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無福消受

在出發之前，柳氏本是計劃眾人在緣生寺待上五天，一來是為了禮佛，二來則是為了讓大家修身養性。

話雖是這麼說，但是柳氏心裡究竟打得什麼注意，沈落一清二楚。

如今出了兩位嬤嬤的事，柳氏心中即使再不甘心，也只得安排眾人提前回府。

寺門口，沈落盯著那輛精緻不失華麗的馬車，目光瞥了眼一邊差了幾個層次的幾輛馬車，微微扯了下唇角，這個侯府的當家主母，果然擅長做表面功夫。

只不過……

「二妹，看你臉色不太好，這馬車看上去也沒我那輛舒服，不如我與你換換。」沈落上前兩步，伸手擋住沈若嫻上車的動作，面帶微笑。

沈若嫻現在的臉色確實不太好看，即使臉上抹了厚厚的脂粉，但是眼底的青影卻怎麼也掩蓋不住，雙眼比以往更是少了幾分光彩。

尤其是見沈落上前，沈若嫻臉龐微不可見的扭曲了下，「多謝大姐姐好意，我覺得這輛馬車很好，不需要換。」

說罷，沈若嫻便伸手去拉沈落的手臂。

「那怎麼行，妹妹身子骨嬌貴，又是未來的太子妃，若是路上顛壞了，可如何是好。」沈落扶在馬車上的手紋絲不動。

沈若嫻吃驚的看向沈落，她那一下可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氣，怎麼可能……

沈落眉頭微揚，好傢夥，這位嬌嬌滴滴的千金小姐，竟然也是位練家子。

「大姐姐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願意將自己的馬車讓出來。」沈盈雪在一邊陰陽怪氣的道。

沈盈雪身為府中庶女，雖然吃穿用度並不差，但是比起府中的嫡女還是有所區別。尤其是這次來緣生寺，她們所乘馬車也是按照身份而來。特別是沈落的馬車，在所有人中是最為華麗精緻的，都遠遠超過了身為府中當家主母的柳氏。

這讓沈盈雪心中極為的不舒服，沈若嫻也就罷了，憑什麼沈落這個醜女也要遠超過她。

「呵，我倒是想讓你坐，只是你配么！」沈落似笑非笑的看著她，就怕你不開口。

沈盈雪咬牙瞪著她，突然快步走到沈若嫻的身側，親熱的挽著她的手臂，「二姐姐，既然大姐自己無福消受，你又何必跟她客氣。」

「四妹妹說得沒錯，這輛馬車我還真消受不起。」沈落勾唇一笑，輕而易舉的格開沈若嫻的手臂，率先一步踏上她那輛馬車。

末了，沈落得意的朝著沈若嫻的方向，展開意外深長的笑容。

沈若嫻陰惻惻的看了沈盈雪一眼，強忍著將她的手臂甩開，淡淡道：「看四妹妹的樣子，很羨慕大姐姐那輛馬車，既然如此，你可以自己去坐了。」

說罷，沈若嫻頭也不回的走到柳氏的馬車前，在丫鬟的攙扶下，上了馬車。

沈落撩開馬車帘子，漫不經心的看了眼上了柳氏馬車的沈若嫻，眼底一片涼薄。

最後看了眼屁顛屁顛上了她那馬車的沈盈雪，唇角的諷刺無限的擴大。

轉身看向鋪滿金絲薄被的車廂，沈落俏皮的伸了伸懶腰，「真累啊，終於可以好好休息下。」

話音未落，沈落一點沒有搶了自家姐妹馬車的愧疚感，舒服的躺在錦被間，很快就與周公會面去了。

另一輛馬車上，沈若嫻下意識的捏緊手中的帕子，冷靜的分析道：「母親，這次來到緣生寺，不僅沒有除掉沈落，她反而變得極其的強勢，回京之後，對我們只怕極為不利。」

柳氏皺眉道：「這件事暫且不說。前提是沈落是怎麼知道那件事的…，我們來緣生寺的起因也是因此，但是這麼多天過去了，沈落卻沒有任何動作，身為一個女子，不管她是愚蠢，還是聰明，這本身不合理。」

沈若嫻微微吃驚，「母親的意思……」

柳氏臉色猛地一沉，冷聲道：「柔枝…，若真是她，我定要她生不如死。」

車廂里瞬間陷入漫長的沉寂，一股冷凝的氣氛蔓延開。

不知過了多久，柳氏的聲音再次響起，「嫻兒，你覺得一個人突然之間性情大變，最大的原因是什麼？」

沈若嫻皺眉想了會，「大姐姐以前囂張跋扈，愚昧無知，做事說話從不顧後果。在這兩天里，行事作風突然變得條理分明，屢屢讓四妹吃虧，莫非，有人…冒充，那麼真正的大姐姐……」說到最後，沈若嫻語氣里難掩吃驚。

「不，堂堂侯府的千金，豈是那麼容易讓人冒充的。」柳氏很快就否定了這個猜測，語氣突然變得冷酷，「她現在的名聲已經令天下人詬病，想來也不介意再加上一筆。」

「母親打算怎麼做？」

柳氏的眼底劃過一抹陰狠，「先讓沈落她得意一段時間，等回到侯府，我定有辦法讓她死無葬身之地，到時候南王府別說是替她報仇了，事到臨頭怕是也迫不及待的與她撇清關係。」

從緣生寺回到上京，不過一個半時辰左右的時間。但是當時京兆尹帶人到緣生寺的時候，卻用了兩個多時辰。這也不難理解，柳氏對孔大人的姍姍來遲極度的不悅。何況，對方還是騎馬去的。

馬車一停下，沈落也在同一時間睜開雙眼，透過馬車帘子的縫隙，可見偌大的府門前聚集著丫鬟僕人。

「夫人。」為首的是一名四十齣頭，面容嚴謹的中年男人，見到柳氏從馬車下來的時候，略微有片刻的遲疑，便瞬間帶人迎了上去，

「恭迎夫人，小姐回府。」後面的丫鬟，僕從恭恭敬敬的行禮。

柳氏優雅的在下人們站定，雍容大度的道：「好了，免了。我不是說過，只是出府小住了數日，不用如此大的陣仗。」

沈落理了理衣裙，慢悠悠的從馬車上走下來，淡淡道：「這招呼也打了，是不是可以進門了。」

沈盈雪冷哼一聲，「粗魯就是粗魯，一點禮貌都沒有。」

沈落瞥了眼她扶著腰部的手，悠悠道：「喲，這麼大的火氣，莫不是我那輛馬車讓你坐得難受了，不舒服。」

「你……」沈盈雪氣急敗壞的瞪著她。

柳氏冷聲打斷道：「大街上吵吵鬧鬧，成何體統。」

沈落冷哼一聲，率先邁開步伐，在接近府門的時候，停下腳步朝身後瞥了眼，涼涼開口，「還不跟上來，難不成要我親自來請你不成。」

柔枝一僵，從人群的最後面快速的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