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坍塌的未來

眼前的背影漸漸清晰起來，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

在距離人影大概還有十多米的時候，布萊恩停下了腳步，靜靜地站在原地。

人影動了動，他緩緩地轉過身來，臉上帶著淡然而疏離的笑意。

「果然是你。」布萊恩輕輕說道，「竟然是你……」

眼前的人穿著一身黑底銀邊的華貴長袍，身上像是布萊恩一樣披著銀亮亮的銀色斗篷，手裡拿著形狀特異的魔杖，手指上也戴著有裂紋的黑寶石戒指。

他一頭黑色的長發在腦後紮成了一束，露出了柔和俊美的臉頰。而這張臉頰，跟布萊恩平日里在鏡子中看到的自己沒有什麼兩樣，只是更加瘦削，更加成熟，也更加冷酷。

「我該叫你布萊恩·弗利嗎？」布萊恩的嘴角微微上揚。

眼前的人那像是無光的深潭般的黑色眼睛上下打量了布萊恩一眼，嘴角有些僵硬地揚起道：「比起這個我許久不用的名字，我更希望你稱我為『黑鴉』。」

「你好，初次見面，黑鴉。」布萊恩說道。他看著眼前無比熟悉又無比陌生的「自己」，腦海中的很多謎團都有了答案。

面面相對的兩個人長相相同，但又是截然不同的。如果有第三個人看到的話，絕對不會把兩個人認混。

現在的布萊恩更加溫和沉靜，像是月光下的幽靜湖面，神秘卻又溫潤。他的眼眸中藏著名為希望的光芒，如同黑暗中不滅的星光。

對面的布萊恩，或者說黑鴉，顯得更加冷漠和蒼涼，如同被冰封的海面，在冰層下醞釀著狂暴的要將一切都淹沒的浪潮。黑色的眼睛帶著黑暗和戲謔，像是藏著吞食人心的怪獸。

「本來我以為，你或者我的靈魂，會是前世的模樣。」布萊恩打量了他一眼。

「靈魂不是一成不變的。我們的穿越，或許是靈魂的重塑，或許是記憶的穿梭，也可以換一種更容易理解的稱呼，比如輪迴轉世，只不過我們帶著記憶而已。在死亡的視界下，一切都是有可能的。」黑鴉說道。

「你看起來並不驚訝會見到我，看來你早有猜測？」黑鴉的眼神肆無忌憚地打量著布萊恩，像是在看一件自己創作的藝術品。

布萊恩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我早就有了某些猜測，但又充滿了疑惑。」

他看著眼前的「自己」，繼續道：「我應當是在出生時就穿越到這個世界了，代表生死界限被打破的啟明星在那時候閃耀就是明證。只不過，應當是有一個人在我出生時對我的記憶或是人格做了手腳，讓我在分院儀式時才蘇醒過來。」

「系統上攝神取念和大腦封閉術兩項能力就是證據所在，用攝神取念進入人的思想深處，用大腦封閉術封閉原有的記憶和人格，鑄造全新的人格，也就是我醒來之前的『布萊恩』。」

「本來我也一直在猜想那個人是誰，又為什麼要給我系統。我甚至猜測過會不會是死神……」說到這裡，布萊恩搖了搖頭，「但是，死神完全沒有必要這樣做，更沒有必要去培養一個對手，誰會平白無故地把力量送給一個陌生人呢？」

「後來，梅林的筆記給了我一個猜測。」布萊恩道，「梅林本身是穿越時間的旅客，他經過死亡真正回到了過去，改變了過去，也使他曾經歷過的未來消失了。」

「也就是說，過去是可以被改變的，以此也會讓本該上演的未來夭折。但這夭折的未來會以另一種形式回到我們的世界，就像是平行世界的交集一樣，會迷惑人們的感官，把這個未來以夢境或幻覺的形式呈現在無數人的面前。」

「所以梅林的生平才會充滿矛盾和混亂，人們記得他在霍格沃茨建校之前的偉大事迹，卻又恍惚認為他曾經在霍格沃茨就讀……在我們的前世，人們把這種現象稱為曼德拉效應。」

「而近年來，人們對於我的記憶也開始混淆了。很多人夢到了我未曾做過的事迹，夢到我是給世界帶來黑暗和不祥的黑鴉……這跟梅林何其相似。」

「所以我漸漸明白了，我不僅是另一個世界的穿越者，也是時間穿越的產物。我不知道是自己回到了過去，還是某個人回到過去影響了我，改變了我的人生軌跡，但造成的結果是，那個我本會成為黑鴉的未來夭折了，現實走向了完全不同的未來。」

「你就是那個未來中的我吧，黑鴉。」布萊恩有些複雜地看著眼前的人。

「沒錯，你的猜測是對的。」黑鴉露出一個完美的笑容，但他的笑意卻只是單純的肌肉扯動，沒有到達眼底。

「但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麼會在這裡，你本應隨著那個未來一起消失了才對，就像梅林消失了的愛人。」布萊恩道，「是誰改變了過去，為什麼要這樣做，又是誰把系統給了我，將我們連接起來……」

「以及……你為什麼會是這個樣子……」布萊恩看著黑鴉眼底的黑暗，這是一個完全步入了黑暗的自己。

「事實上，我一直在這裡看著你。」黑鴉沒有回答布萊恩的提問，他背著手說道，「其實，你問出的這些問題，心裡已經有了猜測，不是嗎？」

布萊恩沉默了許久，這才道：「是啊，既然你在這裡，而沒有隨著那個未來一起坍塌，那就說明……做了這一切的人是你吧。」

「是你回到了過去，回到了自己出生之前，改變了未來的發展軌跡，讓自己所在的未來消失了。」

「是你給了我系統，連接了我和你，這樣我才能靠著見證點這把『鑰匙』，打開一扇扇寶藏的大門，一步步跟你建立更深的聯繫，繼承了你的力量。」

布萊恩目光灼灼地看著黑鴉，緩緩地道：「但我不明白的是，你為什麼要這麼做？」

「至少我做不到這樣的事，或者說，任何一個智商正常的人都不會這樣做。穿越回到自己出生的時候，改變自己的過去，親手扼殺自己所經歷的一切，把自己變成一個不存在的幽魂……這比穿越回過去殺死自己還要離譜。」

黑鴉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聽著，彷彿在聽一個與自己無關的故事，他輕輕拍了拍手掌道：「也不是不能跟你講一講。呵呵，在這裡待的時間久了，總歸是有點寂寞的。」

「其實只要你在這裡多待一些時日，很多東西就自然會有答案。這裡藏著一切的秘密和真理，端看你能否找到。」

「你的猜測是對的，一切都是我做的。」黑鴉再度用那種古怪又戲謔的目光看著布萊恩，「你的存在是因為我，是我為你偷來了這段新的生命……」

他的身上自然的散發出一種令人敬畏的威嚴，有種生殺予奪又帶著戲謔眾生的感覺。那是一種介于格林德沃、伏地魔乃至死神之間的感覺，讓布萊恩莫名的不舒服。

黑鴉用蒼白瘦削的手指把玩著老魔杖，像是陷入了久遠的回憶里。

「我的穿越生涯，也是從分院儀式開始的……」他輕聲說道，「這一點真的很有意思，我也是後來才明白的……」

布萊恩認真傾聽著。

「我親自毀滅了屬於我的未來，在你出生時把你的記憶封閉在你的腦海深處，構築了一個一片空白的、懦弱自閉的人格直到你進入學校……」黑鴉嘲諷地揚起了嘴角，「但是我的所作所為竟然影響了我的過去。我第一次醒來也是在分院儀式上，真是混亂又有趣啊……」

「你封閉了我的記憶直到十一歲，也導致你自己剛穿越時也被封閉了記憶？」布萊恩若有所思地道，「這樣來說的話，坍塌了的未來真的消失了嗎？」

「誰知道呢？時空的神奇秘密，哪怕我在這裡待了很久，也看不清其中的萬一。」黑鴉說道。

說完，黑鴉繼續著自己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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