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噁心

「我知道。」吳霽朗說：「坤哥關著我的策略就是想我精神崩潰后再審問，我也確實快了。你來了總算讓我感覺到一絲曙光，我的情況敏感，你打我反而是掩人耳目的手段。」

「什麼手段？」李暖暖不悅地說：「你跟那個女人就在這間屋子裡，兩個人抱在一起親得熱火朝天，你自己說，你該打嗎！」

吳霽朗說：「我跟她沒有親。」

「監控里就是親了！」李暖暖瞪著眼睛說。

「那肯定只是角度問題，沒有親。」吳霽朗捍衛自己的清白。

李暖暖卻冷冷一笑，「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抱著的目的就是準備親，只是宋佳音沒有往裡走，所以也不必親。」

吳霽朗道：「所以你其實知道沒親。」

李暖暖翻了個白眼，「這種事論心不論跡。」

「心可是一點都沒背叛你。」吳霽朗道：「全在你這裡。」

李暖暖嘀咕了一聲，「語言陷阱。」

吳霽朗知道這個話題不必再掰扯，說：「總之我知道，你來其實是在幫我。你能這麼做，我很感動。」

李暖暖輕笑，「感動然後怎麼做？」

他早已預料到她會這麼問，摟住她，先是在她的嘴唇上深深地吻，隨後看著她的眼睛，說：「我是真的愛你。」

李暖暖避開了他的目光，說：「這我知道。」

「你應該回答『我也是』。」他糾正。

李暖暖笑了，「我不是。這樣行嗎？」

吳霽朗其實已經猜到她會這樣抬杠，反正話題已經被帶跑了，他笑了一下，說：「你想怎麼說都行。」

李暖暖面露不悅，翻身下了床去穿衣服了。

吳霽朗在床上躺了一會兒，見她始終背對著他，似乎仍在氣惱，忍不住發笑，起身過去從背後抱住了她。這會兒才見到她的側臉，果然還是陰沉著。

他自覺不善言辭，何況聊天容易暴露，便捏住她的下顎，吻了過去。

李暖暖抗拒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沒能敵得過男色的誘惑，軟在了他的懷裡。

吳霽朗沒想到自己會這麼快又見到江愉心。

宋佳音受了驚嚇，吳霽朗奉命帶她去散心。難得有這麼個機會，他決定帶她去自己的教授那裡看看。

他先是閑聊些艱深的話題，宋佳音很快就坐不住，找了個借口出去了。

吳霽朗這才說：「她就是我在郵件里寫的患者。」

教授顯然已經看過了他給的所有資料，但還是望著宋佳音在外面的背影發了一會兒愣，才說：「你確定……她已經沒有心臟了？」

「對。」吳霽朗說：「我已經取出了機器心臟，她現在完全沒有心臟。」

聊了一會兒后，窗外的學生忽然多了起來，均顯得很緊張。

吳霽朗這才發現時間已經過去了挺久，宋佳音竟然還沒有回來。她也清楚自己的身體不好，應該不會走遠才對。

吳霽朗趕出去尋找時，警車已經來了。

他很快就看到宋佳音正站在門口，與此同時，警車在她面前停下，一個熟悉的身影鑽了出來。

江愉心今天盛裝打扮，看樣子有重要場合出席。她化了妝后可謂明艷動人，連李暖暖都要遜上幾分。

這不由得讓吳霽朗想起了她第一次化妝時，在他們讀中學時，有一段日子江愉心總是不肯吃早餐，吳霽朗一再追問她才說出真相，她想要攢錢買一支唇彩。

唇彩的價格並不貴，但吳霽朗知道江愉心的父親收入甚微，她不好開口索要。於是吳霽朗帶著她去櫃檯挑了一支，櫃員幫她塗上，還搭配著化了一個淡妝。

回來的路上吳霽朗第一次吻了她，倒不是因為她變得更漂亮了，事實上，在他看來，她還是素顏比較美。是因為她很快樂，她是一個堅強而隱忍的人，難得的，因為他的一個舉動而感到快樂。

看著眼前對成熟的美女警察，再想起那張青澀的臉，吳霽朗的心裡忽然覺得悵然。

他總是後悔參加卧底工作，卻從不後悔跟江愉心分手。

他不知道他們是感情是從什麼時候變淡消失的，明明回憶是那麼美好。

吳霽朗最近的狀況根本無暇與新上司接頭，更不敢輕易使用網路，而且，短時間內也再無可能。今天碰到江愉心完全是個巧合，應該算是一種好運。

上次的靈異女護士說新的上司又換成了江愉心，吳霽朗也知道她升了職，若非有了出眾的表現，肯定不會讓她幾年之內便升到高位。可見，她已非昔日吳下阿蒙。

吳霽朗這次轉頭答應與李暖暖複合，主要也並非是為了別的，而是取得最後的資料，他已經下定決心，要配合將李暖暖逮捕。

今天對他來說是個機會，他需要與上司聯絡。

可惜聯絡的事情沒有成功，江愉心受了傷，生命垂危。

吳霽朗趕去醫治，宋佳音幫他搞定了李虞，至於李暖暖，在決定做這件事時，他並沒有想要如何應對她。

換衣服之前，手機突然響了，是李暖暖。

吳霽朗想了想，接了起來。

那邊李暖暖的聲音冷冷的，「不管你現在在哪裡，立刻回來。」

吳霽朗說：「李虞已經同意了這件事。」

「我不管！他同意讓他找別人去救。」李暖暖說：「我要你回來。」

吳霽朗沉默半晌，說：「救江愉心的好處有多少，想必我不說你也知道。」

「我為什麼堅決不讓你救她，想必我不說你也知道。」她堅決地說：「我要你回來。」

吳霽朗繼續遊說，「如果她醒了，我就說是你派我來為她治療，她一定也願意把大學時期的事情告訴你。」

「那不重要了。」李暖暖說：「我要你回來。」

吳霽朗說：「那對我來說很重要。」

李暖暖沒說話。

吳霽朗忙又說：「我的意思是不是覺得噁心，而是我覺得這件事決定了以後我該如何看待李虞，我很想知道真相。」

又是一陣沉默。

吳霽朗預感不好，連要救江愉心的事都暫時拋諸腦後，軟了語調叫了一聲，「暖暖……」

李暖暖這才回神似的開了口，「你是覺得噁心。」

「不，我……」她果然這樣想了，這是他的錯，他就不應該說出這種話。

李暖暖打斷他，語速極快，「這不是第一次了，吳霽朗，在你心裡我就是很噁心，江愉心很純潔，很乾凈。她什麼都好，還是個警察，跟你觀念相合！」

吳霽朗說：「如果我真的這麼想為什麼還要跟你在一起？」

「你說呢！你不是早就想跟我斷了嗎？」李暖暖先是怒叫，隨即也意識到自己的失態，沉默了一下，語氣平穩下來，冷冷地說：「你自己選吧，回來的話我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不回來的話，就給你發半年薪水，不用再來了。」

吳霽朗無奈，說：「拋開其他的事，我愛你是真的。」

李暖暖說：「拋開其他的事，你根本就不會為我離開她。」

吳霽朗徹底無言。

半晌，李暖暖掛了電話。

吳霽朗知道，這次的選擇至關重要。他不知別的醫生是否能夠救活江愉心，但肯定沒有他勝算高。

他知道，李虞希望他來救江愉心，甚至派遣了所有醫院的人手，並願意注入一部分資金。這不僅是因為江愉心的情況和宋佳音一樣，救活了江愉心就為「救活」宋佳音增添了概率。

還因為他想通過這件事看看吳霽朗的反應。上司的身份一再暴露，與宋佳音所提起過李暖暖在警局的「小狼狗」有著莫大的關聯，上次的「小狼狗」消息雖然已經通過阿瑾遞了回去，但還有多少條「小狼狗」猶未可知。可以確定的是吳霽朗和江愉心之間的一切交往都會在李家的監控之下，現在李家只有宋佳音一個人仍信任他。

所以，吳霽朗很清楚，李暖暖之所以嚴令禁止他參與這件事，倒不全是像她嘴上說的那些理由，還有一個不能說出口的理由，就是她怕他被李虞抓到馬腳。

對於李暖暖的做法，吳霽朗心裡很感動，但這件事他非做不可。江愉心的生命是一方面，另一方面，現在當家的是李虞，李暖暖說話已經不算，要想自由，就得過李虞這一關，避開就只能永遠被關在醫院裡。

所以，吳霽朗關了手機，換好衣服，進了手術室。

電話的另一端，李暖暖掛了電話，枯坐了一會兒，打開桌上的信封，將那張紙塞回了信封，連同那個指甲蓋大小的卡片。

想了想，又摘下了無名指上的鑽戒，一併放了進去。

江愉心醒來的這天，段莫修正陪著她。

吳霽朗接到通知過來時，段莫修激動地語無倫次，傻兮兮的模樣把江愉心也逗笑了。段莫修見狀又去吻她，她的臉頰紅了，一如當年接受吳霽朗的親吻。

然後二人才看到吳霽朗，段莫修似乎並不知道他們之間的過往，一直顯得很坦蕩，江愉心的神情有些彆扭，但也沒有像上次那樣態度惡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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