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零四章 我不是一直這樣嗎

第六百零四章 我不是一直這樣嗎

葉湛深深地看著離傾,眼瞳里有暗藏的不舍與擔憂。

孟子堂臨終前說的話,他已經告訴了離傾。

當初孟子堂是被狐妖慫恿在百花潤肌露中下毒,但是孟子堂卻未曾那麼做,加其中加入的只是一切無傷大雅的藥物。

因為如此,葉湛便更擔心了。

離傾身上不時酸痛的異常,不是因為孟子堂和狐妖造成的,那又是因為什麼。

離開之前,葉湛對離傾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師尊,我邀了名醫,一定會查出你身上癥狀的因由,你且要珍重自己。」

這三月,確實有名醫不請自來五蘊靈山,為離傾看診,但為離傾看診后,都皆說無傷大雅。

離傾也無所謂,那身上的酸痛只是偶爾泛起,並不影響什麼。

她其實想過,是不是那酸痛,與她本是寐貘的身份有關。

但此事,她是切不可告訴旁人的。

她知道人心多貪婪險惡,一旦他身份曝光,縱然她是高高在上的仙君,也會招來無數貪婪的惡狼。

令離傾未曾想到的,最後連百花谷的從新月也親自來了落九天,為她診斷。

從新月幫離傾診斷後,面色如常,從她的面容,離傾看不出自己身體的狀況。

「你身子並無大礙。」從新月說,「身上酸痛,或許是體質問題而已,不影響。」

離傾點頭。

對這個結果,她也不吃驚。

比之自己,她更好奇,葉湛如何讓性情怪異孤高的從新月親自上門的。

「從神醫,我……」我徒兒幾乎脫口而出。

離傾怔愣,改口:「容景如何說動你來與我看診的。」

當初,陸奉覺可是承著一份恩情,從新月才讓他們入得百花谷。

聽離傾如此問,從新月盯著離傾,視線竟有些怔愣。片刻后,她彷彿覺得自己失態,竟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含糊不清地說:「自然是花了不少心思。」

離傾沒有再問下去。

從新月也未曾再說,只是掏出一用錦布包裹的物件,遞給離傾。

「這是容景托我給你的。」

離傾接過,拆開。

錦布上赫然躺著幾粒小小的漆黑種子。

離傾蹙眉:「這是什麼?」

從新月淡淡道:「聽說是什麼蓮花種子,容景說他改良過了,可以在落九天種植。」

離傾倏然明白。

這是冬日寒蓮的種子。

從前他們談論過移植問題,但是冬日寒蓮耐寒,出了蓬萊之巔,幾乎難以存活。

上次容影火燒了落九天後,蓮池就毀損了大半,如今稀稀拉拉的,看起來很可憐,之後瑣事纏身,離傾也未有閒情逸緻再栽種上新的。

她都快遺忘了那片蓮池,沒想到葉湛都還記得。

從新月走後,離傾在屋中獨坐許久,直到月上中天,她才站起身,走到院中。

銅鏡和小白又不知溜去哪兒調情了,此刻落九天空落落的只剩下她一個人。

不知不覺間,夏日已盛,蟄伏在草叢裡的蟬陣陣,眾將這份冷清驅散幾分。

離傾拿出那份布裹包好的種子,纖白手指捻起一粒,立即感受到種子里浸出的寒涼。

離傾微微勾唇,琉璃色眼眸不由溫柔了。

她知道,葉湛為這幾粒小小的種子,定然付出了不少心力。

應該謝謝他的。

離傾想要在禁錮里,與葉湛說些什麼。這段日子,他們默契地誰也沒聯繫誰,或許是因為怕尷尬,或許是因為各自都忙。

但終歸,顯得有些疏遠了。

開啟禁錮,離傾卻止步在應該叫他葉湛,還是容景之上。

猶豫片刻,最後又再次放棄了這個打算。

離傾垂眸,端詳了手中之物片刻,然後將它們盡數拋入了蓮池之中。

這三月來,哪怕未曾聯繫。但關於葉湛的消息,離傾是知道的。

聽說那次生辰宴后,他就真的進入了洪荒密道閉關,至今未出。

離傾想,她或許也該提高修為了。

如今修真界內憂外患無數,只有擁有絕對的實力,才能讓人安心。

那晚后,離傾勤奮許多,再未去過山下聽過話本子,幾乎日日在靜回谷里修鍊。

五蘊靈山有許多閉關的地方,即便是落九天,也比靜回谷合適修行很多。

離傾也不知為何就單單選了這個地方。

知道離傾在靜回谷里修鍊,派中弟子幾乎再不踏足附近,怕打擾到了離傾受罰。

只有程漠偶爾會來。

離傾不見他,他便坐在緊閉的石門外面,絮絮叨叨說話。

有時候是些不著邊際的話,或者說說江湖最近有發生了什麼事,然後又悄無聲息地離開。

程漠早就知道離傾幫孟子堂之事,對那日對離傾的無理,心中有愧,對離傾愈發的敬重恭敬。

大約又過了數月。

一日,靜回谷外傳來紛沓的腳步聲,斷斷續續在外踱步不停,時不時還能聽到程漠的嘆氣聲。

離傾忍無可忍,這麼多日來第一次出聲訓斥程漠。

「在外頭鬼鬼祟祟做什麼。」

聽到離傾回答他了,程漠大喜,旋即想到聽說的謠言,那點微喜又壓了下去,愁眉苦臉抓耳撓腮,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厚重的石門轟然開啟,一襲灑沓紅衣走了出來。

見到離傾,程漠立刻立正稍息,臊眉耷眼,規規矩矩。

又像是忍不住,快速地上下瞥了離傾一圈,又忙收了回去,眉頭緊凝,嘴裡嘀咕著什麼。

離傾察覺他的異樣,嗓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嘀咕什麼呢?」

程漠被離傾盯得頭皮發麻,只得直言道:「我說離傾長老你如今愈發冷清了。」

離傾面色不改:「我不是一直這樣嗎。」

她早就知道修真界對她的評價——清冷,淡漠,難以接近。

「不是!不是一直這樣的。」程漠撓了撓頭,說出自己所想,「我最初見到長老你時,雖然也和如今相差無幾,清冷得緊。」一眼看去,就讓人不敢造次,多說一句話,都害怕被離傾削了。

「但是……但是後來你便有些不一樣了,依然看起來凶巴……哦不,看起來出塵脫俗,卻委實好相處很多,有時還能與我們玩笑幾分,那時候的長老你有生氣鮮活多了。」

「可弟子覺得,你如今又變了回去。」

離傾怔了怔。

是這樣嗎?

她為何會有這樣的轉變?

離傾琉璃色眼眸中竄過一抹異色,很快被她壓制了下去。

「胡說什麼,我一向如此,什麼生氣鮮活,你說的這不是我。」

「哦,那一定是弟子看走眼了。」程漠從善如流,頗有一種,我都懂,但我不說破的感覺。

離傾看懂了程漠的敷衍,不由慍怒,聲音冷下去,「你來這裡就是要說這些廢話!!」

「自然不是。」程漠想起來意,又支支吾吾,「我……我其實有一事,想……想告訴長老……哎,算了,沒事,長老好好閉關,我便不打擾了。」

程漠想溜,離傾的捆仙繩已經綁住了他,將他拖了回去。

「有什麼就直說!被吞吞吐吐的。」

程漠動彈不了,只得乾笑,「其實也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就是最近我聽聞了一些關於離傾長老你的謠言,我覺得就是無稽之談,還是不說了,免得壞了長老你的心情。」

「說!」

「……」

看離傾不罷休,程漠牙一咬心一狠,閉上眼,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小聲且含糊地說道:「近日有謠言傳,仙君你……你是寐貘。」

半晌沒聽到離傾的回應。

程漠想,果然是謠言吧,離傾長老都懶得搭理。

他鬆懈氣息,悄悄睜開一隻眼,就見離傾怔然在原地,唇瓣緊抿,像是在剋制怒氣。

「長老,你……」

話沒說完,離傾已經快步朝著靜回谷外走去。

程漠愣了瞬,大聲喊道,「離傾長老,你的捆仙繩還沒解。」

離傾早就不見蹤影了,程漠蹦了幾蹦,乾脆就地躺下,麻木地望天,嘆氣道:「程漠啊程漠,讓你道聽途說,口無遮攔,離傾長老怎會是那低賤的寐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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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徒弟不可能是大魔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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