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江懷玉聞言,眉頭皺緊,他沒想到他給謝眠的乾坤袋居然被魏延搶了去,怪不得,一直沒看到謝眠拿出來過。
魏延見江懷玉皺眉頭,心裡直覺不妙,忙喊:「這個事情真的不是我做的,是謝眠,一定是謝眠!
「若不是謝眠做的,尊者的乾坤袋怎麼又會在他那裡?尊者,我這是我這是幫你奪回乾坤袋,謝眠他偷你乾坤袋。」
魏延說著說著,為擺脫自己搶乾坤袋的事,反手就將黑鍋蓋在謝眠頭上。
謝眠茫然的看著魏延,他在原地愣了一下,快步走到江懷玉面前,半跪下來,轉頭看向魏延,失落道。
「魏前輩,你莫要含血噴人,這個乾坤袋是尊者給我的,你搶了不說,我沒有計較,你為什麼現在還要污衊我是偷竊者?」
魏延聞言,激動道:「你胡說,明明是你偷的。」
「乾坤袋不是他偷的,是本尊給他的,怎麼,你有什麼意見?」
魏延臉色一下子慘白,抬頭看向江懷玉,江懷玉冷著張臉,頓時,魏延哆哆嗦嗦,半天說不出話來。
「魏延你膽子好大,本尊給其他人的東西,其他人就是不要了,也輪不到你來拿。」
「你搶本尊給謝眠的東西是在打本尊的臉嗎?還是說,你覺得……」
江懷玉一字一句,放慢了,緩緩道:「你可以在本尊頭上作福作威了。
「不是的,尊者,我真不是這個意思。我……我以為……我以為這是謝眠偷的。」魏延說話結結巴巴起來。
謝眠低垂著頭,眼底儘是嘲諷。
魏延磕磕絆絆、結結巴巴解釋了半天,見在場之人都有些不耐煩了,才終於反應過來,自己現在要解釋的不是這個,而是信鳥一事。
他惡毒的看向謝眠,「尊者,你一定要為我做主啊!我肯定謝眠是想要誣賴我,所以殺死信鳥,把那信鳥放在乾坤袋,然後故意讓我搶走的。」
李絡玠冷笑兩聲,「你一直說是謝眠證據在哪裡?」
李絡玠說這話的時候,眼睛直直看著謝眠,意思很明顯,就是已經相信是謝眠做的。
魏延當即撲向謝眠,抓住他肩膀,怒斥說:「你不要不承認了,趕緊承認就是你做的。你還想污衊我?」
謝眠還是個少年郎,魏延一個大胖子撲上去,簡直把他整個人都快壓住了。
顯得魏延更加蠻橫,不講道理;而謝眠更加弱小無助。
謝眠身體輕微顫抖了一下,他先前在禁地受的傷還沒有好全,被魏延猛地撲上來,還用靈力壓迫著,忍不住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鮮血。
他收緊手,連鮮血都沒擦,抬頭看向江懷玉,緩緩道,坦誠道:「師尊,不是我。請你相信我。」
「胡說,不是你是誰?我一直針對你,你心裡肯定對我不滿,想要報復我!」
魏延心想,管信鳥是不是你放的,不是你放的也得是你放的,總不能讓自己受罰。
想著不能讓自己受罰,魏延打定主意要讓謝眠認下,他激一起身,抬手就想掐謝眠。
「你還說不是你,你現在動機都有了,你還說不是你!你……你……」
還沒碰到謝眠,一股強勁的風就把魏延推到一邊,魏延抬頭一看,江懷玉臉色比剛才還冷,處於一種極其不耐煩地狀態。
「這裡不是鬧事的地方,要鬧出去了,在這裡鬧給誰看。」
李絡玠見魏延被推開,皺起眉,詫異的看向江懷玉。眼中的神情很不解,只差沒問一句,你為什麼要幫著謝眠?
江懷玉側頭看向李絡玠,不滿道:
「你別用這個眼神看我,好像我幫他謝眠一樣,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最討厭他了,巴不得他不好。」
李絡玠的眉頭這才鬆開,他看向魏延,用手摸了摸鼻子,皮笑肉不笑。
「我帶你來找江尊者,你就是這樣在江懷玉面前鬧的嗎?鬧個什麼勁兒?」
魏延不吱聲了。
他雙手撐地忙從地上爬起,抖著嘴唇,說,「真的,李道君,你信我,殺信鳥一事肯定是謝眠乾的,你不信……你不信……」
魏延突然說不出話來了。
他什麼證據也沒有,除了他真的搶了謝眠乾坤袋這一事實,根本沒有任何人可以幫他證明這信鳥是謝眠放進去的。
江懷玉心裡也有一點疑惑,不知道究竟是不是謝眠做的,他垂眼看向謝眠。
「謝眠,這事是你做的嗎?回答本尊。」
謝眠回望著江懷玉,他似乎想說什麼,但也不能說什麼,緩緩低下頭。
他的聲音嗡里嗡氣,好像帶著點哭腔。「師尊說什麼便是什麼吧,我一向信任師尊,師尊就算讓我死我也不會違抗命令。」
寒氣從地面鑽出,透過衣物,一直進入到膝蓋上。
謝眠跪在地上,輕輕咬著唇。一副十分委屈,卻被迫要承受背黑鍋的樣子。
魏延聞言,高興地連忙跳了起來,「李道君,尊者,我就說是謝眠吧!哼,小兔崽子,還不承認。」
魏延冷哼一聲,隨手抓起放在角落邊的花瓶,抽出裡面的花枝,將細嫩的花枝往地上一甩,捧著花瓶就往謝勉頭上砸。
「害我被李道君誤會這麼久,挨了這麼多打,我看你真想找死。」
江懷玉還沒來得及阻止,花瓶已經落在謝眠頭上。
花瓶瞬間四濺開來,碎成碎片,與此同時,殷紅鮮血瞬間從謝眠破了口的頭頂溢出,染濕墨發。
小蛇似的血液順著髮絲淌到太陽穴,再一直往下流,往地上滴落。
「啪嗒啪嗒——」幾聲。滴的江懷玉手有點不受控制的在顫抖。
變故來得太快,江懷玉有些心悸。
謝眠被砸破頭,悶哼了一聲。
卻咬緊了牙,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望著江懷玉。
魏延見謝眠沒如他所願,狼狽喊出聲,更生氣了。
深吸一口氣,還不滿意撿起地上的花瓶碎片就想往謝眠臉上扎。
「忽悠啊,你小子膽子可真大,我讓你試試看污衊我魏延是什麼下場!
餘光看了看李絡玠,魏延察言觀色,又補上句,「還弄死李道君的信鳥!李道君的信鳥是你能弄死的嗎?就是一百個你,你都賠不起李道君的信鳥。」
李絡玠在一邊,手抵著下巴,滿意的聽著魏延的話。
眼見碎片觸碰到謝眠臉,江懷玉這下反應過來了,抬手一把抓住魏延的手腕。
抓住魏延手腕的瞬間,江懷玉一陣不舒服。魏延的手腕肥肥胖胖的像是一坨油膩肥肉,讓他噁心得想當場丟下。
勉強忍住噁心感,江懷玉冷笑一聲。
江懷玉笑的莫名其妙,把魏延笑得心肝直抖。
魏延看著江懷玉,手中的碎片哐一下掉了。
「這……尊……尊者,這我………」
江懷玉並不理他,而是垂眸看向謝眠。雖說謝眠是書中的黑蓮花反派,但江懷玉沒想到,在謝眠沒強大到如書中所言一樣,毀天滅地之前,會如此慘。
少年跪在一灘血跡和花瓶尖利碎片中,望著江懷玉。
江懷玉被這眼神望得只想躲閃,不是因為害怕,而是發現自己被這眼神望著,憐惜肆意滋長,心軟的一塌糊塗,想將少年從地上扶起。
不跟謝眠對視,江懷玉不耐煩道:「謝眠,你說這事到底是不是你乾的?你若敢說一句謊,本尊現在就把你扒皮了,丟盡狼群喂狼,你信不信?」
謝眠沉默著,緩緩握緊手。
江懷玉又道:「你若不說實話,我現在就把你踢出師門,哦,對了,聽說你還有一個姐姐是吧?是什麼時候認的?」
聽到姐姐兩個字,謝眠一下子抬起頭,警惕的看著江懷玉,那眼神如豺如狼,看的江懷玉心裡直悚。
半天,江懷玉才緩過神。
見謝眠如此看著自己,江懷玉立刻瞪了回去,心想。
我這也是在幫你,你就說一個不是你做的又會死嗎?為什麼非要來背這個黑鍋?
謝眠聽到耳邊江懷玉的心聲,眼中那股狠勁忽然散去,他定定看著江懷玉。
江懷玉從來不會幫他,或圍觀譏笑或合夥針對,對方恨不得他死,這次怎麼會幫他?向著他說話。
謝眠企圖從江懷玉眼中看出點戲弄自己的意思,但沒有,對方眼睛清澈見底,不染塵埃,沒有半點惡意。
江懷玉見謝眠盯著自己,不說話,內心焦急,發出一連串疑問。
看什麼?我臉上有字?你愣著幹什麼?趕緊說。
謝眠探究江懷玉的視線落到地上,地上鮮血殷紅。
剛拜入江懷玉門下時,他也曾有過江懷玉會幫著他,會向著他的不切實際的想法。
不過,想法只能是想法。
謝眠已經習慣對方無時無刻的惡意。
惡意到今天忽然變了,謝眠有些費解。
他將頭低了下去,只當對方在戲弄自己,沉默許久,配合對方戲弄,才一字一句道,「師尊不是我。魏前輩誣陷我。」
「你說不是你就不是你?」李絡玠不滿的看了江懷玉一眼,抓著謝眠不放。
他帶魏延入長明殿,就已經「認定」是謝眠乾的了,帶魏延過來不就是想看一出好戲罷了。畢竟逼迫謝眠認罪,確實讓他有很大的滿足感。
謝眠抬頭看向李絡玠,一字一句,頓挫有力,「不是我做的事,我不會再承認了,李道君,望你知曉。」
「還不承認?就是你的錯!」
魏延傻眼了,謝眠這人怎麼剛開始還承認現在突然又不承認了。
質問一聲,魏延正準備掙開江懷玉扼住自己手腕的手,上前逼迫謝眠把剛才說的話給吞進去,李絡玠攔住了他。
「謝眠你還挺能裝的,行了,我也不跟你多說了,現在跟我馬上回李家。這信鳥可是我們李家的寶物,你弄死了,我告訴你,你今天不脫層皮不斷條腿,此事休想作罷。」
李絡玠說完,拍手示意身後幾個修士帶走謝眠。
江懷玉不能眼睜睜看著謝眠被李絡玠帶走背黑鍋,甩開魏延的手。轉身拿起桌子上的書卷,往桌子上狠狠一砸。明艷眉眼全是戾氣。
「誰允許你帶走他,你沒聽他說嗎?這事不是他乾的。」
謝眠怔愣住,他抬頭看向江懷玉,戲弄二字沒有任何行為能支撐,瞬間支離破碎。
李絡玠錯愕的看著江懷玉,心底怒火再也掩飾不住。
他提高聲音,「我剛才就覺得不對勁了!你吃錯了什麼葯,現在護著謝眠?!你倒戈了是吧?
還是說,為了討好林尊者,護著謝眠,畢竟謝眠是林尊者比較喜歡的弟子。」
李絡玠越說越來氣,「某人不是不久前還在懲戒台上說,不再糾纏林尊者了嗎?虛偽。」
話音剛落,江懷玉把桌子推翻。
「現在是在我長明殿,說什麼事情應該由我做主。你們反客為主,反倒來說我的不是。」
江懷玉沒辦法又不崩人設,又能阻止李絡玠把謝眠帶走。靈光一閃,抓著自己是長明殿主主人的身份大作文章,發飆說李絡玠不尊重他主人身份的看法,不給他面子。
「我面子何存?!」
李絡玠氣得直抖,跟他對著吵,「你就是護著謝眠,還什麼面子何存。我跟你講,你今天要是不把謝眠交給我,我們兩個以後就別再來往了。」
「你不尊重我看法,不給我我面子,壓根就沒把我放在眼裡,我跟你來往有什麼用?」
「好!」李絡玠連說兩個字,「江懷玉,行,我走就是,免得礙了你的眼!」
李絡玠說著,狠狠瞪謝眠兩眼,帶著人摔門而去。
啪一聲,門關上,殿外桃花被震得花瓣簌簌直落。
魏延聽著殿門沉重關上的聲音,癱軟在地,他不明白江懷玉為什麼護著謝眠,這不符合江懷玉的性格。
江懷玉冷冷看謝眠一眼,抬手想要扶起謝眠,道:「還不起來,跪在地上做什麼?你為師我還沒死。」
江懷玉的靠近帶著點淡淡的小蒼蘭香,謝眠身體一僵,本能抗拒。
但他忽然發現江懷玉的手是溫暖的。
像江懷玉這種惡名昭彰的人,他們手上沾染的更多是血氣、戾氣、怨氣,種種糅合在一起,應該是陰寒的。
謝眠本性貪戀溫暖,他強制住貪戀,扯出笑容,笑意虛假,從謝眠眉梢一直滑落到眼尾。
借著江懷玉扶他的手站起,謝眠抬手捂住傷口,聲音溫順,喊到,「師尊。」
手碰上傷口的時候,謝眠輕嘶了一聲。
魏延見狀也想站起,還沒站起來,就被江懷玉敲打,重新癱軟在地。
魏延不可置信地望著江懷玉,「尊者……你……你為什麼這樣對我?」
江懷玉心裡已經把魏延劃出自己人名單,魏延這人奸詐又善妒,不適合作為自己人,不值得信任。
江懷玉斟酌了措詞,不耐煩道:
「本尊為什麼這樣你不清楚?你以為你平時吃本尊的;蹭本尊的;用本尊的資源獲取修為,還到處在背後說本尊壞話,本尊不知道?本尊只是覺得你偶爾有一點用,所以才想留你。」
瞳孔猛縮,魏延沒想到江懷玉竟然知道的清清楚楚。他顫抖的手從衣袋裡摸出乾坤袋遞給江懷玉。
臉色慘白,道:「我以後一定不會再犯了,求尊者再給我一個機會。」
江懷玉接過乾坤袋,手指在乾坤袋上打轉。
魏延見江懷玉接過乾坤袋,心道有戲,繼續說,「尊者,我跟了你這麼久,你再給我一個機會吧,我一定不會再犯了!你就念在我以往服侍你的情分上就放過我吧。」
「我發誓以後會盡心儘力的服侍,絕對不會再起任何二心。」
見江懷玉不說話,魏延覺得希望有點大,他再接再厲,說,「尊者,我還會想辦法幫你追林尊者,我經驗豐富……」
謝眠站在一邊,眼神陰沉,他放下捂著傷口的手,用指腹捏了捏指尖的血。
血液特別腥。
江懷玉轉乾坤袋的手指一頓。他半蹲下身,撿起地上碎片敲地面,臉色陰鬱。
「閉嘴。你以為我還會再給你多少的機會,以前給你了你機會你不珍惜,你現在來求情還有什麼用?
亡羊補牢,為時已晚。
趁現在本尊還沒發脾氣,斷你手,斷你腳,立刻給我滾下山門。從此以後本尊不需要你來服侍。」
魏延囁嚅囁嚅,想說什麼,看見江懷玉手中花瓶碎片閃著寒光,又不敢再說什麼。
他頓了會,抬手狠狠打自己一耳光,癱在地上不肯走。
邊癱著,他目光邊漂浮不定,到處看,裝作沒聽見江懷玉的話,忽然他目光撞到謝眠臉上。
謝眠看著他,臉上揚起極其惡劣的笑容,那笑容帶著諷刺,配著臉上的鮮血,活脫脫一個從地獄爬出來的惡鬼。
哪裡還有半分之前的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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