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山賊來落草
「這裡就是之前淘出靈芝的地方?」韋光正蹲下身子,看了看地上一個一尺深的坑洞,又四下打量了一下,有些納悶地道,「這地兒地勢空曠,也不像是什麼藏風聚水的寶地,怎麼這靈芝就偏偏長在這裡呢?」
「韋哥,風水這東西,我也是不懂,不過那五百年份的靈芝,的的確確是從這淘出來的。」
韋光正從坑底抓了一把泥土,入手很是有些涼意,嘴裡不由輕咦了一聲:「土裡的水分倒是足得狠,你說咱這山上不怎麼下雨?」
「沒錯,咱們平頂山地處西域,再往西去,都是大片大片的荒漠,哪來那麼多的雨水,一年裡能有十來個下雨的日子,已經很是不錯了。」
馬蚤此言倒是不虛,韋光正這幾日也算是大致摸清了平頂山的地理位置,就在現今的甘肅一帶,確實指望不上太多的雨水,可是從這土壤來看,怎麼卻不像是長年缺水的呢?
韋光正百思不得其解,只好將手裡的土一丟,撣了一撣道:「走,往山頂上去走走,登得高才能看得遠嘛。」
兩人走不多久,便到了平頂山的最高處,韋光正一到山頂,就明白為什麼此山會叫作平頂山了,原來這山頂竟然格外平坦,約莫估量,差不多有三里見方,就好像是把一塊平整好的平地挪到了山頂一般,山名平頂,還真的是名副其實。
「韋哥,那裡就是住著吊睛白額虎的東山頭,所以又叫老虎峰。」
韋光正順著馬蚤的指點一看,果然在東邊那塊還有一座較矮的山峰,比起自己所站的主峰,差不多要低了十丈有餘。
「韋哥,你再看這邊,這就是西邊的怪石峰,上面奇形怪狀的石頭特別多,之前還住著一隻金錢豹呢。」
韋光正看了幾眼,點了點頭道:「小蚤,你說這些花名冊上的猛獸,現在都不在了,難道都是被壓龍山的靈泉給勾引走的?」
「這...這倒不是。」
「說話吞吞吐吐地作什麼?有話就直說!」韋光正最看不得的就是長滿絡腮鬍子的傢伙還一副扭捏的樣子。
「韋哥,那我可直說了。一開始剛到山裡的時候,你看了這花名冊,便說這鹿茸可以補腎,虎骨可以強身,所以便...」
韋光正面上一紅,得,感情是自己把他們吃了,怪不得這身子挺是結實的。
「老虎和梅花鹿咱就不提了,不是還有一隻金錢豹嗎?對了,之前你還提過一頭什麼獨角犀來著,這兩隻又到哪去了?」
馬蚤臉色一垮道:「韋哥,這金錢皮襖可不還穿你身上嘛,至於這獨角犀牛,因為是異獸,已然開了幾分靈智,聽說你要拿那牛鞭來壯陽,趁著你還沒下手,便跑到壓龍山去了。」
韋光正聽罷,總算是明白了,這平頂山之所以變得像現在這般一窮二白,除了外賊不斷,自己這個家賊更是罪魁禍首。至於那何首烏,韋光正也沒什麼心思問了,今早上照鏡子的時候,還覺得自己頭髮烏黑光亮,想來也是那何首烏給補出來的。
韋光正將手裡的花名冊抖摟了一下,「這麼說來,咱這山上值得一提的牲口,現在是一隻沒有嘍?」
「那倒也不是。」馬蚤挺直了他的水蛇腰,「這不是還有我嘛。」
嘿!韋光正差點絕倒,倒真忘了這已然修成人形的跳蚤精了。
韋光正看不得馬蚤那種帶著小自得的神態,立馬就岔開了話題:「方才上山的時候,還看到一些野豬野兔的,為什麼這些沒有記錄在花名冊呢?」
馬蚤扳著手指頭道:「神妖異猛野,五等有序,若是沒有大數量的野獸,怎麼出得了猛獸和異獸啊?」
韋光正一聽就明白了,就是食物鏈嘛,只要一看猛獸異獸的數量,就能大致估計出食物鏈底端的牲口數目了,看樣子這天庭的花名冊,果然還是講究幾分科學方法的。
一陣感慨過後,站在這空曠的山頂,面對著一窮二白的地盤,韋光正確實有些心生悲涼之感,這僅有的一些家底也被之前的韋光正折騰了一個乾淨,現在的自己要開展工作,那就好比一朝回到解放前,完全是百廢待興,一片空白。
馬蚤看著韋光正表情凄涼,不由靠近幾步道:「韋哥,你可別愁壞了身子,若是真的有心振興這片家業,小蚤我定會當你的左膀右臂的。」馬蚤說到這裡,頓了一頓,秋水瞳中射出決絕之色,好似經過掙扎,方才作出了什麼決定似的,口氣輕柔地道:「韋哥,要不,現在我的肩膀,就,,,就借你靠靠?」
我『靠』!呸!我才不『靠』!
韋光正噌地一下,彈出了一丈遠。
馬蚤見到韋光正的反應,秋水瞳一紅,正欲愴然淚下,忽得卻是指著一處道:「咦?韋哥,你看那是什麼?」
「什麼什麼?」韋光正順著馬蚤所指的地方一看,發現一個盤旋如蛇狀之物,當下吐了一記口水道,「你拿我尋開心不是,這不是屎嗎?」
嗚呼哀哉,我的老天爺啊,為什麼要在我心情如此悲涼的時候,還要這麼一個極品來個雪中送屎啊?我不服,同樣都是穿越,我的主角光環在哪裡啊!
馬蚤捏著鼻子,作個小媳婦狀,滿口不依道:「韋哥,你有沒有正經的時候,你的目光越過這屎,放得再遠一點,看看那山腳下的小黑點。」
韋光正極目一看,果然發現了山腳下,不知何時多了一些小黑點,而且這些黑點排成一列,正慢慢移動,沿著崎嶇的山路而上。
「這是嘛東西?一個腦袋兩條腿,莫不成是...人?」韋光正有些不太肯定地道。
「是了,韋哥。可不就是人嗎?瞧著似乎還不少,足有五六十個之多呢。」
韋光正怔了一下道:「這平頂山上怎麼還住著人嗎?我怎麼不知道。」
「正所謂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山腳旁邊還真住了不少百姓,之前幾年,還時常有人上山打獵,那時候的功德,真是如嘩嘩的流水般入袋啊。」馬蚤說到這裡,雙目中皆是緬懷的神色。
「凈瞎說胡話,有人打獵,那就是在山上搶牲口,功德不減少就很好了,怎麼還會多呢?」
馬蚤蘭花指一翹道:「韋哥,你有所不知。凡是上山打獵之人,都會將所得獵物的一部分作為三牲祭品,祭獻給山神。這人乃是萬物之靈,祭獻時誠心禱告所產生的功德,比起失去的那部分牲口,那就是天壤之別,絕對是物有所值啊。」
「還有這麼一回事?」韋光正回想了一下自己的前世,有些不太相信地道,「我就不會相信會有人這麼傻,打完獵物自然是拍拍屁股走人了,哪還會從到手的獵物里,分出一部分給咱們呢?」
「韋哥,大唐百姓大多通道,自然也敬奉山神,再說了,不祭獻山神,他們就不怕手裡的獵物帶不出去,就不怕下次還能打到獵物?」
馬蚤說的前面一句,韋光正還是有些理解,可是後面一句又是個什麼意思,韋光正還想問個清楚,可是一看到馬蚤秋水瞳中有些詭譎的眼神,頓時又恍然大悟過來,喵了個咪的,感情是自己搗的鬼啊。
明白了明白了,想在我的場子里混飯,那保護費怎麼能少呢?
「這筆買賣穩賺不賠啊,怎麼不長久做下去...」韋光正問到一半,看了一下馬蚤扭捏的神態,得,明白了,敢情又是自己到任之後,把這些主顧給得罪了,所以這買賣自然也就黃了。
韋光正想通了其中的關節,頓時來了勁,破天荒地拍了一下馬蚤道:「走,看看去。
「為啥?」
「嘿,你個糊塗孩子。」韋光正恨鐵不成鋼地道,「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難得有顧客上門,咱們自然是順水推舟,把這獵物送到他們眼皮底下去,他們所得的獵物越多,待會兒的祭獻也就越多不是?」
「韋哥你聖明!」馬蚤豎了一下大拇指,隨著韋光正一起,向著那群人潛伏而去。
待到走得近了,韋光正和馬蚤卻是沒有急著動手,而是躲在了齊人高的草叢裡,小聲議論了開來。
「馬蚤,這些人是山下的獵戶嗎?」
「嗯,瞧著眼生。不過每個人都帶著傢伙,應該是打獵的不假。」
「打獵怎麼不帶狗啊?」
「也許是狗發情了吧。」
「打獵背這麼多包袱幹什麼?」
「也許是看山上空曠,想住上幾天也沒準。」
「瞎說!打獵自然帶的是弓箭,這些人手裡拿的是什麼?虎頭刀,霸王槍,狼牙棒,瞧那領頭的,對,就是那傻大個,還拿著方天畫戟呢。打個獵而已,用得著把這玩意背出來嗎?」
「這...」
韋光正和馬蚤正在揣測這些人的來意,忽然只聽其中其中一人道:「郭哥,你看這牌子豎這裡行嗎?」
為首拿背著方天畫戟的大個回首看了一下,點頭道:「四通八達,又是來往之人必經之地,不錯,就這吧。你留下來豎牌子,其他人繼續往裡走,找個空曠的地把寨子立下來。」
寨子?韋光正和馬蚤面面相覷,這是啥個意思,待到那立牌子之人走得遠了,韋光正從草叢裡跳了出來,一看牌子上寫的字,差點絕倒。
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若想從此過,留下買路財。
喵了個咪的!這哪是什麼獵戶,分明是上山落草當山賊來了!