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兩個綠茶之間的較量
深夜,國公府的小道上。
白清蕪眼眸鎖住夕兒的背影,緊緊攥起了拳。
就是這個女人,住在原身母女隔壁屋子裡,平時遇見,動輒羞辱嘲笑,聯合周圍住的小丫鬟們一起孤立她們。
而原身隱忍退讓,非但沒有換來太平,最後將自己和孩子都置於險境!
走在國公府里,穿過九曲連廊,前路豁然開朗,亭台樓閣,錯落有致,隱隱花香縈繞其中。
到了瑤光居,白清蕪跟在夕兒身後,走進去。
大小姐慕微瀾生得清麗,姿容華貴,大家風範盡顯。
她端坐著,眼眉輕輕上挑,握著茶盞不動聲色,可白清蕪還是注意到,她指尖細微顫抖這個小動作,暴露了內心的不安。
慕微瀾是原書中的女主,生母是原配夫人,因病離世后,國公老爺將妾室凌蓮心扶正,自誕下二小姐和三公子后,她就成了府中最多余的人。
父親不慈,後娘苛待,從只能靠祖母庇佑的孤女,到後來母儀天下的皇后,另不少書粉為之感動,擱現代,她就是典型獨立女性的代表。
但白清蕪明顯能讀出書中濃濃綠茶的痕迹,在慕微瀾身上,也精準捕捉到了同類的味道。
空氣凝滯,內室寂靜無聲。
慕微瀾品完一盞茶,見這個叫白清蕪的丫鬟,仍是鎮定自若,若是心虛的,早就開口求饒了,她不禁泛起猶疑。
或是天黑那孩子什麼都沒有看清?又或是那孩子還小,根本不懂男女之事?
但她寧可錯殺,也絕不會留下把柄!
想定,慕微瀾似是無奈,道:「並蒂蓮乃天降福兆,卻被你家孩子損毀了,那是給祖母六十大壽的賀禮,我不罰你都不成了。」
話落,夕兒懷裡抱著一支破損的並蒂蓮走出來,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
「奴婢的孩子原本在廡房好好待著,是夕兒姑娘,將孩子帶去花園,失足掉進湖裡,不慎砸壞了並蒂蓮。」
「夕兒姑娘難辭其咎,還請大小姐明察!」
白清蕪委屈的哭訴著。
大小姐想治罪又不想留下心狠的名聲,茶言茶語這方面,她精通更甚。
什麼!
慕微瀾聞言,心下大驚,怎麼這個事,夕兒從未提過!
轉頭看向她,只見夕兒臉色慘白,一臉做賊心虛的模樣。
夕兒趕緊矢口否認,「沒……沒有!奴婢在當值,哪裡有空回廡房!這個賤人胡言亂語,大小姐可別被她臟污了耳朵!」
「廡房丫鬟們都可以作證!那個時間,她們親眼看見你帶著小凝兒出去。」
白清蕪所陳述的,皆有理有據,比起夕兒蒼白的解釋,頗有幾分可信度。
夕兒頃刻便慌了神色。
白清蕪向來懦弱,平時都不敢大聲說話,怎麼腦子受傷后,變得這般厲害!
她撲通一聲,急忙跪倒在地,「不是的,大小姐!奴婢冤枉!」
白清蕪冷冷的看著夕兒,垂死掙扎。
她記得那天,原身差事沒有做完,遲遲未歸,夕兒就起了惡作劇的心思,謊稱白清蕪在花園裡等白凝,將白凝帶到假山,故意丟下。
天色已黑,白凝被嚇哭,引起正在『私會』的大小姐注意,為了事情不被敗露,慕微瀾指使夕兒將白凝推進湖裡,意圖淹死滅口。
就連原身出府找郎中,被人從後面一棍敲死,亦是她所為!
「大小姐也聽到了,夕兒姑娘一慣對奴婢母女罵語不斷,真是不知哪裡得罪了她,竟能忍心騙無知幼童。」
「奴婢的孩子高燒不退,眼見就不成了!」
白清蕪掩面而泣,傷心不已。
今夜這一出,不過是慕微瀾打著並蒂蓮的幌子,試探她們母女是否知情,短短兩句話,就將『私會』的事情撇得乾淨。
慕微瀾攥起帕子,面色微變。
回想起那夜,她被撞見,只能先跑出去,沒多遠就遇上夕兒,原來如此。
慕微瀾不再聽夕兒狡辯,當即下令,「並蒂蓮由你監管看顧,你玩忽職守在先,又引他人損壞在後,我也難袒護你了。」
「來人,將夕兒拖出去,重打五十大板,以儆效尤!」
夕兒面如死灰,癱倒在地。
五十大板,是要活生生打死人的啊!
「不!大小姐,不要!」夕兒掙脫下人束縛,膝行爬到大小姐跟前,拽住她衣衫一角,苦苦哀求,「奴婢從小跟著你!對你忠心耿耿啊!」
暗示那夜,她就算聽到什麼,看到什麼,也絕不會說出去半個字!
可慕微瀾只相信死人的嘴最嚴。
她不忍的撇開視線,眸中似有淚珠打轉,「你知我最重孝道的。」
夕兒滿臉絕望,被湧進來的下人,強行拖了出去。
隔著幾道院牆,都能聽到板子重重落下的聲音,夾雜著慘叫,久久回蕩夜空。
慕微瀾無聲拭淚,一副板子打在別人身上,卻痛在她心的樣子。
旁邊,丫鬟勸慰著,「大小姐別傷心,夕兒也是咎由自取。」
她含淚搖頭,內疚不已,「都怪我沒有管束好。」
白清蕪被慕微瀾的演技征服,做戲不忘做全套,不愧是同道中人。
慕微瀾難過了好一會,才將將止住,對白清蕪說,「你的孩子雖是無心之失,可也造成了錯誤,總得給祖母一個交代。」
白清蕪淡然表示,「奴婢保證,三日之內能令並蒂蓮重開。」
「哦?」慕微瀾覺得天方夜譚。
她為了弄這株並蒂蓮,傾盡人力物力,白清蕪區區一個丫鬟,能有這麼大的本事?
白清蕪不卑不亢開口,「請大小姐給我這次機會。」
慕微瀾扯出一抹笑容,「如此,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對她仍是疑心不減,只是恐輕易治罪,會傳出苛責下人的流言,既如此,暫且放過,到時拿不出並蒂蓮,便可名正言順的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