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修羅武道
藍若悠悠醒來時，發現自己正坐在一個雪橇上，天已經大亮，六匹健壯的雪橇犬賣力地拉著橇，雪橇在冰上飛速馳騁，身旁的阿修羅遞給藍若一個保溫杯：「喝吧，熱的薑茶，暖暖身體。」
「我們在哪？」藍若問道，他只記得他終於在日落前到達了冰臨城，但是他也精疲力盡地倒下了。
「我們已經越過冰臨城了，看你前面。」阿修羅抓著韁繩直視著前方說道，他不敢分神，這裡有很多暗藍色的冰縫，如果掉下去會很危險。
藍若抬頭看前方，綿綿無盡的大雪山宛如一條無盡長的玉龍，雄渾巍峨，冷峻聖潔。
雪橇停了下來，兩人下了雪橇，天大地大，但整個冰雪世界里似乎只有他們兩個人。
阿修羅說道：「你腦海深處鐫刻的空之鍊金術是你母親在你小時候給你灌輸的，它的來頭可不小，那是風系鍊金術的起源，被喚作空之鍊金術。它本是一個強大而完整的戰鬥系統，但是你應該也發現了，它是個殘缺的系統，『爆』是快速的移動和爆發性的攻擊，『風』是遠程的壓制，還有一篇『音』是近距離的破壞，你缺失了『音』篇，所以，這個系統缺乏了決定性的破壞力，但是我可以用我的武道來彌補這個缺憾。」
「你要教我體術？」藍若問道。
「不應該稱之為體術，我的武道是千百年的經驗錘鍊而成的殺人術，是為了更有效率地殺人而創造出來的。」阿修羅面無表情地說。
「我不會殺人的。」藍若皺皺眉。
「你很善良，所以你還沒習慣傷害別人，但是你會習慣的，因為，殺人術可以殺人，也可以救人。殺人術用不用來殺人看你自己，但是如果你不懂殺人術，在別人要殺你或者殺你的朋友時，你就只能束手待斃了。」阿修羅說道。
藍若緘默不言，他突然想到，那一天阿修羅把所有的學生打倒在地時他體會到的無力感，他厭惡那時等著別人來搭救的無能的自己，如果那時阿修羅真的是敵人，那他就得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朋友和同學被殺死了。
而且，如果他不和阿修羅學習，以他現在的實力，根本不可能在三院會武進入前八席，阿修羅也不會告訴他他的身世……
藍若答應道：「好，我學。」
阿修羅突然化掌成刀向藍若削去，藍若側身要避開，阿修羅手刀忽然化掌拍在藍若胸口把他拍得倒退兩步。
「剛剛，我的速度很快嗎？」阿修羅問。
藍若輕撫著生疼的胸口說道：「不快，但是你預測到了我的側身，改變了你的手刀軌跡。」
「那記手刀你能有很多的方式躲開或者格擋，光憑預測是不可能封盡你的退路的，但是，我能觀察到你動作的前兆，先發制人。無論什麼動作都會有相應的徵兆，比如你右手出拳前，右邊身體會自然後傾，左臂會自然護在胸前，重心會下移保證身體的穩固，全身一體，牽一髮而動全身，出拳時，你全身從頭頸到腳趾都在出力，掌握了他們的聯繫，就可以避開對方的攻擊，並且讓對方避無可避。」阿修羅說道。
「可是……對攻的瞬間實在太快了，我根本捕捉不到前兆啊。」藍若皺眉道。
「你的眼睛還是『見之眼』，只能看到對方的一拳一腳卻看不見對方的全體，從今天開始，你要培養出『觀之眼』，想象你的腦袋後面有一隻眼，從你的身後探出的視線，不著眼於局部，而是能夠洞悉全局的眼，這樣你才能捕捉到對方動作的前兆。」阿修羅說的話玄之又玄，藍若聽了以後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嘴巴上能教的我已經教了，接下來你就自己體會吧。」阿修羅脫掉外套扔到地上，向藍若勾了勾手。
藍若的眼神由猶疑轉為堅定，雙手擺好架勢，向阿修羅攻去。
北方的白天很短，很快太陽就落山了。藍若屈起雙腿坐著，喘著粗氣，他的所有攻擊都沒有碰到阿修羅。
藍若知道，自己若是沒有領悟到觀之眼是不可能碰到阿修羅的，於是他靜下心來，仔細體悟之前和阿修羅的交手過程。
晚上，天氣變得更冷，藍若只是休息了一會兒，阿修羅就捉來了一頭小雪鹿。
阿修羅很熟練地剝皮清理內臟，找了個避風的地方生了堆火烤，然後把鹿架在火上烤，從隨身攜帶的包袱里取出胡椒、鹽、茴香粉等調料，很耐心地一點點灑在雪鹿身上。
藍若覺得阿修羅烤鹿時的手法和神色簡直和專業的一樣，這個時候，他就像個普普通通的廚師，而不是什麼武道院院長。
阿修羅分給藍若一隻鹿腿，自己也拿了一條鹿腿，兩人同時咬了一口鹿腿，撕下來一大塊肉，然後互相看著對方拿著大得有些滑稽的鹿腿吃得滿嘴是油的樣子，相視一笑。
兩人吃飽了以後，阿修羅把血淋淋的雪鹿皮在火上微微烤了一下，拿著鹿皮一躥就沿著陡峭的雪山爬了上去，不知道去幹什麼了，過了一會兒下來時，鹿皮已經不見了，藍若知道阿修羅行事必有他的道理，也就沒問，仔仔細細在地上鋪了一層樹枝，裹著一層防寒的帆布倒下睡了，他身體素質非同一般，已經和阿修羅一樣適應這種嚴寒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阿修羅搖醒，藍若睡眼惺忪地揉了揉眼睛，看見天還黑幽幽的，繁星點點，身體疲憊得不想動。
阿修羅正色道：「休息時間結束，接下來去那邊的深雪區步行一小時，把你四肢百骸里的靈引導出來，想象有一件很輕柔的羽衣保護著你。」
藍若嘆口氣，不情願地從捂得暖暖的樹枝床上爬起來，走向了深雪區。
深雪區的雪能沒過膝蓋，藍若按阿修羅所說的方法，試著去喚醒自己全身肌肉骨骼里的靈，阿修羅在一旁不時地指點幾句。
過了一段時間，淡淡的青色鬥氣從藍若的毛孔中冒出來，藍若突然覺得腳下的雪沒那麼冷了，而且身體充滿了力量，他在雪中行走，每一步都很穩健。
鬥氣是一種很神奇的東西，人的身上附著了鬥氣以後，可以使運動能力得到飛躍性的提升，鬥氣既可以作攻擊用，也可以用作防禦，而且鬥氣也在潛移默化地強化著肉體本身，這種過程是循序漸進的。
藍若是同時擁有鬥氣魔法雙重天賦的靈者，但他以前一直沒有鑽研過鬥氣的使用方法，不會隨心所欲地使用鬥氣，可以說是坐擁寶山而不自知。
現在他學會了怎麼使用，頓時覺得無比神奇，不禁心想，若是前往冰臨城時自己能掌握這個方法，也不用那麼狼狽了。
阿修羅時間計算得很準確，過了一個小時，藍若的鬥氣消耗得差不多了，疲憊地走出深雪區，短短一個小時，他對鬥氣的掌握也熟練了不少，這不僅由於他天賦上佳，也是因為有阿修羅這樣精通鬥氣之道的大家在一旁指點。
這時，阿修羅拿著昨天那張鹿皮，鹿皮已經凍成一塊冰了，阿修羅在上面摳著什麼，藍若走過去一看，地上有幾十顆乳白色拇指頭大的小冰坨。
「這是什麼啊？」藍若指著那些冰坨說。
阿修羅眼睛放光地說道：「早餐，難得來趟雪山，不吃點特色產品怎麼行，這是冰蛹，幼年是蠕蟲，在冰中鑽洞，一旦發現溫熱的死屍就會成群結隊地鑽入吞噬血肉並且就地結繭，它們的繭就是體表結成的一層膠質膜，放進火里微微烤一下就可以吃，外酥里嫩，鮮美多汁，但是這東西想吃新鮮的非得到這苦寒之地來，因為它一旦結繭數小時內就會羽化成成蟲，到時候不僅味道不鮮美而且還有毒。」
藍若盯著那些圓滾滾肉乎乎的蟲子有些想吐的衝動，阿修羅看見藍若盯著看，似乎很肉痛地咬牙做了決定：「你要吃的話……我可以分你幾個。」
藍若自言自語道：「我還是吃鹿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