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3.大廈將傾,北靜密談
驟聞喪音,賈政和王夫人面面相覷,眼中滿是錯愕,賈母本就不佳的臉色更是急轉直下,陰沉似水,還夾雜著些許悲涼。
雲板響過之後,很快便有下人急趕而來,回說是東府敬老爺沒了,請賈政前往祠堂議事,賈政也顧不上再掰扯金釧之事,匆匆起身趕往東府。
「潁哥兒,你也別覺得是我們不講道理,畢竟事關整個賈家的臉面,咱們這樣的人家,不缺金銀吃穿,最重的便是一張臉面。」賈母輕聲嘆道。
見賈母態度轉變的柔和起來,陳潁心下感嘆,都說人老成精,他也不得不佩服賈母的敏銳,賈敬一死,賈家接下來必然要發生大變故,此時拉攏他自然要好過與他鬧僵。
這個老太太平時糊塗、偏心是嚴重了些,但關鍵時刻還是能拎得清,不像王夫人這種蠢婦,此時還在對陳潁怒目相向。
陳潁笑道:「老太太說的是,我雖不羈於名聲好壞,但也清楚名聲對一個家族的重要性。」
見陳潁給出台階,賈母轉頭與鴛鴦笑道:「我平日里就說這孩子雖是淘氣了些,卻是個好的,可見我沒打眼。」
鴛鴦笑著附和道:「可不是呢,雖說總是做一些讓人擔驚受怕的事兒,但陳大爺總能擺得平,聽說還幫了璉二爺和薛家大爺不少呢。」
好朋友金釧兒受難險些投井,鴛鴦心中自然是有怨氣的,只是身為賈母的丫鬟,她沒辦法為金釧兒鳴不平,方才也沒辦法向著陳潁說話。
現在賈母態度轉變,要與陳潁化干戈為玉帛,她自然是連聲附和稱讚,並且隱晦地含沙射影一波賈寶玉。
賈母並未聽出鴛鴦話中對賈寶玉的暗諷,點頭稱讚,和顏對陳潁道:
「那丫頭也是有運道的,罷了,既然已經出了府,就由她去罷。」
「只一點,潁哥兒你可得管好她的嘴,可別這會子饒過她,後面她再仗著你的勢亂嚼舌根子,那我可是要找你算賬的。」
陳潁拱手笑道:「老太太只管放心,您都大度不追究了,若是她再心懷怨念胡亂編排府上,那我也不能饒她。」
「好好好,如此我便放心了。」
陳潁又笑道:「老太太,還有一事,既然金釧已經被二太太責罰出府,那她的身契總不好再留在二太太手上了,怎麼說她現在也是再給皇後娘娘做事,老太太您說是不是這個理兒?」
聞言王夫人臉色鐵青,攏在寬袖裡的手緊攥到顫抖,指甲都掐進了掌心裡。
「的確是這個理兒,還是潁哥兒想得周到。」
賈母轉頭對王夫人道:「你待會兒便把那丫頭的身契找出來,今後她跟府上再沒有任何關係了,你也別使什麼手段,我雖是老了,可也還沒到老眼昏花的地步,你做了什麼我都看得清楚。」
對於賈母敲打王夫人,陳潁心中不屑一顧,不過是做個姿態給他看罷了。
王夫人咬著后槽牙,悶聲答應下來,便低頭不再言語。
賈母看向陳潁和黛玉,一臉疲倦道:「這人上了年紀,說會子話都乏累,我得去歪上一會兒,你們去尋姐妹們說話兒罷,不必陪我。」
等陳潁和黛玉告辭后,賈母深深看了王夫人一眼,終是嘆息一聲,什麼也沒說。
「鴛鴦,扶我回裡面歇著。」
離開榮慶堂后,黛玉一路低著頭,沉默不語,行到一處,見四周沒了賈府下人,陳潁停下腳步詢問。
谷百黛玉抬起頭,臉上帶著愧疚之色,眼眶也微微泛紅,陳潁輕聲問道:
「玉兒可是因為我剛才沒有堅持給金釧討個公道,心裡難過了?」
黛玉連忙搖頭,解釋道:「金釧她本就有不對的地方,現在這樣已經很好了,只是,都怪我心軟,給哥哥惹了麻煩。」
黛玉心中自責,當初紫鵑將金釧兒帶到她面前,得知金釧兒之事後,雖明白金釧兒行為失當,該有此難,但黛玉本就心地善良,又有被王夫人迫害的感同身受,黛玉便動了惻隱之心。
只是當時陳潁還在宮中,不知幾時能歸,金釧兒又時時面對著無數指責謾罵,無處容身,黛玉便想到了荊釵閣,找到平兒,將金釧兒暫且安排在荊釵閣。
黛玉本以為金釧兒也和平兒一樣,是「犯了錯」被趕出賈府的可憐人,卻不懂裡面的齷齪,讓事情變得麻煩起來。
王夫人將金釧兒攆出賈府,卻又不發還身契,導致金釧兒想要躲出京城,逃避流言蜚語都做不到。
本來只需等陳潁出來,向賈母說和幾句,將金釧兒遠遠地送出京城,此事便了結了。只是黛玉急著給金釧兒尋一處能躲避流言蜚語的地方,將人弄進了荊釵閣。
這無疑是打了賈家的臉,被賈府趕出來的犯了錯的丫鬟,搖身一變成了荊釵閣的人,先有平兒,又有金釧兒,豈不是再說賈府偏頗不公,有眼無珠。
這才有了今日這出興師問罪的戲碼。
陳潁安慰道:「玉兒你做得很好,是你救了金釧的命。就算當時我在,也會選擇幫金釧的,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一條生命就沒了不是,至於些許麻煩,不值當什麼的。」
「哥哥和爹爹一直不提娘親的事,我猜一定是有什麼原因,現在還不能……,可我這次卻險些害得哥哥和他們鬧翻……」黛玉說著又難過起來。
陳潁牽起她的手,柔聲道:「玉兒,的確有些原因,暫時還不到和他們撕破臉的時候,但我保證,你受的苦,流的淚,一定會讓她付出代價的,還有她的依仗,一個都逃不掉。」
……
北靜王府,水溶斜倚在一張貴妃榻上,胸襟半敞,榻前站著一名俊武的年輕男子,兩人隔空對視。
「玉菡沒事罷?」
俊武男子撇嘴道:「若不是我反應快,先一步將人轉移了,琪官這次可就讓賈寶玉那個軟蛋給坑死了,真他娘的沒骨氣,白瞎琪官與他好一場。」
水溶笑道:「寶玉是性子綿軟了些,又沒經過風浪,太過單純了些,此事倒也不怪他,索性玉菡也沒出事。」
俊武男子挑眉道:「看來王爺是愛極了賈寶玉這一款啊,竟連琪官都比下去了,上次王爺還將他帶進和王妃的寢殿頑耍,就不怕王妃不悅?」
水溶皺眉道:「哼,她甄家全是有眼無珠的蠢東西,早晚是留不得她,又何須理會她怎麼想。」
俊武男子淫笑道:「那樣一個美人兒,王爺卻是連碰也不肯碰一下,現在還要殺了,豈不可惜?」
水溶眉頭皺的更深,過了幾息方道:「你若是將事情都辦好了,就是將她送給你享用一番再殺也不是不行,但要看你有沒有這個能為了。」
「嘿嘿嘿,王爺痛快,有您這句話,天大的事我也得給您辦妥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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