子,發了汗就好。」
說著,小凝兒似還擔心娘親不相信,在白清蕪懷裡蹭了蹭。
不過,或許是撐著精神跑過來,真的太累了,又或是終於可以安心躺在娘親身邊,沒兩下,小凝兒就昏睡了過去。
明明燒得厲害,卻還強撐著安慰自己。
真是懂事的讓人心疼。
趙菱站在一邊,心疼的直抹眼淚,「怎麼好端端的,會失足掉進水裡?」
失足?
白清蕪眸色泛冷,她記得書中開始時,曾提過一件事,若猜測不差,分明是有人蓄意謀害!但眼下,最要緊的,是先治病。
她牽起小凝兒細軟的胳膊,凝神切脈。
這個舉動,令趙菱驚訝不已,「蕪兒,你在做什麼?」
白清蕪做了個噓的手勢,示意噤聲些,趙菱見狀,不再打擾。
「不是普通風寒高熱。」感受著脈象,白清蕪憂心忡忡,比預想的還要複雜。
只見她輕輕掀開小凝兒的衣襟,肉眼可見,小凝兒白嫩皮膚上,遍布著青紫血管,蔓延至全身,像極了……中毒!
而且非朝夕所成,白清蕪問道,「這個癥狀出現多久了?」
趙菱用帕子擦了擦眼淚,長嘆口氣道:「從出生起吧。」
既而續續說起過往,「六年前,你被歹人玷污,懷了這孩子,為娘本想勸你打掉,可郎中說你身子柔弱,很有可能一屍兩命。」
「不得已,後來九死一生好不容易生下小凝兒,可她從娘胎里出來,就帶著弱症,這些年你尋遍郎中都沒有好轉,反而越來越嚴重了。」
「不是弱症,是中毒了,秋水毒。」
白清蕪收回手,細心的將小凝兒的被角掖好。
趙菱緊緊皺起眉頭,「中毒?是誰下的毒?從未聽聞過這種毒呀!」
白清蕪出身醫學世家,雖沒從醫,但從小耳濡目染,看過不少醫書,曾有古書記載,秋水毒劇毒無比,無葯可解,乃世間罕見。
小凝兒飽受病痛折磨的模樣,令她感到胸口翻江倒海般的抽痛,這許就是母女連心的滋味吧。
「你放心吧,既然我用了你身子重活一世,定會好好照顧小凝兒,不會再讓旁人欺負了去!殺你之仇,我也會報!」白清蕪在心底暗暗對原主說。
彷彿是感覺到了她的話,浮現在腦海里的那抹纖瘦身影,淡淡遠去。
白清蕪下定決心,隨即,在綉筐里找了幾根細細的繡花針,放在蠟燭上來回烤,又從柜子里翻出一瓶烈酒,用酒精仔細擦拭。
消毒過後,放在托盤裡,端到床榻前。
趙菱看著女兒捏著繡花針,對準外孫女的穴道,緩緩扎進去,不禁屏住呼吸,心裡默默念著菩薩保佑的話,希望能起到作用。
白清蕪用針灸之術,強行封住小凝兒體內的幾個關鍵穴道,暫緩秋水毒素攻心。
施針完后,她累得癱軟一邊,好在小凝兒的臉色變好,囈語也止住了,酣甜睡了過去。
趙菱見她累得不輕,「你傷病初愈,快去歇息吧,這裡有我守著。」
白清蕪揉了揉眼角,此時再疲憊也不敢鬆懈半分,道,「娘,我有事要和你說。」
見狀,趙菱也將憋在心裡頭的話問了出來,「蕪兒,你會醫術?為娘以前怎麼不知道?」
「我昏時入夢,有道人傳授醫術,娘日夜祈願,菩薩當真顯靈了。」白清蕪知道她信奉菩薩,用這個做借口,是最好不過了。
趙菱破涕為笑,信以為真,念了好幾句阿彌陀佛,「可見老天爺是有眼的!」
「有些事,我務必和娘說清楚。」白清蕪攥住她的手,正色道:「小凝兒落水和我被敲黑棍,都是有人在背後操控。」
「那人應是大小姐!」
「啊!」趙菱震驚的瞪大眼睛,「我們又沒有得罪過她,怎麼會!」
白清蕪壓低聲線,將事情經過講了出來,「小凝兒在花園的假山裡,撞見了大小姐與人私會,她應是為防此事泄露,要殺我們滅口!」
「娘,最近務必小心,我們可不能再出岔子了!」白清蕪憂心叮囑著。
結果剛說完,還沒等趙菱反應過來,『砰砰砰——』門口突然傳來急促的敲門聲。
好在房門反鎖了,沒有被推開。
趙菱看了女兒一眼,喘了好幾口粗氣,才平復好心緒。
開門,看到來人後,道,「夕兒姑娘大半夜過來,是有什麼事么?」
白清蕪抬眼看去,卻見一個同樣身著丫鬟衣飾的少女,是大小姐身邊貼身使喚的,她直接推開趙菱擠了進來。
見白清蕪醒了,眼底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驚慌,但隨即清了清嗓子,擺出囂張的架勢,道:
「你家的那個小野種落水,砸壞了養在湖中的並蒂蓮,那可是大小姐給老夫人的壽禮!」
「大小姐命奴婢傳喚小野種過去,治罪受罰!」
「你……」猛一聽到這話,白清蕪就感覺一股火氣往上沖,但又很快冷靜下來。
「小凝兒從落水高燒,到現在都沒有醒過來,大小姐若是想治罪,你就帶走我好了,母替子受罰。」
白清蕪強忍著將火氣壓下,知道此時與她逞口舌之快,都是無用的,出口道。
夕兒伸長脖子往裡探了探,見白凝一副病懨懨的樣,只好道,「那你快點吧,大小姐還等著呢。」
趙菱不放心的拉住白清蕪,「你還有傷在身,不如讓我去吧。」
她皮糙肉厚的,若打若罰,都能經得住。
「娘照顧好小凝兒,等我回來。」白清蕪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這個軀殼裡住著的,已不是之前任人欺凌的原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